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這顆滿身都是縫的蛋,連自己做了什麽都不知曉,姜四小姐居然已經知曉了?
這太史局不立個女官的位置給姜四小姐真是浪費人才了。
“我會親自去一趟吳地确認一番,此事……”女孩子略略猶豫了片刻之後,瞥了她一眼,扶了扶額,似是有些無奈道,“算了,你同我一起去吧!免得你做過什麽事我不知道,壞了計劃。”
春媽媽:“……”原來也不是邪門到什麽都知道的,到底還是有不知道的事情的,至少她曾經做過的缺德事,姜四小姐也不能完全知曉。
“至于楊老夫人那裏,待安排進了人手,楊老夫人自會對大麗動手,我們隻消‘幫一幫’楊老夫人就好了。”女孩子認真的說道。
真是好個“幫一幫”,待往後這“聰明人”楊老夫人若是知道了這等事,也不知道會是什麽心情,大概會是“感激涕零”吧!
……
吳地在江南道不算大城,卻自古以來都算是富庶之地,魚米産出皆十分豐饒。
距離姑蘇更是近的不過一個多時辰的工夫便能到吳地。
離得如此之近的吳地和姑蘇兩地風俗自然不會相差很大,比起姑蘇,吳地的百姓顯得更爲閑适。
街頭到處可見三三兩兩閑聊的百姓,街邊食肆裏販賣的小食也大多偏甜,甜膩的空氣中似乎都帶了幾分齁甜感。
這樣甜甜的味道最受香梨的喜歡了,進城之後,入目所見的小食皆買了一份,放在馬車裏的小食箱子裏在路上吃。
這般愛吃……春媽媽抽了抽嘴角,看着小丫鬟一張肉嘟嘟的臉,忍不住瞥向一旁的姜韶顔。
做主子的見狀隻笑了笑,倒是沒有對小丫鬟花錢什麽的有所指摘,叮囑了小丫鬟一句:“莫要太過貪食,一下子吃太多對身子不好。”
小丫鬟聞言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嗯,小姐,那我慢點吃!”
在姜家别苑裏對付刺客毫不手軟,手裏箭弩射殺了多少刺客的女孩子對待身邊人卻是出乎意料的和善。
有個這樣的主子……春媽媽覺得這個叫香梨的小丫鬟當真可說是傻人有傻福了。
到吳地的時候已近午時了,一行人在街邊随便找了家酒樓點了幾個菜吃午食。
才嘗了幾口,春媽媽手裏的筷子便隻敢往那盤綠油油的炒菜蔬伸過去了,倒不是想随了小雪白吃素,而是這吳地的人似乎十分喜甜:十個菜有七八個菜裏都要放糖。
排骨肉是甜的,豆腐幹是甜的就連烏米飯裏也蓋了糖。
世人口味千秋,不巧的很,她就是不喜甜的那等人,是以,對吳地的吃食實在吃不慣。
“糖價也不便宜,這般個放法……”春媽媽搖了搖頭,有些難以理解。
“口味不同而已。”姜韶顔淡淡的說了一句,頓了頓又道,“不過看這吳地人的飲食習慣,倒更似是一個更富貴些的寶陵城了。”
也隻這等自古以來皆富庶,鮮少爲戰火波及的小城百姓才能這麽個吃法。
這是個富庶平和的江南道小城,生在吳地這樣的小城裏的鹽商之家,那個孩子若是未被拐走,想來日子也會過的快樂而平和。
這個道理姜韶顔懂,“老練”的春媽媽自然也懂,聽姜韶顔這般說起吳地似個‘富貴寶陵城’,心裏頭莫名地一噎,本就被滿嘴的甜食塞的有些吃不下去的飯更吃不下去了。
若是沒有被拐走……這等小城裏的富貴小姐,想來日子會過的極好吧!
這般一想,心頭莫名地有些酸楚,隻是這酸楚也未持續片刻,春媽媽便回過神來了:她又不是什麽好東西,眼下這般乖覺聽話,不過是知曉自己飛不出姜四小姐的掌心而已。良心這等東西她自打入了這行,幾時候有過了?怎麽眼下竟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了呢?
老鸨生出良心來了,那可是要了命了……春媽媽放下手裏的碗筷,狠狠地給了自己一耳刮子:有毛病了是不是?
真要養成這等“傻”毛病,往後飛出姜四小姐的掌心之後花月樓還怎麽開的下去?
正舉着一塊鍋巴糖糕吃的高興的香梨看着面無表情的突然給自己一耳刮子的春媽媽,一時間目瞪口呆:這……真是狠起來連自己都打啊!
姜韶顔看了一眼給自己一耳刮子的春媽媽,沒有多言,隻是見衆人吃得差不多了之後,叫酒樓的小二過來添茶。
添茶的空當塞了一塊銀子給小二,小二見狀當即會意,樂呵呵的恭維其了姜韶顔:“這位小姐一看就是個富貴人,”這倒是大實話,這位珠圓玉潤的面相确實富貴的很,“不知小姐有什麽想問的?”
“問問你這裏的鹽商,”女孩子沒有拐彎抹角,開口便道,“曾經走丢過一個女兒的鹽商。”
吳地是個寶陵一般的小城,巴掌大的小城裏有什麽事,四鄰街坊幾乎都知道,更别提城中酒樓這等地方裏頭日常迎客送客的夥計了。
是以這話一出,夥計當即猛地一拍腦袋,開口道:“小姐說的是梁員外家的小女兒吧!”
梁家販鹽富庶,一舉一動都能引得吳地百姓的議論。
“那梁員外自己長的是真不行,精瘦的跟個猴似的,”這位富庶的鹽商并不是什麽大善人,在吳地當地口碑平平,尋常百姓對其并不喜歡,評價起這個人來也格外的不給面子,“奈何有錢,娶的夫人小妾皆極爲貌美,尤其是那位已經去世的梁夫人,是真真美的跟個仙女似的。”
衆人認真的聽着,沒有打斷夥計的話,縱使審美這種東西有偏好,不過能被評價爲“美的跟仙女似的”,想來至少在大多數人眼裏是個美人了。
“那位梁夫人爲梁員外生了一子一女,這長子長相跟梁員外簡直一個模子裏出來的,一樣跟個猴似的;倒是那女兒,随了梁夫人,還未被拐走前,跟個畫裏頭的娃娃似的珠圓玉潤、玲珑可愛的緊。”
“梁員外自己長的不行,這眼睛卻沒毛病,對這個長的跟夫人一個模子裏出來的女兒也是挺疼的,不止他疼,這做兄長的梁家大公子也疼這妹子,那時候不少人都看到過這梁大公子抱着妹子跑出來買小食,喜歡的抱着不肯撒手呢!”
在梁家這等父兄做主的家裏頭,被父兄疼愛有加,想也知道若是這個梁家小姐沒有被拐走往後的日子該如何受寵。
“那梁家小姐長到三歲時雖說還小,瞧那相貌卻已經隐隐有幾分美人胚子的味道了,結果那年元宵的時候,帶梁家小姐出去的下人不過去如個廁的工夫,那梁家小姐就被幫着照看梁家小姐的‘好心人’給拐走了。”
“咱們吳地這地方鮮少發生過這樣的事的,事情發生之後,一時間人人自危,幾乎全城的百姓都有幫着打聽尋找的,可那拐子就是沒人看見過……”
話未說完,就聽春媽媽哼了一聲,道:“你們這地方當真是安逸久了,鮮少發生什麽事,心都養的這般大的麽?以至于都敢把三歲的女童交給陌生人來看管了。”
吳地這種巴掌大、風氣又不錯可說路不拾遺的小城便容易如此,鄰與鄰之間都沒有防備的。這等情況之下造成的後果便是要麽不出事,要出事便是大事。
“當時梁家整整大半年的工夫燈火通明,找不到人,那貌美的梁夫人因此積郁成疾,三年之後便過世了。”
“不過梁家雖素日裏口碑不如何,從不施粥布善什麽的,還有些小氣,可在這件事上倒是表現的尚可,至少沒有發賣了下人什麽的,連那個如廁的下人也隻罰了半年的例銀,還留在梁家做事。是以此事上梁家也算可以了。”夥計感慨道。
姜韶顔聞言若有所思。
夥計又說了一些梁家的舊事,無外乎精明做生意不肯輕易讓步什麽的,見女孩子沒有太大的反應,想了想實在無話可說了,正要準備離開,聽外頭忽地響起了一陣嘈雜聲。夥計本能的把頭探出窗外看了一眼,立時激動的回頭對姜韶顔道:“巧的很,梁大公子回城了!”
哦?是那位自幼疼愛幼妹的梁大公子麽?
姜韶顔起身走到窗邊向下看去。
樓下的吳地大街上一行帶着馬車拉貨商隊的人正往這裏過來,爲首的那個騎在一匹通體雪白的高頭大馬上,一身錦繡華袍很是富貴,不過那模樣卻是精瘦,相貌立體的甚至有些尖銳,這模樣……确實隻一眼便讓人想到了夥計方才所言的“瘦的跟個猴”似的。
不知是不是連日奔波疲憊,那梁大公子耷拉着眼皮,神情疲倦,眼下還有些發青,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騎在高頭大馬上時不時的往街道兩邊的百姓身上掃去,眼底帶着幾分冷意和精明。
姜韶顔一行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打量着這梁大公子一行人離去,待到梁大公子離開之後,春媽媽才拿着簽子剔了剔牙,道:“就他這樣的,他那妹子當真會長的很好看?”
夥計聞言倒是不覺意外,拍了拍胸脯保證道:“這自是真的,畢竟那早早去世的梁夫人是個美人呢!”
隻是這兄妹兩個投胎本事截然相反,一個随了爹,一個随了娘而已。
這話……着實也挑不出什麽錯處來,畢竟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見啃着糖糕的香梨正向自己和夥計看來,春媽媽一時有些下不來台,動了動唇,嘀咕道:“看這梁公子,誰能想到他妹子會是個美人?不提他的身份,我還當他是來……呃,去花月樓的嫖客呢!”
花月樓是什麽,他們民風淳樸的吳地百姓可不懂。夥計摸了摸鼻子,心道,不過“嫖客”這兩個字還是懂的。
這梁大公子雖然不是嫖客卻也确實不管長相還是性子都随了他爹。
“這梁大公子後院的小妾和暖床丫鬟可有好幾院子呢!”夥計說道,“雖然不是嫖客,卻也……差不多了。”
難怪啊!原本還當他眼底發青是行商累的,原來是這麽回事,跟原先的青樓常客錢三一個德性,瞧着有些虛呢!春媽媽嘀咕了幾句。
又是虛又是累的,香梨有些聽不懂,忍不住小聲問姜韶顔:“小姐,春媽媽在說什麽?奴婢不懂呢!”
“你還小,不懂也不要緊。”姜韶顔摸了摸她的腦袋,笑了笑,眼底卻是一陣了然。
“你還小?”這話聽的春媽媽忍不住腹诽,她沒記錯的話,香梨這小丫鬟同姜四小姐一樣如今恰巧十五歲,而且姜四小姐還比香梨要小幾個月吧!
怎麽輪到香梨就還小,輪到她自己就懂了呢?
才女連這個也要懂得嗎?
那廂的“才女”當然不會解釋這些,隻是收回了目送梁大公子離去的目光之後,才轉頭問夥計:“梁大公子把他那幾院子的美人是安置在梁家大宅還是自己的宅子?”
似梁家這等鹽商大戶當然不會隻一座大宅,怕是單吳地便好幾處宅子了。
夥計聞言當即搖了搖頭,道:“不是安置在梁家大宅,梁家大宅的後院安置了梁員外自己的美人們,梁大公子在咱們吳地東面有座私宅,你們往東走,最大最氣派那個就是了。他的美人都安置在那裏頭了!”
梁家父子做生意精明,賺得錢财也會享受,一人一個大宅享受美人恩。
當然不安置在一起除了父子兩不想互相幹擾之外還有别的緣故。
“梁員外偏好那等成過親的美貌婦人、漂亮寡婦什麽的,梁家大宅裏頭的美人多是這等身段豐饒的美婦,韻味足些,”雖說梁家的潑天富貴與他們不相幹,可說上一說評價評價又不要緊,夥計将素日裏同百姓們嗑瓜子閑聊聽來的評價說給姜韶顔等人聽,“梁大公子卻不喜歡這等,他喜歡年歲小些,身段纖細的,先前有人見過梁大公子帶美人們出來逛街采買珠钗首飾的,那都是一水兒十三四歲還未及笄的青澀丫頭。”
這父子倆的喜好可謂截然不同。
姜韶顔聽到這裏,垂下眼睑,“嗯”了一聲謝過了夥計。
據夥計所言,今兒是梁大公子從外地行商回來,要同梁員外對賬簿,怕是要到半夜才能趕回自己的大宅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待打發了夥計之後,姜韶顔便喚來小午,在春媽媽等人疑惑的眼神中,開口道:“小午,去幫我辦件事!”
小午應了一聲“是”。
女孩子此時說話時就站在窗邊,春媽媽看着站在窗邊的女孩子,今日日頭不錯,眼下又是午時,日光落在女孩子的臉上,卻沒有了才到吳地時的溫和,轉爲肅然和凝重。
春媽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不知道爲什麽,總覺得眼下的姜四小姐周身仿佛凝着一股寒意一般,隻一靠近便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姜韶顔是将小午喚到身邊來交待的事,且說話時還壓低了聲音,是以春媽媽等人并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麽。
一個下午的工夫,衆人沒有去梁家大宅,也沒有出去閑逛,哪裏都沒有去,隻是留在客棧裏喝茶吃點心。
待到将近暮食的時候,小午才匆匆而返,不同于離開時公事公辦的平靜神情,自窗外跳進來的小午臉上也多了幾分素日裏難得的肅然之色。
進來之後,他便徑自走到姜韶顔身邊匆匆施了一禮之後,神情凝重道:“四小姐說的一點都不錯,那宅子裏确實有……”
話未說完便見女孩子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小午見狀便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問道:“四小姐,要不要報官?”
這些時日,養成有事情就報官的習慣的不止香梨一個,還有他。
隻是這一次,女孩子卻搖了搖頭,道:“不必了,這件事吳地當地的縣令若是敢管早管了,此事還是需要跑一趟晏城借林少卿的身份一用的。”
……
“阿嚏!”一連提審了兩日刺客的林彥打了個噴嚏,裹了裹身上厚厚的狐裘,往日俊朗幹淨的臉上胡子茬啦的,蓬頭垢面的擡起頭看向對面的季崇言。
他如今這個樣子,倒是不用特意換個舊裳來“襯托”崇言了。
“崇言,你往後倒是不必特意抓些犯人與我提審的!”林彥喃喃着看着季崇言,說道,“我們大理寺的政績年年都是超标的,殺人放火的惡人隻會過多,不會過少的!”
說這話時林彥眼底發青,不過同那位吳地的梁大公子不同的是,他是真的累出來的。
與他相比,抓人的那位眼下倒是精神奕奕,手裏抓着一隻蘋果來回把玩。
自從上一回去了趟寶陵,回來之後這位世子爺便喜歡上了蘋果,不是吃就是拿捏在手裏玩,想也知道多半同那位姜四小姐有關。
“可有進展了?”把玩着蘋果的那一位認真的問道。
林彥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倒都是所謂的聖道教中人,隻是皆是打手,用處并不大。”
這個結果倒是不意外,不去一趟九龍嶺,此事的進展想來不會很大。
“總是要對上的,抓走一些打手,也算削弱了他們的實力,于我等還是有益的。”季崇言說道。
林彥點了下頭正要說話,的盧便自外頭跑了進來,手裏拿着一隻撲棱着翅膀的信鴿道:“姜四小姐來信了!”
正在把玩蘋果的季崇言聞言眼睛頓時一亮,忙伸手将信鴿接了過來。
林彥見狀轉身準備離開:左右姜四小姐的來信應當同他沒什麽關系。
隻是這一次,還未來得及走兩步,便聽身後季崇言的聲音響了起來:“林彥,有個案子你接一下。”
林彥:“……”
他來江南道是爲了追查夜明珠一案的,可眼下……手頭旁的案子都快堆成山了!
他雖然玉面判官名聲在外,遇到案子不會袖手不管,可崇言和姜四小姐如此“盡心”的爲他找案子還當真不必。
到底還是顧念着多年相交之情的,季崇言說罷頓了頓,便再次開口道:“這次不消你這個玉面判官出馬,你去一趟吳地,走個場就行了。左右你這兩日提審案犯也累了,便當歇息歇息好了。”
林彥聽的面如土色:這種歇息……真是大可不必。
隻是牢騷歸牢騷,既然答應了崇言,林彥還是點頭允了。晏城衙門這裏不能無人,是以這一次崇言沒有一同前往。
臨送他上馬車前,崇言突然感慨道:“我倒是有些羨慕你這個玉面判官了,居然還能借着這個機會去見姜四小姐。”
林彥:“……”他可是正經人,去見姜四小姐是爲了正事,不似你這位還帶了“私心”的。
這般想着,林彥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身後密密麻麻的兵馬。以往他爲了辦案去問崇言借人,可從來沒有借到過這麽多人的時候。
這一次因爲姜四小姐,到底是不一樣啊!林彥歎了口氣,翻身上馬。從晏城出發前往吳地也不過一日的功夫。
晨起出發,臨近暮食的時候林彥已經帶着兵馬趕到吳地了。
吳地的守城護衛也還是頭一回看到這麽多兵馬浩浩蕩蕩前來的,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林彥翻身下馬走至近前時,才結結巴巴開口問道:“你……你……”
“大理寺少卿林彥。”将腰間的腰牌交給護衛看了看之後,林彥收了腰牌,道,“本官要進城見本城縣令。”
同吳有才一個樣,吳地縣令這麽多年來還是頭一回碰到朝廷三品大員親自趕來見自己這個縣令的。想自己一個尋常的小城縣令,又沒做過什麽厲害的事,怎會無緣無故引來林彥這麽個三品大員的注意?
吳地縣令心中又驚又喜,畢竟大理寺少卿,堂堂的玉面判官,似他們這等天高皇帝遠地方的芝麻小官哪個不想看一看呢?
帶着幾分不解,吳地縣令匆忙換了官袍自衙門裏奔出來迎接,隻是這等驚喜交加的心情在看到随林彥一同而來的密密麻麻的兵馬時,喜瞬間不見了蹤影,隻剩驚恐了。
什麽事需要出動這麽多兵馬?該不會是沖着他來的吧!他這些年有做過什麽不得了的惡事麽?
……
一路舟車勞頓,待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