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還當是哪家的神醫呢,原來是花月樓出來的。”女孩子聞言輕哂了一聲,扔了手裏看肉的竹簽子,拍了拍手,“一個月就能看出男嬰了。”
如此慧眼可比X光厲害多了。
不過毛大夫若是神醫早聞名天下了,哪用得着呆在花月樓裏?錢三抽了抽嘴角,頓了片刻,不忘問姜韶顔:“姜四小姐,那這個小柳綠眼下您打算如何處置?“
姜四小姐當然不喜歡姜二老爺一家子,平心而論,若他兄弟如姜二老爺那一家子一般的話他也喜歡不了。
可喜歡不喜歡是一回事,這讓小柳綠進門不進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錢三一直覺得春媽媽是個慧眼如炬的,樓裏姑娘都是人如其名。小桃紅總是臉紅紅的,當真可愛的叫他喜歡;小鵝黃皮鞭蠟燭玩的溜的很,也人如其名;小雪白那白蓮花架勢更是爐火純青;至于小柳綠,看鄭家父子就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眼下這小柳綠進了姜家,怕是要在姜家種樹了。
不過可惜的是寶陵城太小,這個姜是姜四小姐的姜,即便姜四小姐同姜二老爺一家子不對付,怕是也不會容忍小柳綠在家裏作妖的。
到底是念着幾分舊情,錢三啧了啧嘴,對姜韶顔道:“姜四小姐,小柳綠你其實不必插手的,待春媽媽出來了,你看她怎麽整治小柳綠。”
若是春媽媽出不來也就算了,可清楚内情的錢三是清楚姜韶顔同春媽媽之間的約定的。雖說姜四小姐的承諾總給人一種難以兌現的感覺,可到最後卻又總能用出人意料又合情合理的手段去兌現,所以,再如何看起來不可思議的承諾,錢三也從不懷疑它會不會成。
春媽媽定然會出來,而且很快就會出來。如此的話,私自跑出來接“私活”不曾同春媽媽商量的小柳綠怕是要遭殃了。
“春媽媽是個細緻的,上回我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要走了小桃紅的身契,那些姑娘的身契都是放在一塊兒的。以春媽媽的手段必然早轉移地方了,所以那些姑娘便是春媽媽不在也不是什麽自由身。”錢三摸着下巴琢磨了起來,“待她出來定會收拾她們,小柳綠便不消髒了姜四小姐你的手了。”
一通解釋讓姜韶顔掀了掀眼皮,看向錢三:“你倒是念舊情。”
那當然!好歹他也是個有情有義的。錢三“嘿嘿”笑了兩聲。
“可論折磨人我比起春媽媽可是遠遠不如的。”姜韶顔斜了他一眼又道,也不知錢三到底是真念舊情還是真記仇。
對小柳綠而言,錢三這一番幫忙除了還能讓她作妖些時日之外,最後落到春媽媽手裏會更慘。
錢三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那總比落到鄭公子手裏好吧!眼下她前腳從姜家出去,後腳便會被抓去鄭家,到時候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就不一定了。”
……
姜二老爺夫婦照常日常打架動手,小柳綠那熏眼睛的辣椒粉就沒停過,不過好在有護衛在,倒也沒有鬧出什麽大幺蛾子來。
八百裏加急也需要些時日才能将信送到京城的。不過送往姜家的信還不曾送到長安,那廂從各地上貢的貢品倒是已被接連送入了皇城之中。
有些貢品雖說年年見了,可怎麽說也是各地精心準備的,天子朝後便在宮中巡閱各地的貢品。
如西湖的龍井、蘇、蜀等地的絲綢,南疆的和田美玉等等有不少都被留在了宮中,也有一些則被賞賜給了各大臣。
作爲如今長安城裏排的上名号的權貴,安國公府收到的賞賜也不在少數。
雖說撥下賞賜時,最疼愛的長孫已不在京中了,可安國公收到賞賜之後還是撥了不少到季崇言的院子裏。
除此之外也沒有忘記從青樓裏将季大老爺拖回來警告:“再叫我知道你趁着言哥兒不在溜到他院子裏偷東西我便去報官!”
一句“報官”将季大老爺吓的一記哆嗦。
平心而論,對于自己那個性子古怪的兒子,他一貫是有些害怕的。以往也隻敢問季崇言要錢财,偷偷拿這種事一來是身爲安國公長子不需要,二來也是不熟練沒有做過。
可今年不同以往,季崇言領命離京,大半年不在京中,有些時候實在缺錢了,安國公這裏拿不到,他便偷偷摸摸溜進季崇言的院子裏,順個金銀玉器出來到當鋪當了好換些錢财救濟。
一想至此,季大老爺心中便委屈不已:早知道兒子有錢,可當真趁着他不在溜進院子時才知道他這般有錢的,随便一隻巴掌大的小玉瓶就價值不菲!
不光陛下疼愛,就連爹也是不疼兒子疼孫子,每回上頭撥到安國公府的賞賜就屬言哥兒這裏最多。
他要是有言哥兒一半的錢财,想來日子能過的更逍遙!
不敢明着進去拿,畢竟一則他還是要臉,二則若是被發現了告到安國公面前安國公定會收拾他。所以他便學會了偷,先前言哥兒不在的時候,進去偷拿了不少玩意兒。前些時候言哥兒回來,他老實了一段時日。
眼下季崇言剛走不到半個月,正準備故技重施的季大老爺便被安國公叫過去教訓了。
沒了老二夫妻在前頭頂着鬧騰,父親又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了。季大老爺心中叫苦不疊:這言哥兒真是生出來跟他有仇似的,好好的幹嘛将老二夫妻弄走?若是老二夫妻還在這裏,大家的注意都放在他們夫妻不和上,哪有功夫管他偷摸拿東西?
“莫要以爲老夫在開玩笑!”看着季大老爺有氣無力的答應了一聲,安國公一把揪過季大老爺的耳朵訓斥道,“你若敢拿,老夫就把你送到京兆府衙門大牢裏讓你同歡哥兒伯侄團聚,聽明白了嗎?”
這話聽的季大老爺一個激靈,想到老二媳婦還沒被送去“芙蕖山莊”同二弟培養感情時日日在家裏哭訴歡哥兒受苦之事,季大老爺哆嗦的越發厲害了。
那京兆府尹大牢聽老二媳婦說可是龍潭虎穴之地,進去的出來了也要丢半條命的,他可不想去。
從父親的偏心舉動來看,季大老爺絲毫不敢懷疑安國公這話的真實性,安國公是個說到做到的頂天立地的男兒,這種事絕對做得出來!
沒有理會季大老爺心裏的心思,撥了撥眼前的賞賜,安國公突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咦”了一聲,似是有些不解:“江南道近些時日出過一個叫吳有才的詩書大家嗎?聽聞江南道寶陵城上貢的一篇字帖被陛下收到禦書房裏去了。”
能被陛下特意收到禦書房日日得見的,這字帖難不成寫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