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記錯的話這是她的院子吧?煙花周的院子可不在這裏啊!
侍婢聞言神情古怪的回道:“他說他來散步。”
散步到她院子裏來了?這要不是煙花周沒做過什麽不妥之事,她都要懷疑他是登徒子了。将煙花周的披風披在自己身上打了個結,方知慧走入屋中在屋中那隻一人高的大銅鏡面前照了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一身上黃下綠的秋裳單看倒也沒什麽,可再配上煙花周那紫色的披風,這樣子簡直叫人不忍直視。
“什麽亂七八糟的破品位?”對着銅鏡裏的自己照了片刻之後,方知慧轉了兩圈,将有些松的結重新緊了緊走到桌邊坐了下來,翻起了賬冊。
……
……
近些時日天冷的越發厲害了,寶陵姜家别苑裏的古董羹幾乎一日隔一日的便要吃一回,湯湯水水一點不精細的人間煙火氣仿佛有種攝人的魔力一般讓人欲罷不能,三天兩頭的就想搓一頓來吃。
相比養生鮮美的清湯,那重油重辣的湯底似乎吃起來更叫人停不下來。吃一鍋辣湯底的古董羹,流一身的汗,衆人吃的高興,一旁的白管事卻在一旁煞風景的念叨:“飲食調和,你等這般個吃法于調養之道不符。”
好意是好意,可于吃得正歡的衆人而言就委實煞風景了,所以除了姜韶顔之外沒人理會他。即便爲了中和油辣的古董羹,姜韶顔特意搗了苦瓜汁來配,可那清苦的味道除了她和白管事之外也沒人要碰。
于是這般連吃了五六日之後,除了姜韶顔和白管事之外的香梨、小午以及靜慈師太和方知慧都上了火。
上了火自然不好再吃古董羹了,于是姜家别苑的古董羹熱就暫且停了下來。
吃了兩日清淡下火的粥菜之後,香梨的火氣降了些,忍不住又打起了古董羹的主意,正想着怎麽“委婉”的提醒一番姜韶顔時,寶陵姜家别苑來客了。
“小姐!”大早上的,才喝了一小碗清粥,順手拿了本話本子待要看的姜韶顔便對上了匆匆過來禀報的白管事。
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吓的,白管事額上一頭的汗,指着外頭匆匆道:“老夫人來了!”
哦,姜老夫人來了啊!姜韶顔聞言點了點頭,想了想,放下手裏的話本子,起身道:“通知一下西苑那兩個出去接一接老夫人吧!”
白管事聞言卻抽了抽嘴角,道:“已經去通知了,不過老夫人點名小姐去接她!”
點名她嗎?姜韶顔倒也不意外,畢竟姜老夫人看她不順眼久矣,不管怎麽說,姜老夫人爲長,她這做小輩的接一接也不要緊。
“好!”是以姜韶顔很快便點了點頭,應了下來,順帶理了理衣衫道,“那走吧!”
四小姐還是這般的通情達理!白管事見狀忍不住歎氣:姜老夫人卻……他若是沒記錯,這老夫人是爲了姜二老爺夫婦以及小柳綠來的吧,結果一來寶陵,這老夫人沒管姜二老爺夫婦和小柳綠,打頭一句便找上了四小姐的茬,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他委實是難以理解姜老夫人,不知道是他不正常還是那姜老夫人不正常。
看着整理衣衫踏出院門的姜韶顔,白管事心中不忍,想了想還是提醒了出來:“四小姐小心些,老夫人不怎麽講道理。”
按理說做下人的不能這麽說做主子的,可想起姜老夫人那張寫滿了“我就是來找茬”幾個字的臉和那副來勢洶洶的模樣,白管事到底沒有忍住。
再者說了,說到主子,他是這姜家别苑的管事,身契是活契,而這别苑是記在四小姐名下的,所以四小姐是他主子才對,姜老夫人真要較真起來還真不是他的主子。
對自己主子提個醒有錯嗎?
對白管事的好意提醒,姜韶顔莞爾,笑了笑,道了句“放心”而後又不忘問白管事,“姜家三房來的是哪個?”
白管事道:“是三老爺。”
姜老夫人不管怎麽說,年紀都大了。雖說身子骨硬朗,可一路舟車勞頓還是需要人來照顧的,因着三夫人還要照顧正在京城讀書的姜煌,是以便由姜三老爺一個将姜老夫人送來寶陵而後再回京城了。
姜韶顔聞言“嗯”了一聲,淡笑道:“跟我想的差不多!”
什麽意思?白管事有些好奇,不過此時已到姜家别苑門口了,也不好再問,兩人跨出了姜家别苑的大門。
兩輛馬車停在了姜家别苑的門口。
雖說姜家别苑不在寶陵的主道上,可所在的大街也算熱鬧,大早上的還是陸陸續續的有經過的百姓往這裏看來,甚至還有沒事閑逛的百姓幹脆停下來圍觀的。
畢竟這裏是整個寶陵城百姓都熟悉的姜家别苑,别苑裏住的可是寶陵城的名人姜四小姐。除了姜四小姐之外,還有那個前一段時日“名動寶陵”的小柳綠也住在裏頭。
說起“小柳綠”,如今整個寶陵的風月場中怕是沒有比小柳綠更有名的了。
比她漂亮的……呃,多的是,比她會來事的怕是沒有幾個。如今姜二老爺一個人“爲民除害”可叫不少人心裏都松了一口氣了。
如此兩個人都住在這裏,這樣的風水寶地能不叫人多看兩眼嘛!
姜三老爺站在姜老夫人的馬車旁,看着往這裏駐足圍觀的百姓,摩挲了一下下巴,卻沒有如以往那樣動手驅逐,而是伸手敲了敲馬車,裏頭坐着準備擺譜的姜老夫人掀開車簾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老三?”
姜三老爺嘴朝那邊駐足圍觀的百姓努了努,道:“有不少賤民在看咱們呢!”
一聽有百姓在看,姜老夫人便不耐煩的甩了甩手,道:“轟走!”
這些賤民看什麽看?東平伯府豈是他們能看的?
姜三老爺聞言卻沒有如往常那樣應聲,而是湊近姜老夫人,壓低聲音道:“娘,其實……有人看着更好……”
姜老夫人聽着,小眼睛中亮光一閃而過,才點了下頭,眼角的餘光便瞥到走出門來的姜韶顔了。
冷笑了一聲,姜老夫人打量着走出來的姜韶顔:幾個月不見,這八竿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的賠錢貨似乎清減了一些,卻還是胖的。不知是不是江南道的水養人還是什麽别的緣故,雖然還是胖的,看起來卻有種水靈通透的意味。
這賠錢貨長的雖不像老大娶的那個短命鬼一樣紅顔禍水,這一身皮膚卻比那短命鬼更好。姜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不等姜韶顔走上前來便熟練的脫了鞋底透過車窗向姜韶顔扔去,口中罵道:“你這賠錢貨!”
“啊!”一聲慘叫聲随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