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有才聽季崇言開口道出了“夜明珠”三個字,這才猛地一拍腦袋,恍然:就是啊!他怎麽沒想到呢?
先前拿着夜明珠跑出來的周老大可不就是個山匪麽?
“那山匪匪首眼下在衙門?”季崇言沒有問吳有才惦記吃食的慧覺禅師去了哪裏。
慧覺禅師同靜慈師太一樣好食,兩人又同姜四小姐關系不錯,能去哪裏顯而易見。
眼下的問題不是自己回來的慧覺禅師,左右他既然自己回來了,便跑不掉,那山匪是如何拿到那些自皇宮大内國庫裏盜出的夜明珠的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尋常的山匪能盜到夜明珠?這不是說笑是什麽?
同林彥對視了一眼,季崇言開口道:“帶我們去看看那兩個被抓住的匪首。”
吳有才連聲應是,而後不忘對季崇言和林彥表明自己的态度認真:“下官已經派官兵去将匪寨裏迷昏的山匪帶過來了。”
林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了聲“做的不錯”。
雖說這寶陵一帶的山匪實力不濟,慧覺禅師一個人都能一鍋端了,可既然同夜明珠有關,自然不能放過。
寶陵縣衙的大牢裏兩個用床單捆成粽子模樣的匪首正昏迷着,看着這床單的捆法,想到不久前端午姜四小姐送來的粽子,鬼使神差的,林彥脫口而出:“這是枕頭粽吧!”
正在前頭帶路的吳有才腳下一個踉跄,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林彥,神情複雜。
先前倒是不知曉這位林少卿竟如此賢惠,對捆粽子如此熟悉。
正腹诽間,那廂的林少卿便已經在匪首面前蹲了下來,他伸手将兩個昏迷不醒的匪首的臉扳了過來,認真看了片刻之後指着兩個匪首面上的疤面問吳有才:“對過相貌了嗎?這兩個匪首姓甚名甚,過往可做過什麽惡事了?”
吳有才聽的一個激靈,忙道:“對過了,對過了!這個胖些的叫王大,瘦的叫王二,是一對兄弟。臉上的疤面是出生時叫爹娘不小心燙傷的,自小偷雞摸狗,無惡不作。待到年紀長些便上山做了匪寇,道上管這二人叫疤面王大和疤面王二。”
林彥淡淡的應了一聲:“那過往呢?可犯過什麽事了?既然知曉這兩個不是好貨色,官府爲何不抓人?”
這話語氣雖是淡淡的,可細究起來未嘗沒有拿他問話的意思。
吳有才心中一記咯噔,慌忙解釋了起來:“林少卿明鑒,不是下官不拿人,是無人來報官啊!”
對待如方家這等寶陵地頭蛇,他吳有才或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麽過去了。可這一對疤面兄弟又不是什麽厲害角色,他吳有才還不至于這般懼怕。
“怎會無人來報官?”林彥回頭向他望來,有些不明白其中的門道。
對上林彥審視的目光,吳有才拿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連忙解釋道:“這一對疤面兄弟委實沒什麽大出息,便是做了匪寇,除了下山搶過路百姓的一兩擔米、幾筐菜這等事之外,别的便沒有成的了!”
寶陵這地方還算富庶,有時便是丢了一兩擔米和幾筐子菜,百姓也随他去不計較了。當然,這一對兄弟此前倒不是沒試着搶過好東西,先時還搶了城中鄉紳的綢緞,結果才搶到手便立時又被搶了回去,還叫鄉紳身邊的護衛給揍了一頓。
端端是做個惡人不管能力還是本性都沒有到家。
吳有才解釋了一番,而後指了指這兩兄弟露在外頭瘦骨嶙峋的胳膊,道:“大人若是不信,瞧瞧這二位的身子骨便知曉了。”
林彥看了眼季崇言,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做山匪做的這般沒用的還當真少見。
一旁的季崇言卻在此時開口道:“那個在嘉鳳軒亮出夜明珠的周老大也是這等一心作惡,本事卻不到家的山匪吧!”
吳有才聽的心中一跳,不過對此倒是并不意外。在方才季世子說出夜明珠時他便猜到會有此一遭了,是以聞言,立時解釋道:“周老大是個落單的,這疤面兄弟卻是帶了不少人駐紮在山上的匪寇。”
雖然同樣是沒什麽用的山匪,可一個是單打獨鬥,一個是成群結隊……吳有才說到這裏也忍不住感慨:也不知究竟那一邊更沒用些。
季崇言瞥了解釋的吳有才一眼,不置可否。隻是頓了片刻之後,再次開口道:“盜走夜明珠的大盜身手十分了得,那一日我親眼見他在重重禁軍圍堵之下逃脫而去,未曾傷及分毫。這等人可不是什麽疤面兄弟、周老大這等烏合之衆。”
顯然這其中定然發生了什麽事,才會叫夜明珠落到這些山匪手裏。
吳有才聽的心中更慌:作爲一個遠離京城萬八千裏之外的又慫又沒用的縣令,他人如其名,沒有什麽大志向也沒有什麽大能力。這夜明珠被盜一事他雖然也知曉是大盜幹的,可具體的情形卻是從不知曉,甚至這大盜有多少人,有沒有幫手之類的同樣一無所知。
此時聽面前這位親眼見過大盜的季世子所言,這大盜倒似三國那個趙子龍将軍一般,是個在重重圍堵之下還能七進七出的厲害角色。
聽吳有才感慨着大盜是個趙子龍般的人物,林彥眉頭擰的卻越發緊了起來,片刻之後,他對季崇言道:“崇言,你有沒有覺得這件事有些荒唐卻又有些不對勁啊!”
既然是如此厲害的大盜,難道還能叫疤面兄弟和周老大這等人暗算了不成?便是暗算了,連慧覺禅師這等略通武藝的苦行僧都能一個人“剿”了一個匪寨,于那等人而言,估摸着一隻手便能幹掉這群人了吧!
如此的話,好不容易自國庫盜出的夜明珠怎會落到這等人手裏?
而且還叫周老大跑去嘉鳳軒将夜明珠露了臉,這不是明擺着要将朝廷的人引來寶陵麽?
林彥一想至此,便下意識的瞥了眼一旁的季崇言。
崇言跟着來寶陵可說是巧合,可他或者說大理寺的人來寶陵幾乎便是闆上釘釘的事了。
那些人爲什麽要将大理寺的人引來寶陵?難道對方也是一樣的目的,要大理寺将二十年前的事查上一查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