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别急,讓多聞道兄說。”見他們七嘴八舌的急問個不停,還是回山不久的玉芝師姑冷靜,叫停了大家。
大廳裏頓時寂靜得壓抑,多聞道長當下講起了來龍去脈:“前些天在嶺南的瓊州府,有一座古老大墓忽然現世,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年,不知道埋葬的是誰。
但封印墓地的大陣非常強,隻是因爲陣效快要自然消退了,才有一絲半點的氣息顯露了出來,以緻大墓被人發現。現在已經吸引了嶺南、南疆一帶的修士關注,諸多宗門都派出人馬去探,估計消息很快就會傳來江浙這邊。雖然古墓處聚滿了人,暫時還無人能夠破陣,不過大陣天壽已至,按照過往的經驗,到了冬至一陽來複,陽氣從地底重新上湧,大陣将自行終結。
古墓一開,修士們定然會争相進去探險,看看有沒有一場福緣奇遇,或者什麽寶物。”
“哦。”衆人都明白了,多聞道長果然又道:“據我所知,玄野也準備參加探墓。”
“玄野肯定是想找到什麽功法了!”南陽子大歎一聲,一雙老眉皺起了就放不下來。
多聞道長臉上亦多了幾分嚴肅,道:“這個古墓非同小可,可能葬着一位遠古大人物,所以探墓的人會有很多,我也要去湊湊熱鬧的,比我厲害的人都有。其中不缺些心狠手辣之輩,就像羅摩宗巫人也會去,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有何寶物都輪不到一個築基未成的稚鳥,所以……”
衆人的神情越發沉重,這真的是危在旦夕啊!
“那豈不是成了開路螳螂啊!”頑空師叔痛心大呼。
“哎,作孽啊!”鉛汞師叔急得滿頭冷汗,望向上座二人,手背打着手掌,苦喊道:“師兄、師妹,我們可要趕緊把玄野叫回來啊,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距離冬至還有二個來月,而從金陵到瓊州,就算不用什麽飛劍飛鶴助行,隻是快馬趕去的話,耗時一個半月左右,還來趕得及。
“我去一趟。”玉芝師姑說道,盡管她才剛剛回來,發展山門的各項事務也才開始,但也沒辦法。
“玉芝,你去了怕不管用。”南陽子卻作搖頭,緩緩地撫着長須,道:“玄野性子倔強,跟你又不熟撚,不會聽你的,你強綁他回來,他更覺屈辱,說不定就跟你似的……下山一走就幾十年。”
衆人都不禁認同,不錯,玄野正是這麽個剛烈性情……
這時多聞道長起了身,道:“你們商量吧,除了告知此事,其它的事兒,恕我不能相助,告辭。”說罷,他便向玉芝仙子拱拱手,飄然離去。
雖然道長的言下之意是“如果玄野還是去了探墓,那不管發生何事,哪怕他死在我面前,都别指望我會出手相救。”但大家都很感激了,因爲道長的道心作派就是如此,而帶消息這種事對他來說,已經是極少見的了。就連鉛汞師叔也嘀咕着:“這老小子其實還算好心。”
衆人都要立刻就把玄野叫回來,那麽誰去瓊州這一趟?師傅和頑空師叔不行,身體本就虛弱,傷勢又沒好透,随時會累死在颠簸路上。鉛汞師叔?他一年裏連下山逛街都沒有幾回,讓他去估計會迷路一年,都不見得能到瓊州。
大師兄姜浩正要開口……
“我去。”一把朗然豁亮的聲音響起,自然是謝靈運。
看着衆人挺驚訝的面面相觑模樣,他翻翻白眼,有比自己更好更适合的人選嗎?說道:“我知道你們想什麽,覺得我修爲低年紀小,去瓊州太遠,但二師兄下山的時候不也是這樣麽?況且我還有諸多的法寶法術,比阿野奢侈多了,怕什麽?”
“還有我,純兒會侍候着公子的!”純兒臉容堅定,她一定要跟去的,地獄都要跟去,呸呸呸……是跟到天涯海角,而且要拼命保護他,死都是先死純兒。
“嗯嗯,我們不是去探墓打架,叫人回來而已,沒事兒。”謝靈運說得輕松,好讓他們安心,又笑道:“别人都勸不動二師兄的,就算我們懂得千裏傳音之法,現在即時叫他,他都肯定不理,拼着死了也要入墓尋找功法。隻有我可以當面說服他。”
衆人聽着都默默點頭,姜浩也不争了,這是實話,若是有人勸得住阿野,那人不是師傅或者他,而是阿客……
南陽子卻仍有遲疑:“阿客,你家裏……謝忠不會樂意讓你去冒險。”
“嘿!師傅啊,兩條腿長在我身上,我愛去哪裏就去哪裏。”謝靈運頓時有些來氣,還能禁锢我的自由不成?反正他不認自己是謝公義,跟謝家沒關系就是。
他高聲道:“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吃千家飯,識芸芸衆生。我過年就十六了,早就該出去轉一下的,這次得了些經曆,興許會修煉得更快呢。”
聞得此言,衆人又作點頭,玉芝師姑終于微笑地道:“好,由你去吧。有我坐鎮,你可以放心下山,不過明說了,你可不要沒叫到玄野回來,反而連自己都搭了進去。”
她回山還沒半月,卻已經對他的性情相當了解了,衆人才想得起來,玄野倔強剛烈、愛闖愛冒險,阿客難道就不是嗎?他的鬼點子多,很多時候,比玄野還要大膽!
“阿客啊客!”鉛汞師叔馬上擔憂地叮囑:“對啊,你千萬不要反而沖在玄野前面啊!”大師兄也先勸一番:“阿客,你的前途大得很,用不着争這一時之鋒。别讓我們擔心。”師傅沒有說話,但那深邃懇切的目光已說了一切心意。
“你們也放心,我懂得量力而行的道理。”謝靈運應諾下來,其實并沒有把話說盡,因爲心中對那座古墓不是沒有好奇興奮,有着強大的封印陣法,幾乎就意味着裏面鎮有上古寶物……有機會倒可以瞧瞧,當然,真的要量力而行。
玉芝師姑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明眸裏似有幾分嗔怪。
謝靈運隻好向她承諾道:“師姑,這事上我不會浮浪的,你就放心……”
“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師姑點點頭,沒有多言教訓他。
“師哥,我舍不得你啊。”恒寶忽然開口說道,話聲有點兒顫抖。
衆人立時都沉默了,還不是離别時分,就已經被一股傷感的氣氛籠罩……客兒要走了,冶城山不見了謝客的身影,不見了謝客的笑語,那會是,多麽古怪啊……
“哎喲,大家做什麽呢!我還沒走!”謝靈運哈哈笑了起來,去拍拍恒寶的腦袋、推推鉛汞師叔的肩膀、扯扯頑皮師叔的亂發……同時笑說着:“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嘛,趕不及回來過年,也一定會帶着二師兄回來清明祭祖,我還要參加那個少年群英大會,哈哈。”
實情他心中亦生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怅,離别之苦麽……
什麽少年群英大會,衆人現在是完全不在乎了,而且天天快馬趕路,哪裏還有時間去修煉……
“事不宜遲,阿客這兩三天就得出發了。”南陽子收起又别一愛徒的傷感,撫須道:“我們得去市集買兩匹好馬回來。”
目前朝天宮是一隻驢都沒有的,就有隻金華豬。
“一匹壯馬就夠了。”謝靈運說道,山門正是用錢之際,他這邊當然能省就省。
純兒聞言睜目急道:“公子,我要跟随你啊,我可以幫忙的!”謝靈運走到她旁邊,壓聲道:“共騎一馬啊笨蛋。”純兒哦的一聲,捏着衣角,垂下滾燙的紅臉……
這一下,讓大廳的氣氛又變得活躍,恒寶打趣笑道:“三師嫂,那麽是你抱着師哥趕馬,還是師哥抱着你趕馬啊!可苦了馬兒喽——”
“去,小孩子懂什麽!”謝靈運沒好氣地罵了句,好好的被他說得這麽浪,童言有時真傷人啊……
此事就這麽定了下來,整座治城山都忙碌了起來,爲兩人的出發而籌備着東西。
事實上也許連一匹馬都使不着,謝靈運真正打的主意,是飛着仙宅去……這樣不但速度快,還能在上面照樣的好好修煉,仙宅還有些寶物等待發現,随時能解決遇到的危機……
不過想要飛宅去,就要收服阿蠻,獲得桃園裏法壇的駕駛權、整座仙宅的所有權,當一個實打實的宅主。
“母老虎,這回我鐵了心了,一定要收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