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女兒的要替父親盡孝,好像也沒有什麽問題。
當然,最重要的是方才看熱鬧時雖說大家沒表态,可被老太太這般一鬧,不少人打心底裏都是把姜四小姐當不孝女來看待的。
眼下既然姜四小姐不是什麽不孝的壞人,那就是好人了。
于多數人看來這世上隻有好人跟壞人兩種人,沒有第三種了。
姜四小姐既然是個好人,她要做的自然就是好事了,這大夥自是要支持的,于是叫好聲不絕于耳。
姜三老爺臉色難看至極,這死丫頭果然自來了寶陵就變的邪門的很,轉了性子一般。如眼前這等事,這死丫頭往日裏哪敢這麽做的?
那些賤民們就是牆頭草,眼下又倒向四丫頭一邊了。
雖說這四丫頭從頭至尾沒點出他的名字,可言外之意卻是傻子都聽得出來。她要盡孝?盡個鬼的孝,于他老娘而言,這四丫頭的存在就是個錯,真要盡孝,她不存在就好了。這般蹦跶的越厲害他老娘就越生氣,還盡個什麽孝?
事情鬧成這樣,這四丫頭的言外之意顯而易見了,所謂的替父盡孝是想反過來折騰他跟他老娘呢吧!
好家夥,膽子倒是不小!姜三老爺冷笑:他母子連心,怎會叫她折騰到?
正這般想着,那廂母子連心的姜老夫人果然咳了一聲開口了:“算了, 今天折騰的差不多了, 我老人家年紀大了也累了,不如改日……“
“改日?”話未說完便有人開口打斷了姜老夫人的話。
衆人看向開口說話的人,不是旁人,赫然就是舉着姜老夫人手的李老大夫。
“你們鬧了一早上, 折騰了一早上, 叫我同和醫館一大早的生意全跑光了。你說改日就改日,當我這同和醫館是什麽地方?”李老大夫冷笑着開口了, “想來鬧一場就鬧一場, 鬧完拍屁股走人就走人?”
這鄉下大夫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果然一開口那找茬的意味相當明顯。不知道别人聽沒聽出來, 反正姜三老爺是聽出來了。
想找他的茬?姜三老爺不以爲然:當他姜家人好欺負不成?似這種鄉下大夫一貫是被他欺負的主, 居然還敢反過來找他的茬,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以冷笑了一聲之後,姜三老爺當即看向李老大夫開口了:“你這做大夫的開醫館不就是讓病人上門的?醫者仁心, 你……”
“有沒有仁心老夫心裏有數。”沒成想李老大夫同姜三老爺以往看到的一唬就不敢吱聲的“鄉下大夫”不太一樣,是塊硬骨頭,“有沒有仁心大家心裏也有數,老夫同和醫館這塊招牌傳到老夫這裏三代了沒鬧出過什麽大事來!”
沒成想李老大夫沒有被他一句“醫者仁心”架在那裏下不了台,反而是個實在人,不在乎名, 隻在乎事實。
“你們要鬧事關起門來鬧, 被找麻煩的姜四小姐是想報官也好是想忍氣吞聲也罷那都是姜四小姐一個人的事,同老夫沒什麽關系。”李老大夫冷笑着開口了, “可眼下你二人既鬧到我的醫館,這件事老夫就要插手了。要不然每每有人家裏鬧事都把人擡到老夫這裏唱一出戲,而後拍拍屁股走人, 老夫這醫館還開不開了?”
這話聽的姜三老爺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真是窮山惡水養刁民,沒成想這姓李的老大夫居然敢公然挑事, 連“醫者仁心”這話都架不住他。
不止架不住, 李老大夫頓了頓, 根本不理會姜三老爺越發難看的臉色, 開口便道:“不是說虐待嗎?這胳膊拿出去誰能不說一句‘虐待’?”
那一片青紫交加的胳膊看的确實滲人的很,姜老夫人被拉着胳膊, 還來不及說話,心中一股不妙之感便油然而生。
“姜四小姐,老夫人這隻手上的傷是你做的嗎?”李老大夫舉着姜老夫人的手問姜韶顔。
姜韶顔聞言搖了搖頭,指着姜老夫人另外一隻手, 道:“今兒老夫人才到的寶陵, 我隻碰過老夫人這隻手, 這是衆目睽睽之下不少人都見到的事。”
姜老夫人才到寶陵,姜四小姐也隻來得及去拉老夫人一隻手, 自然沒工夫“虐待”姜老夫人。
“既如此,姜老夫人這隻手誰還拉過?”李老大夫問姜韶顔。
女孩子看向不遠處臉上被抽了鞋底印的姜三老爺抿了抿唇, 猶豫了一下,還是“艱難”的開口了:“姜三老爺。”
就知道會這樣,這死丫頭要是不賣他那才有鬼了。姜三老爺心頭突突一跳,不過待看到自家老娘難看的臉色時還是下意識的輕舒了一口氣, 好在是自己老娘,想來是不會同意的。
果然這話一出, 姜老夫人便立時掙紮了一下被李老大夫舉在半空中的手, 可奈何這老大夫看着瘦弱, 那舉着手的動作和力氣卻似乎有股巧勁, 叫她怎麽也掙紮不開來。
實在掙紮不開被李老大夫舉在半空中的手, 姜老夫人不得已,隻得放棄了掙紮,嘴上卻不忘冷哼一聲,開口道:“快放開老婆子,老三隻是抓抓老婆子的手,哪有那麽大的力道會弄成這樣?”
這話一出,當即叫周圍看完了全程的百姓忍不住出言諷刺了起來:“這老婆子還挺偏心的,同樣是小輩,對親孫女是上趕着誣陷,對親兒子倒是百般維護。見過偏心的,可偏心偏成這樣的還當真少見!”
這話也算說出了大多數人的心聲, 姜老夫人心中不快,暗道:一個是寶貝的金貴兒子,一個是賠錢貨, 一個是貼心小棉襖,一個是自幼木讷跟她不親的長子不顧她的反對堅持要娶的紅顔禍水生出來的賠錢貨,哪能一個樣?
隻是這話能想,眼下在人前真說出來,老三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是以姜老夫人雖心中不快,卻到底還是忍住了。
眼下沒人去探究姜老夫人的心中所想,倒是對姜老夫人開口爲姜三老爺辯解的話,李老大夫發出了一聲冷笑:“哪有那麽大的力道會弄成這樣?”
察覺到自己被姜三老爺抓的隐隐作痛的胳膊,李老大夫心道:這老婆子對她兒子沒輕沒重的手腳是不是有些誤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