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寶陵土著,上了馬車的錢三便開始帶路,表示要帶大家去吃頓好的。
得了姜韶顔首肯的小午便也由着他帶路了。
隻可惜即便錢三想宰她一頓,姜韶顔也願意被宰一頓。眼下正值飯點的寶陵各大酒樓卻是人滿爲患。
走了好幾個酒樓都是才走進去便被喜笑顔開的夥計攔住了,表示需要等位。
酒樓大堂裏吵吵嚷嚷的,仔細一聽,說的似乎都是先前方二小姐和姜四小姐路上鬧起來的事。
這種事放在寶陵也算大事,時人又喜歡飯桌上閑聊,這般一來倒是意外帶火了酒樓的生意。
錢三失望不已的自酒樓裏出來,幾個酒樓跑下來,也早沒了狠宰姜韶顔一頓的興緻了。
“随便找個地方吃些吧!”錢三說道。
姜韶顔掀開車簾,随手指向路邊一家還有空位的鋪子,道:“就那裏吧!”
錢三唉聲歎氣的歎了一聲,跟着姜韶顔等人走進鋪子裏。
走進去才知曉爲什麽這鋪子人不多了。無他,是隻有馎饦的馎饦鋪子而已,眼下除了馎饦上卧個蛋,便隻有白水馎饦這一種了。
本是爲了狠宰一頓姜四小姐的,哪知隻能吃碗雞蛋馎饦,錢三失望不已。
姜韶顔自然不會理會錢三的失望,坐下叫那鋪子主人煮四碗馎饦之後便帶着香梨起身了。
“四小姐,你去哪兒啊?”錢三眼見她起身,再次開口問道。
馎饦煮的快,隻一會會兒的工夫就好了。
一旁的小午斜了他一眼:這個錢三怎麽小姐走到哪裏都要問一問?一個男人怎麽可以這般啰嗦?
相比小午的腹诽,姜韶顔倒是并沒有太過在意,開口回道:“隔壁是家醫館,我處理一下傷口。”說罷便帶着香梨離開了。
原來這才是姜四小姐選中這鋪子的理由。錢三再次歎了口氣。
不過随着那馎饦端上來,吃了一口之後,錢三便不失望了,得意的瞥了眼對面默默吃馎饦的小午,放下筷子,道:“我要等姜四小姐回來再吃!”
“仔細坨了。”小午斜了他一眼,也不管他繼續吃碗裏的馎饦。
不過大抵是這些日子吃慣姜韶顔做的吃食了,這普普通通白水醬油煮的馎饦吃起來總覺得少了幾分味道。
等了沒多久,姜韶顔和香梨便回來了,額頭上的傷已經拿藥酒擦過了,還在額頭上包紮了一圈紗布。除此之外,兩人還帶了好幾包吃食回來。
“這個是玲珑果子!”香梨指着其中一大包玲珑果子,抓了兩把出來放在桌上的空盤裏。
見是一堆切成小塊的山芋、番薯、蘋果、香蕉、山楂外面裹了一層薄薄的糖衣,上面撒了白芝麻,聞着還挺香的。
香梨抓了一隻山楂果子咬了一口,得意的眯了眯眼,而後熱情的對衆人說道:“你們嘗嘗看呢!”
小午應聲抓了一塊,錢三卻對這等小孩子的吃食沒什麽興緻,又看向一旁姜韶顔手裏紙包裏的東西。
見是一些鹵的雞腳、鴨爪、鴨翅什麽的小食便多了幾分興緻,一邊抓了一隻鴨翅過來啃,一邊得意的拿筷子挑着碗裏馎饦上的雞蛋對姜韶顔,炫耀道:“姜四小姐,雙黃蛋啊!”
雙黃蛋這等可極其少見,他錢三此前也隻聽過不曾見過。好不容易吃到一回,自然樂的高興了起來。
“這馎饦雖然不怎麽樣,蛋卻是雙黃的……”
方才神神叨叨的原來是因爲這個!小午古怪的瞥了他一眼,正要開口,便聽香梨咬着蛋驚呼了一聲:“我的也是雙黃的呢!”
“我也是。”姜韶顔拿筷子戳了戳那蛋上的兩個黃說道。
已經将一碗馎饦吃的見底了的小午适時的開口說了一句:“我也是。”
得!四個雙黃蛋,怎麽可能?錢三傻眼了,卻仍有些不死心:“或許是運氣……”
隻是這話很快便被鋪子主人打斷了,那一臉憨厚樣的鋪子主人笑道:“不是運氣。從姜四小姐進來我便認出來了,你們叫方家欺負了,是以多給個蛋補補!”
原來是“路見不平,多給個蛋鼓勵鼓勵啊!”
錢三看着碗裏的雙黃蛋卻仍有些不死心:“那怎的會在一起宛若一個的樣子?”
“勺子裏抹了油,磕兩個蛋在勺裏,入水小火煮了便是雙黃蛋了。”姜韶顔對此倒是并不奇怪,開口徹底熄了錢三“好運氣”的心思,轉而指着鋪子外的匾額,問那鋪子主人:“趙記馎饦鋪,你姓趙?”
那馎饦鋪的主人點頭應了一聲。
女孩子咬了一口嘴裏的雙黃蛋,又道:“同城裏賣胭脂水粉首飾的趙家可是什麽親戚?”
這話一出,錢三便愣住了。
趙又不是什麽小姓,這天底下姓趙的多的是,姜四小姐何以确定眼前這個一臉憨厚樣的鋪子主人會同賣胭脂水粉首飾的趙家有關系?
那一臉憨厚樣的馎饦鋪子主人聞言倒是爽快的應了一聲“是”,而後道:“眼下趙家做主的是我外甥,我是他二舅。”
這話又将衆人聽的一驚。這瞧起來衣着樸素,馎饦也煮的不怎麽樣的小馎饦鋪子的主人居然是趙家老爺的二舅?
比起衆人驚愕他的身份,那趙二舅倒是更好奇姜韶顔怎麽猜出自己身份的?
誠如錢三想的那樣,趙可不是什麽小姓,難道大街上随便一個姓趙的都同賣胭脂水粉首飾的趙家有關不成?
“午時正是飯點,你鋪子裏客流稀少卻一點不着急,這顯然不是一個全靠馎饦鋪子爲生計的馎饦鋪子主人該有的反應。再加上這馎饦鋪子雖小,馎饦味道也是平平,可用的桌案卻是整塊的黃楊木料,用的碗盆則是山西定窯的碗盆,賣的馎饦又确實如它平平的味道一般價格平平。說實話,就你這生意,開上幾年怕是也買不回你馎饦鋪子裏的桌案和碗盆……”
“所以,你不缺錢。”女孩子說到這裏,不由輕哂,“你又特意點出看了我與方二的争執,站在我們這一邊。”
“方二倒黴,于你們趙家而言當然是一件好事!”
就如胡金貴倒黴,方三小姐會出手想要吞并他的錢莊一般。掌管方家綢緞莊以及胭脂水粉首飾的方二倒黴,趙家自然是嗅到那個味道了。
做了那麽多年生意,趙家若是連這個嗅覺都沒有,早就被人吞的骨頭渣都不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