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挑選功法才真是先甘後絕,原本關系趨于融洽的狐虎雙姝,突然間針鋒相對,不但是阿蠻冷言惡語,純兒也心有憤懑,稱呼對方都是直叫阿蠻,總比阿蠻叫她妲己好。
謝靈運一時無法調和,就不多參與了,隻要不打架,讓她們自己解決吧。
反正她們各自選定了功法,不用争。他數了一下,藏經樓裏還有二十一本寶典,看着一大堆書,他又惦記起一件心事來,等什麽時候時機适合了,就給親朋兄弟們一人一本,大師兄,二師兄,恒寶……現在又多了一個人,凝琳道妹。
被兩個妖女鬧得他挺是想念道妹,“覽古籍,信伊人。”他準備在寄給她第一封信裏,給她說說酒的起源的趣究,包保她都不會知道帝女是何人,淨明道禁酒。
不過想起來,他真的對道妹甚缺了解,比如她的世俗出身,是農家女還是大族秀,但以劉子钰、張承宗等人的态度來看,似乎并不簡單。
他倒希望她是個普通人家,若然又是誰人的後裔……多搬一塊石頭砸腳罷,沒什麽,橫豎腫了。
“閉嘴,你們給我修煉去!”
仙宅一有争吵聲起,随之就會有謝靈運這句話,修煉,地獄式修煉!不是說笑!
于是一連七天裏,三人沒有離開仙宅半步,連贛巨人都沒得下去,隻得靠着吃竹林中的雜草維生。
仙宅早已徐徐的飛入了嶺南的天空,這嶺南風情又不同于豫章和贛南,更加叢林茂密、地廣人稀,從上空望下去,千峰萬翠間,總是煙霧袅袅,藏了不知多少稀奇,看起來很美,然而很大一部分其實是奪命的瘴氣。
經過這些天苦行僧般的日夜苦修,成效不凡,謝靈運一舉修好了陰跷脈、陽跷脈、帶脈、沖脈,奇經一階隻剩任督二脈未通。
純兒沒練修爲,而專注于修習《煙霜雪雲法》第一層飛煙,她的性命資質都不低,對這套功法更有着與生俱來的高超領悟,飛煙已是小成了,她有時候揮手間一大片缥缈煙霧,使得仙宅美得宛如蓬萊仙境。
阿蠻更是沉浸在美酒中,爲了修習《酒虎神功》中的“烈酒”,她把謝靈運購置備好的十幾壇酒都統統喝光,也不知最後綁了哪種。
不過饒是這般瘋狂酗酒,還沒有見她醉過,微醉都沒有,一直隻說:“不過瘾,這酒沒勁啊,你被人賣假酒了?”讓他看得感慨,天下酒量共一石,她沒八鬥也至少分一鬥,看來果然是存所謂種族天賦的。
看着兩女修煉功法,謝靈運自然清楚光練境界是不行的,尤其是想在群英會上有所作爲……假如鉛汞師叔上去,絕對被張英達之流都一招踢下擂台。
所以這一天,三人離宅來到了人間,嶺南古城博羅,然後又前往嶺南第一山,有着“粵嶽”之稱的,羅浮山。
但這次,謝靈運不是沖着神仙道祖庭沖虛觀去的,就是遊遊山賞賞景,吸收“山氣”。
這是修煉《山神經》的唯一辦法,處身于大山之中,吸攝其山氣來滋養體内的雲龍山神,一點點去壯大它。而之前在金陵時就試過,這種吸收并不像門畫吸關公殿那麽狠,十分溫柔,無聲無息,隻要沒人搗亂,這次羅浮山之行,不會再出事。
猿啼鳥鳴青山幽,三人正走在一條通往羅浮山門的窄小蜿蜒的山路上,這不是大衆香客上山的路,卻另有一番靜瑟。
一層層小台階,兩邊山林郁郁翠翠,四處是一片片的落葉、一叢叢的野草,諸多草木都是江南那邊所沒有的,而且據說此山的水果品種數不勝數,盡管在冬季,都有很多樹木結着惹人注目的果實。
“不知道哪棵是荔枝樹?我們移植一棵樹苗到宅子裏怎麽樣?”純兒忽然提議,“這樣以後無論去哪裏,都能吃到新鮮荔枝了。”
阿蠻現在是逢純必反,頓時嘲道:“整天就想着吃!”純兒沒好氣道:“好像那是你吧。”
“停!”謝靈運大喝一聲,下狠話道:“誰再挑事,就自己回去待着,禁足十天。”
兩人都輕哼了聲,然而剛剛轉過一個路彎兒,三人就不得不又停步下來,隻見前方幾步開外被阻塞了,阻塞物是一老一少兩個人。
少年人離得近,竟然是個太平道人!他也十七十八的年紀,身形中等,眉清目秀,大鼻大嘴,一身樸舊的黃色道袍,頭紮逍遙巾,額頭則束着一條标志性的黃巾,黃巾正中位置繡有太極圖案,一手按着腰間的一把普通無華的長劍,一手拿着根九節杖。
“哇啊!”謝靈運不禁驚呼,仿佛見到遠古神獸一般,生平第一次遇見太平道道人!今時在江南根本找不着了,但在嶺南這裏有,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而離得遠的是個胖老頭,他約莫知命之年,身着一套大紅衣衫,頭戴烏紗帽,雙翅是金黃大圓錢,這完全就是……财神造型。
他長得也是一副财神的和氣模樣,滿臉橫肉,小眼睛濃眉毛,下巴留着一束山羊胡,神情樂呵呵似的;而又體型胖碩,站在那裏就把整條小山路都攔住了。他似乎隻是一個田舍老翁,又似乎是一個修真高人,氣息不明,但無論如何,一定是個怪人。
“你們快繞路。”看到三人走來,黃巾少年馬上出言提醒:“别從他身邊過去。”
“什麽?”謝靈運聞之疑惑,阿蠻正好找到人出氣:“你誰啊,你說我們就要聽了?”純兒平和問道:“這位道長,爲什麽?”
“一言難盡,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黃巾少年一臉嚴峻,望望老頭,道:“他是個不倒翁。”
不倒翁!?三人面面相觑,當然知道那是什麽,可這怪老頭……謝靈運疑問道:“不倒翁成精?”
“他是人。”黃巾少年搖搖頭,又說:“不倒翁是他的道。”
“哦?”謝靈運聽了似懂非懂,就是說怪老頭要證一條“不倒翁”的道,怪人他也見過好幾個了,卻沒聽說過這種道,那就是?黃巾少年不說,他便先放下與之結識的心思,上前兩步,要問個清楚:“老人家,請問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隻剩兩步距離,胖老頭卻對三人視若無睹,眼中好像隻有那個太平道人。
“他又瞎又聾的?”阿蠻驟然吼的一聲虎嘯,吼得系在腰間的一個小酒葫蘆晃蕩不止。純兒繼續話語溫和:“老先生,我們要上羅浮山遊玩,能麻煩你讓讓路嗎?”
還是不理人,謝靈運就和兩女商量怎麽辦,阿蠻嫌羅嗦,邁出腳步,要直接走過去。
“别去啊!”黃巾少年伸手大叫,可是怎麽可能叫得住……
當阿蠻前腳踩實,隻剩一步!怪老頭突然胖軀一震,老目一亮,好似才看見了三人,整個人散發出了一股熊熊的強者氣息,三人的精神立時被壓了一壓!
這時他烏紗帽的兩邊圓錢上下擺動,響起了幾聲急促的叮叮,他就激動喊道:“想從我這裏過去?我等待你們久了,修真者,讓我們來一場戰鬥吧!”
铮,铮,铮,铮!激昂的戰陣樂曲随之爆起,老頭張牙舞爪地連連擺了幾個姿勢,大鵬展翅、金雞獨立、雙龍出水……卻沒有動手。
“呃。”謝靈運、阿蠻和純兒都傻眼了,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