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聽的呼吸一滞,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的瞬間,人中處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睜眼便對上了女孩子面無表情的臉色。
“我準你昏了嗎?”女孩子彌勒佛似的和善樣說出的話卻是“驚人”。
錢三欲哭無淚:什麽時候居然連昏倒都不能自由了嗎?
他如今是徹底相信姜四小姐方才的話了:今兒果然不宜出門!早知如此,便是再好看的熱鬧他也不看了。
“這時候昏在路上,可沒人擡你回去!”女孩子收回了手,涼涼的斜了他一眼,說道。
錢三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被姜韶顔這話吓的還是嫖了一晚上後勁上來了,總覺得腿腳直打哆嗦,站都有些站不穩。
隻是哆嗦歸哆嗦,有些話卻還是要問清楚的。
“姜四小姐,那馬車裏的白蓮是季世子的相好?”錢三連忙問姜韶顔。
女孩子瞥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搖頭道:“我不知道,她又不肯見人!”
不肯見人……看完全程的錢三自然記得先前姜四小姐開口激那芝芝小姐出來的情形,隻是不成想那什麽叫芝芝的就是躲在背後不出來。
“這倒是!”一想至此,錢三便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慨,道,“這下都不知道這是哪個了……”
“雖不知道她是哪個,不過看方二小姐對她的維護樣,撇去感情好這一點不談,想來這什麽芝芝定然是有些用處的。”女孩子說到這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我方才不是說了麽?方三小姐興許是惹上麻煩了, 這個時候不喜歡花草的方二小姐肯耐着性子陪她去西山園逛園子定然有所圖。不是芝芝這個人背後的家族可以幫忙解決方三小姐的事,便是芝芝這個人可以幫忙。”
“她能幫什麽忙?”錢三嘀咕了一聲,不過随即又“啊呀”一聲興奮了起來,“我知道了, 這就說得通了。這白蓮是季世子的相好, 方二小姐準備讨好白蓮,叫她吹吹枕邊風, 好叫季世子一行人放過方家!”
美人計嘛, 他就知道!他青樓裏那幾個想好也時常給他吹枕邊風的。有時候枕邊風的威力可遠比想象的要大得多了!
錢三一雙青蛙大眼兩眼放光:“那林少卿和季世子正揪着方家不放,而林少卿有個酒館老闆娘這等紅顔知己, 算是有主了, 季世子卻還無主,再加上這兩人的香,嘿嘿!”
這“嘿嘿”笑的樣子委實有些猥瑣, 香梨看的一陣皺眉,道:“你别笑了成不成,叫人瞧着眼睛疼!”
錢三卻是不以爲意,嘟囔了一句“小丫頭懂個什麽”之後便接着說道:“那如此看來那白蓮定是個不錯的美人,隻可惜沒有得緣一見,倒是真真可惜了!”
這幅口水都快流出來的樣子看的香梨撇過頭去, 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原來是個好色的……”
“這不是廢話嗎?”對此, 錢三倒是底氣十足,他冷哼了一聲, 道,“不好色我去嫖做什麽?”
香梨:“……”
真是好有道理,叫人不知道怎麽反駁呢!
不過肖想了片刻美人之後, 錢三很快便又回到正事上來了。
“姜四小姐,那你這是要糟啊!”錢三說道, “放跑了白蓮, 叫他去季世子那裏吹枕頭風了啊!要不, 我這江南道也算有些門道, 找人幫你攔人……”
姜韶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收了那打劫美人的心思吧, 若是能動手,我方才就讓小午動手了,而不是同方知慧說廢話了。”
一旁默不作聲駕車的小午下意識的抿了抿唇,臉色有些難看。
啊?什麽意思?錢三瞪大了眼睛, 一時有些不明白。
姜韶顔這才道:“那叫芝芝的馬車旁兩個護衛你注意到了沒有?”
錢三:“……”方才隻顧看姜四小姐和方二小姐吵架了, 哪有工夫去注意别的?
倒是這個時候, 沉默了許久的小午開口了:“那兩個護衛身手很不錯。”
馬車相撞的那一刻,小姐他們還在馬車裏, 他在外拉馬車。
“兩輛馬車相撞的那一刻,牽制方二小姐和芝芝馬車的是那兩個護衛。”小午說道, “這些事方才不大方便說,本打算回去之後同小姐說的。”
這話一出,錢三又是一驚:“原來不止那挖蘭花的事是由什麽勞什子的芝芝引起的,就連撞馬車也是她幹的?”
這白蓮花原來是朵黑心蓮啊!
“所以我說方二小姐還是單純了些!”相比衆人錯愕的反應, 姜韶顔的反應卻是依舊平淡,似是早已知曉了一般。
“小午!”她開口喚了聲“小午”, 而後對小午道:“那兩個護衛左右兩側的兩把佩刀你可看見了?”
雖然不知道小姐突然喚自己何事, 不過小午聞言還是下意識的點了下頭, 道:“看見了。”
“他們那兩把佩刀不是配着以防萬一丢了的, 而是本就是使得雙刀。”姜韶顔淡淡的說道, “你可注意到雙刀刀鞘上的狼頭了?”
小午神色凝重的“嗯”了一聲,習武之人自然要比普通人耳聰目明一些。
“二十年前,前朝有一支營隊名爲狼頭營,其内訓練出的士兵武藝遠超尋常士兵,可謂精銳中的精銳,他們這些人使的就是雙刀。這狼頭營的人素日裏做的也不是戰場上的活計,而是被招攬入各權貴後院訓練暗衛所用的。大靖滅亡之後,陛下解散了狼頭營,自此也就再沒什麽狼頭營了。”
“那兩個護衛皆四十上下的樣子,算算二十年前正巧是二十上下,符合狼頭營士兵的年紀,所以, 極有可能就是曾經狼頭營的人。”姜韶顔說到這裏, 眼底不由閃過一絲黯然, “所以我方才讓你們莫要開口,一時拼不過便且先等着, 隻要活着總有報仇雪恨的一日。”
活着總是比什麽都重要的。
被江家軟禁之前她跑過, 結果卻以身邊最後兩個護衛的身死而收場。江家不會殺她,卻會對她身邊的人下死手,最要緊的關頭,她要他們走,可他們甯死不退。
他們本是趙家軍中的好手,便是死也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在無人知曉的陋巷。
“你記下這些狼頭營的人,往後可能會遇到很多。”姜韶顔垂下眼睑,遮去了眼底的黯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