南疆邊界是一片無盡的森林山脈,從天空上望下去,群山蜿蜒曲折,萬木蔥翠、鳥啼獸叫,這一切都在雲煙瘴氣的彌漫之中。
其中與嶺南接壤處有一座大山,叫作靈冥山,乃是靈鬼派執牛耳宗門的山頭。此山十分高峻,山上也是樹林繁茂,而在山腰一處幽幽坡地上屋宇成群,宮殿亭院錯落有緻,南面立着一道高高的山門:清幽宮。
此處本來是靜瑟之地,雖然鬼氣濃郁,卻少有魔邪的渾濁,不過在最近,山上的妖氣一天比一天要重,山門來了諸多的妖魔鬼怪,這一片邊界的八方妖王,都帶着一些喽羅人馬,應邀而來……
仙宅停靠在旁邊的小山上,出來後,謝靈運放出了聚寶盆裏的幽杳、幽渺,在她們的帶領下,五人來到靈冥山。
因爲她們下山遊曆各地已有一年,也不清楚現在山門中是個什麽情況,所以不好直接大搖大擺的上去,而是幽杳先一步悄悄回去看看狀況再說。
沒半天,在山腳樹林等待的四人就見到她匆匆趕了回來,她臉色蒼白、神情焦急,喘息未定的道:“主上,大事不好了”心有感通的幽渺亦是柳眉緊颦
“怎麽?”謝靈運一臉沉着,道:“慢慢說,别急。”
幽杳點頭說了起來,剛才她沒入山門,卻看到宮中到處有着妖魔的身影,分明門裏修邪一派動手了,她生怕被抓住,就連忙回來。
“這麽說那個槁石長老勾結了外門邪魔?”謝靈運微生怒意,槁石長老就是她們說的修邪派的帶頭人,不但要奪走教主之位,而且要把清幽宮帶入真正的邪門,據說實力頗是高強。
他倒不是在乎教主不教主,但是看不過眼有人強迫别人棄善從惡,再說也不願意看見師姑的心血被惡人毀于一旦。
“應該正是這樣,修邪派的力量向來壓不住我們修善派,大家互相制衡的,這回他們爲了篡位而引狼入室,也不知做了什麽樣的龌龊交易。”
兩女都十分氣憤,幽杳又道:“剛剛我還能看到一些自己人的面孔,他們雖然敢怒不敢言,卻似乎暫時沒被迫害。想來那些賊人有所顧忌,槁石長老也更想吸收我們這股力量,才沒有揮起屠刀。”
“嗯。”謝靈運點了點頭,思索着道:“能不能聯系上誰人,看看具體是怎麽回事?”
“安思長老她和朝玉仙尊交情最好,一向最是支持主上你接過教主之位的,我們去找她。”
安思長老的道院位于東山,五人當下小心走去。
如今這樣,謝靈運的教主身份當然暫時不宜暴露,阿蠻、純兒的美色也是麻煩,所以三人都戴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鐵面具,隻露出一雙眼睛來。
除非飛過去,不然必須要經過一些有人的路,飛空乃是秘密武器,豈能随意去冒可能暴露的風險
倒還有辦法周全,純兒進了聚寶盆,幽杳、幽渺各帶着謝靈運和阿蠻運法隐形,專挑小路過去,一般不惹人注目就沒事。
一路上,四人一次次的看見妖人賊子欺侮修善派門人,打打罵罵、推推搡搡,說的話更不好聽:“你們這些廢物”、“什麽朝玉仙尊,那臭婆娘敢回來,就一并将她殺掉”、“我們以後不叫清幽宮,叫鬼冥宮了,知道嗎?”
謝靈運看得怒氣橫生,所謂愛屋及烏,誰支持師姑就是支持朝天宮,還奉他爲教主,人心肉長的,看着他們被肆意侮辱,真不是滋味。
“這些人夠軟弱的,被欺負成這樣也不反抗。”阿蠻有些不以爲然。
但她說得有理,幽杳、幽渺都感覺不對勁,衆人爲什麽如此甘于忍受?當終于來到了安思長老的雅緻道院前,才明白了過來,安思長老不在廂房都封塵了,難道她被抓起來了嗎?
五人隻好離開房間出來院子,卻見一群近十個的年輕人氣勢洶洶的從遠處走來——
他們有男有女,都一身星月圖案的黑袍,钏镯铛铛鬼氣騰騰。
爲首一男人二十餘歲,身形不高,長得非常陰氣,眼窩臉頰都凹了進去,顯然是修功所緻,他看到杳渺二女,頓時露出一個難看的高興笑容,還沒到步就冷聲道:“果然是你們,終于舍得回來了啊
這幫人都是修邪派的子弟,而這個家夥則是槁石長老的大弟子,性情陰險小器,平日又甚是嚣張,一直垂涎着她們姐妹的美色,她們急着下山遊曆去,也是爲了避開他的提親等等的騷擾。
兩女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皆寒着臉,幽渺怒道:“紀洪,安思長老呢”
“你們這年來跑去哪裏了?還有這三人是誰?”紀洪不理會她的話,目光陰毒的打量着那戴面具的一男二女,藏頭露尾,誰都知道有古怪。
“他們是我們收的随從。”幽杳淡淡回答,亦問了一遍:“安思長老去了哪裏?”
随從?一衆年輕人面面相觑,她們憑什麽敢收随從紀洪則一臉扭曲,恨意滔天的死死盯着那個面具男,若然有人膽敢染指他的女人……定要千刀萬剮
不過,他又很快意的說道:“安思婊子試圖謀害本門的未來教主,已經被關入死牢了,三天之後就是教主登位的吉日,到時候,殺”
後面那些年輕男女都在紛紛竅笑:“有些人還等着什麽教主什麽朝玉仙尊來打救他們。”、“把他們殺光了才好。”、“哈哈。”
幽杳、幽渺滿臉漲紅,拳頭握得顫抖,謝靈運也大皺眉頭,原來是有人質被賊子抓在手中……
“你們既然回來了,就别想再走,乖乖的待在這裏,做我的奴仆,還有一條活路。”紀洪冷笑說道,雙目中閃過一道色邪的光芒。
幽杳冷道:“滾開,别擋着路。”
“哈哈哈,你們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嗎”紀洪大笑,衆年輕人也暴起一陣哄笑,怎的就這麽傻蠢
一時間劍拔弩張,衆人都要即将動手,就在這時候,遠處又走來一大群腳步急匆匆的門人,足有三四十個,幾乎圍住了道院,帶頭的黑袍老者走了上前,沉聲喝斥道:“紀豎子,靈冥山上還輪不到你來放肆,你們馬上給老夫滾”
“平澤長老”幽杳、幽渺驚喜喊道,又見諸多的熟人都沒事,不由稍松了一口氣。
老者正是修善派的另一名頭目,蒼老的面容滿是皺紋,看上去七八十歲都有,蓄着修長的白胡子,身形比較矮小,修爲顯然也是不低。
反正紀洪真的惹不起,他雖然非常不忿,卻還是咽着氣走了:“你們大聲不了多久的,三天之後,全是奴仆”衆人紛紛啐上一口,而才跟着離去。
待他們走了之後,平澤長老硬着的臉容就一下子松了下來,仿佛一瞬間又蒼老了幾歲,着實有心無力,他歎道:“杳渺丫頭啊,你們爲什麽要回來,快走清幽宮完了。”
聞得此言,衆人都滿臉的難過,哀歎聲哽咽聲一片,是啊,完了。
杳渺姐妹卻沒有絕望之色,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也不需再隐瞞,幽杳鄭重的道:“平澤長老、各位,我們姐妹下山一年,遊曆多地,終于找到了要找的人,這位就是朝玉仙尊指定的……教主”她和幽渺都向謝靈運欠身行禮。
什麽?衆人大吃一驚,盡是倒吸冷氣,先是激動難言,卻馬上就凝滞下來……
平澤長老的老臉亦一下紅一下白,然後是更加絕望、徹底絕望的慘白,因爲盡管看不清楚面容,這個新教主分明隻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人,這般年紀,又能有什麽本事……
謝靈運當即脫下了鐵面具,向衆人微微一笑:“大家好。”
果然看清楚他的年幼,看清楚他大概隻有結丹左右的修爲,衆人越發的感到悲哀,日盼夜盼了那麽久,卻等來這麽一個人嗎?到底是上天作弄,還是仙尊作弄?
平澤長老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你真是新教主?可有什麽憑證?”衆人的心頓時一提,是了,應該是杳渺她們弄錯了這隻是個坑蒙拐騙的家夥……
幽杳、幽渺卻急道:“主上是真的,而且他神通廣大,十分了得”
“諸位,這是朝玉仙尊傳給我的信物。”謝靈運取出了那個黑令牌,向衆人一番展示。而衆人一看到它,不禁心死如灰,是真的……怎麽會這樣……
他們自然不會相信他很厲害的鬼話,平澤長老長歎一聲:“我們都信服朝玉仙尊,但是你……你救不了清幽宮,再過二十年也許可以,但現在不行。”
換言之仙尊看上你的可能是資質潛力,而不是即戰力,也隻有如此才能解釋得通。他又催促道:“趁槁石那幫妖魔還沒來,你們快走吧,我們是走不了了,去中原找朝玉仙尊不要再留在南方了。
幽杳、幽渺真是無奈,卻也怪不得他們,就連她們親眼見過主上的本事,都難以置信呢。
于脆不理他們了,兩女巴巴的望着謝靈運,齊聲哀求:“主上,現在能救清幽宮的隻有你了,求求你”
“我會竭盡所能的。”謝靈運認真的點頭,這事當然要管,決然道:“那些妖魔鬼怪,一隻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