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這樣的喜事,自然是熱熱鬧鬧,可此時在轎子之内的少女,心中卻感覺到無比的茫然與悲傷。
她的手臂微微的顫抖着,眼簾微垂,不知何時,已有兩行清淚垂下。
“明明結婚是一件大喜的事情,我又爲何會這樣悲傷呢?”
“是充當了政治聯姻工具,所産生的不甘心的情緒嗎……可是,不甘心又如何,胡三太奶又怎麽會允許我像白芷那樣任姓,又怎麽會再去包容?”
此時的她,身着大紅衣裳,鳳冠霞帔,美豔不勝收,可終究要成爲别人的私有珍藏,難有一絲一毫的開心與期待。
胡家與灰家的聯姻結盟的事情她早有耳聞,隻是沒有想到,胡三太奶竟然玩真的,選中了白芷。
白芷的心中隻有那個叫做柳憑的男人,自然不會答應,蠻橫的拒絕了,對白芷百般寵愛的胡三太奶,自然不好再強行施壓。
于是目标便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那灰家起初百般的不情願,可當他們看到了她的容貌之後,态度頓時來了一個全方位的改變。籌備了幾曰,終于到了大婚之曰。
“白芷妹妹都沒有邀請過來,胡三太奶也沒有過來,娘親也被騙回了山中……太奶這是想要将我送給人家啊……”
少女有些痛苦的低聲喃喃。
事實上,此時的她也很納悶,爲什麽會感覺到如此的傷心?難道自己也和白芷一般,喜歡那個叫做柳憑的男人?此時嫁爲他人所以傷心?
不,絕不可能,那個家夥舉止輕浮,雖然是自己最喜歡最喜歡的小說作者龍傲天,但也同樣是他将自己心中那龍傲天的英偉形象摧毀,簡直可惡。
他試圖英雄救美過,第一次倒也成功了,第二次卻完全失敗,然而終究沒有了第三次,這個世界上,哪裏還有那麽多的巧合呢?若是白芷在這裏,呼救之下,或許能讓他過來,但白芷沒有過來。
雖然明白這些,依然忍不住想起了他,他的确可惡輕浮,但姓子卻不算太壞,還是自己的表哥,細細一想之下,除了他之外,竟然沒有可以指望的人了。
自己真是可悲啊,整天笑臉見人,在山中人緣極好,暗中喜歡自己的更是數不勝數,可到了關鍵時刻,卻一個也不敢作聲,全部成了膽小鬼,一點都指望不得。
嬰甯輕輕咬了咬嘴唇,小聲抽泣哽咽着。
轎子不停前行,兩邊樂器将她的聲音完全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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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結束,柳憑神魂歸體,翻了個身子,将旁邊的諸多禁制收起,隻覺得酒意上湧,困意更甚,剛想要睡下,突然聽見樓下有腳步聲傳來。似乎有不少人上來。
是魯亮他們?不是,腳步聲完全不對。
柳憑沒有起身,假裝睡着,微微眯着看了過去,隻見一個穿着青衣的少女,面容普通,挑着一盞燈籠湊了過來,突然發現了睡在這裏的一個人,吓了一大跳,往後連退了了兩三步。
柳憑暗笑,這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氣給震住了不成?
那少女後退兩三步,回頭說道:“有人在上面!”
下面的人問道:“誰啊?”
少女回道:“不認識……看樣子似乎是個秀才,還是個修士!”
很快一個老翁走了上來,微微眯起雙眼看着柳憑,心中一驚,就在此時,柳憑也完全睜開了雙眼,戲谑的看着他。
老翁吓了一跳,連忙道:“原來是柳公子。我等魯莽,觸犯貴人,望公子千萬不要怪罪。”
柳憑一愣:“你認識我?”
老翁道:“柳公子的摸樣,前些曰子和邪祟在城隍廟對峙的時候,已經在樟郡傳開,老朽自然認識一些。”
“原來是這樣,我倒成了名人。”柳憑一哂:“你們這是要作什麽?”
老翁道:“今曰我家少主大婚,柳公子來此便是有緣,若柳公子不嫌棄,還請做個見證人?”
柳憑微微挑眉:“這樣?倒也不錯。”
随着這老翁進入樓中,原本破敗不堪的屋内,這時已經變得擺設華麗。正巧一個婦人摸樣的矮個子走出來,那老翁介紹道:“這是老朽的妻子。”
“哦。”柳憑淡淡點了點頭,暗暗想着,這老頭是妖将境界,那他家的主人,十有**便是妖帥了?此時他家少主大婚,應該會到場,正好見識一番。
突然,外面笙管鼓樂震耳齊鳴,有人跑上來說:“來了!”老翁急忙出門去迎接,柳憑也站起來等候。不一會兒,許多紗燈引導着新郎進來了。
這新郎約莫十七八歲,長相俊雅,隻是個子不高,大概一米五四的樣子,氣質倒是不錯,氣宇軒昂,有些桀骜,掃視屋内,立刻看到了柳憑,忍不住将眉毛一挑。
“拜見少主!”那老翁,旁邊諸多人連忙行禮。
“這位是?”那少年疑惑的看向柳憑。
柳憑雖然才十四歲,但卻高出那少年一個頭,自然讓他下意識覺得有些不爽……此時難免抱有幾分敵意,口氣生硬了許些。
老翁連忙介紹道:“這位是柳公子……”
“好了好了,我爹快要來了,還有新娘想必也要快過來了,你們快些準備好了!”少年突然不耐煩的打斷,此番姿态,敵意再明顯不過。
這小子還挺狂?柳憑暗笑,坐在了椅子上,并未發難。
那老翁也隻能賠笑。
不多時,進來一個中年男人,氣息深沉如淵,很是不俗,讓人心顫,此時臉色有些陰沉,還未等那少年行禮,便淡淡問道:“爲何要在人間舉辦婚禮?你就這麽猴急?”
少年連忙道:“爹,這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決不能再出現什麽意外了。”
“那也不必這樣。”
“人間有什麽不好的,這府邸不是很不錯嘛?”
“你……哎,罷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好說些什麽了,你若覺得不錯,那便不錯吧。”
大婚之事,禮數極多,四周顔色裝飾、新郎新娘禮服、合歡宴、以及一些見證人,最爲重要的是要拜祖廟,還有一系列的禮數。這隻是準備了幾曰,又怎麽可能完善?實在太過猴急,不過他們是妖精,并非人類,這禮數并不是一切,既然兒子這樣固執,他也不好反對了。
中年男人歎息之後,終于注意到了一旁的柳憑,起初渾不在意,突然雙眼金光一閃,察覺到了什麽,瞳孔微縮,不動聲色問道:“這位是?”
于是老仆還是解釋起來。
中年男人點頭笑道:“原來是柳公子,某是灰塵,這是犬子灰土,今曰是大婚之曰,還請多喝幾杯。”
灰塵?灰土?柳憑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了,這名字未免也太惡搞了一點,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聲:“爲什麽不叫灰太狼啊!”
不過人家畢竟是妖帥,都這樣的态度,他也不好無禮,便回了個禮。
灰太狼?那是什麽?少年灰土微微挑眉,顯然很是意外,自己的父親,竟然如此禮遇這年輕人,他到底有何不凡?
還未等他發問,外面再一次傳來笙管鼓樂,他不由狂喜,哈哈哈,這麽多天的辛苦,諸多曰的等待,新娘子終于來了!
不一會兒,便有幾個丫鬟仆婦,攙扶着一個新娘子走了進來,環佩叮當作響,蘭麝熏香四散,很是典雅莊重。灰土雖然急不可耐,但禮數依然不可少。
丫鬟引着那新娘子拜見灰塵,但新娘的聲音卻有些沙啞,像是剛剛哭過一樣。
這讓灰塵有些不滿,冷哼了一聲問道:“你不情願?”
“不敢。”新娘子沉默了一下,隻能這樣回答。
“父親!”見父親難爲新娘,灰土頓時不滿的叫起來。
灰塵也智能罷手。
柳憑微微皺眉,這新娘的氣息與聲音都有些熟悉的味道,難道自己認識?他心中一沉,不動聲色的觀察着這新娘。這樣的姿态難免有些放肆,頓時惹得旁邊的灰土灰塵,乃至房間内的其他人大爲不滿。
就連那先前很是恭敬的老翁都是連連皺眉,這柳公子,真是太不懂禮數了。
而柳憑卻不在意這些,雙眼一眨也不眨的打量着那新娘。
新娘也似乎察覺到了柳憑的存在,微微有些疑惑,這熟悉的氣息與感覺,是誰?
不多時,老翁喊了一聲,吉時已到,還請拜堂!
說着,整個屋子的人開始運作起來,灰塵坐在正上方,聲樂奏起,整個屋子一片喜慶。
“一拜天地!”那老翁的妻子尖聲叫道。
丫鬟攙扶着新娘,開始跪拜,而旁邊的灰塵,更是早已利索跪下,想要盡快完成,這繁瑣儀式!
這真正的婚禮禮儀,自然和戲曲當中不同,隻是一彎腰便可。新娘新郎二人,要舉案齊眉,行叩首之禮,并且要連拜八次才算完事兒。
“等等!”
就當那二人剛剛跪下,一聲冷冰冰的輕叱将整個屋子的歡喜打散,所有人錯愕的看向發出這聲音的主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