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一身熟悉的素衣紗裙,以往瞧着仙子似的裝扮在此時的季二夫人徐氏眼裏看來變得分外刺眼。
哼!白绫绫的,真是看得人眼疼,徐氏心道。
妝容還是一如既往的精緻,想到關在京兆府尹大牢裏的兒子季崇歡,季二夫人徐氏心裏便梗的慌:我兒在大牢裏受苦,你倒是還有心思打扮?打扮的這般花枝招展的給誰看呢?
“季二夫人。”楊唯娴怯生生的喚了一聲季二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她對季二夫人也不算頂熟悉,畢竟自己同季崇歡認識也不過數月而已,同季二夫人更是說過的話十隻手指也數的過來。
娘親教導過她自古以來婆媳關系最是微妙,叫她注意着與季二夫人的關系,在關系沒到位之前,要尊重尊敬卻不可太親近。畢竟遠香近臭的道理都是懂得。不管如何她都姓楊,季二夫人再如何也不會爲難她。
這話在楊唯娴看來是極有道理的,至少在此之前,即便季二夫人因着那日蘇家小姐的事對她生出了幾分不滿,可面上到底還是過得去的。
楊唯娴咬了咬唇,心裏五味雜陳:她自是喜歡季崇歡的,否則也不會冒着被人說道诟病的風險接近季崇歡了。
可另一面,雖說自己心裏也不願承認,可再怎麽樣都騙不了自己,楊唯娴對季崇歡和季二夫人的人品是有些憂慮的。
自己還不曾同季崇歡定親時,這二位人品有瑕對她而言是件大好事。
蒼蠅不叮無縫蛋,話糙理不糙,要不是瞧出這二位的人品,她也萬不會如此铤而走險。畢竟她父親可是楊衍,若是不挑,自有的是人願意求娶,實在沒必要沾上季崇歡。
可她看那姜四那般胖醜不自知的樣子,同季崇歡站在一起實在不配,她這才試着下了手。
季崇歡的反應也沒有讓她失望,此事很快便成了。再加上有姜四的對比,季崇歡在蘇二小姐一事前對她确實好。
畢竟有那胖醜的姜四襯托,她自是不管如何都是不輸的。
看着楊唯娴那眼角含淚要掉不掉的架勢,季二夫人徐氏看的一陣心煩:這幅哭哭啼啼的架勢真叫人看的心堵!他家歡哥兒隻是在大牢裏關着,偏她這個樣子,似是她家歡哥兒怎麽了呢!
“别哭了!”季二夫人不耐煩的開口,道,“歡哥兒好得很,你這般哭哭啼啼的想做什麽?咒他嗎?”
正在落淚的楊唯娴聽的臉色一僵,心中一股委屈湧上心頭。
季崇歡的事徐家和季家都沒在管,若不是念及這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她會管?這一次來也是爲了季崇歡,沒成想還不等她開口,季二夫人便已經開口喝罵了開來,語氣中的埋怨之意顯而易見。
說的好像是她做了什麽錯事一般。她做什麽了?她承認一開始從姜四手裏把季崇歡搶來确實是動了幾分小心思的,可若不是季崇歡自己意動,她搶的過來?
而且自她将季崇歡搶來之後可有做過什麽對不起季崇歡的事了?那蘇二小姐的事也是季崇歡對不起她來着。
至于哥舒老将軍之事她更是毫不知情,還不都是季崇歡那些狐朋狗友鬧的事?所以,這件事從頭至尾同她有什麽關系?
楊唯娴心裏滿是怨恨,若不是舅家出了事,父親态度難以捉摸,她也不至于要在蘇二小姐那件事裏如此隐忍的。
隻是……季崇歡這門親事如今可是她能接觸到的最好的人選了,她雖是楊家女,可父親卻不止她一個女兒,母親家裏又出了那等事,稍稍好一些的人家家裏哪個不怕惹麻煩?
實在不得已,也隻能抓緊這麽一樁婚事了。
心裏一番捉摸,楊唯娴忍了下來,略過季二夫人徐氏話語裏的埋怨,開口道:“夫人,二公子出事之後,娘親也很是擔憂。娘親在未出嫁時有個閨中好友,那位姨母嫁的夫君同京兆府尹晁大人關系不錯,近兩日同晁大人遞完話說是可以進去見一見二公子……”
正對楊唯娴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季二夫人徐氏聞言雙目頓時一亮,連帶着原先對楊唯娴的不滿頓時一掃而光,激動的不等楊唯娴說完便拍桌而起,道:“你說真的?”
大抵是太過激動,動作太大,連帶着忘了自己袖袋中還藏着東西,這一掌之下一起飛出的還有一隻娃娃。
楊唯娴愣了一愣,她對季二夫人徐氏的喜好興趣不大,喜歡娃娃那也隻是“特别”些,同她沒什麽關系。不過也是巧,這娃娃因季二夫人徐氏的動作直沖她面門而來,楊唯娴眼角的餘光瞅到了娃娃上那一根根亮白的銀針,出于身體的本能反應,唯恐亮白的銀針傷到自己,楊唯娴伸手接住了布娃娃,準備遞還給季二夫人徐氏。
“夫人,這娃娃……”楊唯娴接住娃娃,開口說了起來,隻是話說到一半忽地噤了聲,看着布娃娃上頭熟悉的生辰八字,楊唯娴倒吸了一口涼氣,定睛再看到布娃娃一身的素衣紗裙時,臉色當即大變。
……
……
近些時日,安國公心情很是不錯。後輩裏最順眼的長孫又要在京城裏逗留些時日了,想到又能多看長孫一些時日,安國公心情便很好。
除此之外,長孫還主動接手替他分憂,無事一身輕的安國公因此愛上了種花養鳥和釣魚。
這等日子真是不過不知道,一過才知道,簡直是會上瘾的。
一連數日同結交的老友一同去渭水釣了魚,安國公的釣魚水準日漸精進。
這日,照常抱着一簍子釣來的魚回府,安國公正思忖着這些釣上來的魚是拿來清蒸還是紅燒又或者煮湯時,迎面便對上了匆匆趕來的管事。
管事是家裏的老人了,若是沒什麽事萬不會這般慌張的。
“國公爺,家裏出事了!”管事匆匆趕來,拭了拭額頭的汗,不等安國公開口,便說了起來,“楊大小姐同二夫人動手打起來了!”
什麽?抱着魚簍子的安國公一個激靈,手頭一松,魚簍落了地,裏頭的魚撒了一地。
顧不得滿地活蹦亂跳的魚,安國公一把揪住來報信的管事,驚道:“怎麽回事?”
什麽事以至于楊家小姐與老二媳婦不顧身份親自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