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九德一看這文告,就馬上眉頭一皺。可他也沒有作聲,接着把文告交給了身邊的魏國公徐弘基。而那徐弘基一看,就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指着餘子琏的鼻子就喝罵道:“餘大人!未經本公應允,你怎能把本公寫在文告之上?真是狂妄!狂妄!錢糧本公有,這次也願捐輸,可最多就出白銀五百兩、米百石。”
徐弘基身邊的官員取走文告,定眼一瞧,隻見文告的首行就是魏國公的大名,而在之下寫着“銀五千,糧二千石。”
其他的官員傳閱了一圈,他們就偷偷地互使眼色,想要看着眼前的這場好戲怎麽收場。
沒想到餘子琏根本是不動聲色,他坐在椅子上是巍然不動,穩穩地說道:“此文告并不是商議,而是本官的決斷。文告上所寫錢糧各家都要定時交出,要不然,想要錢糧的,就别想要他那個家。”
“真是狂妄之極!”徐弘基是氣極反樂了。說實話,這些錢糧對魏國公府也就是個小數目。可餘子琏既然想要募集,那也要好言相邀、讨價還價,之後再歡宴一場,那裏受得了今天這樣的霸王硬上弓?這不是公然打南京城首号勳貴——魏國公徐弘基的臉嗎?所以徐弘基在這裏就是寸步不讓。
“真的拿不出,餘大人又能怎麽樣啊?”徐弘基盛氣淩人地說道。
“沒怎麽樣!破家而已。”餘子琏輕描淡寫般地針鋒相對。
徐弘基再次氣極反樂了。他嗤笑道:“好!本公的國公府就在那裏,看你敢不敢來破家。”
“本官正有此意!”餘子琏也是毫不示弱,“明天一早,本官就帶着兵卒到國公府來取錢糧。”
“哈哈!你進得來嗎?”徐弘基臉上的嘲笑味就更濃了。他的國公府,起碼有着幾百家丁。還有魏國公守備營三千将士作爲後盾。讓徐弘基毆打、刺殺餘子琏,那他肯定不敢,可是動用人手堵住國公府的大門,那就是輕而易舉之事了。
沒想到餘子琏突然爆發了,他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把撤掉身上的官袍,露出了滿是傷痕的上半身,他對徐弘基吼道:“明日本官就帶一百兵卒,如有人擋道,本官就殺進去。希望你國公爺也要做好準備。如果你有膽,也可以把本官殺死在你的大門口啊!”
這話一說,頓時把衆官員給鎮住了。看着餘子琏的殺氣騰騰,徐弘基也立刻沒了聲音,現在的餘子琏就像是戰神下凡。而徐弘基仿佛是秀才遇到兵。
見到場面有些失控,一旁的盧九德連忙勸阻道:“兩位!兩位!家和萬事興!餘大人!你也太心急了。公爺又不會反對募征。隻要好好說就行了。可你這樣……也太掃公爺的臉面了。”
“沒法不心急!”餘子琏當然也不想把場面弄得更僵。他一邊穿着官袍,一邊說道:“遼東、豫中兩支官軍接連失利,損兵折将超過三十餘萬。我們大明又有幾個三十萬?這裏早一日成軍,大明的安危就少得一分。别看賊人和鞑子還遠,一不留神就可能到咱們江南。到時又怎麽辦?臨時抱佛腳都找不到什麽香。今日裏拿了各家的錢糧,也是保得各家的安康。到時都是給本官的兒郎用的。本官又落不到一分。”
“可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在座的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徐弘基在一旁咕囔道。見餘子琏的氣勢占了上風,徐弘基就要說幾句場面話找個台階下了。
“公爺明理,可不是家家明理。如有人不明理,本官不惜殺個血流成河。”
聽了餘子琏那殺氣騰騰的話。在座的官員們都是無語了。過了好一會兒,有位官員就柔聲規勸道:“餘大人,此地在座的都是明理忠貞之人,所以也好說話。可您這麽一來,在刀兵相加之下,确實有可能募征順利,可您沒想過,您還有家人,還有将來呢。”
“要什麽将來?”餘子琏又提高了音量,“本官原先的汝州軍,軍中有多少好兒郎都是撒血沙場,他們看得到将來嗎?而本官既然僥幸存活,就絕不會畏縮後退一步。在未來出征時,本官将與兒郎們共赴戰場;如能苟活回來,本官也将辭官回鄉。本官就等在常州,等着被碎屍萬段,斷子絕孫。”
衆官員再次無語。他們碰到了餘子琏這個亡命之徒在官場上橫沖直撞,沒有人有膽量去阻擋其道路。更沒人敢爲金陵城内的那些大戶去說情。
而餘子琏接着把頭轉向了盧九德:“盧公公!那兵丁的盔甲、兵器可要從您那兒拿。”
“這沒問題。雜家就去交待一聲。馬匹可能較少,可其他的東西,讓那些兔崽子都别在中間沾手,讓餘大人放心取用。”
“那好!不過還有,新募之兵中将校較少,還需盧公公和公爺幫襯,從南京京營中調撥一批。最好要讓黃、劉二總兵之間一人,爲新募軍之将。”
“黃、劉二總兵不行,南京還需他們倆人鎮守,而調撥将校之事,公爺!……”
……
等到商議一完成,餘子琏就首先起身忙去了。目送着餘子琏的離開,有人就低聲地說道:“餘本兵是不是瘋了?”
……
茫茫的草原上,幾十輛大車圍成了一個車陣,而躲藏在車陣後面的明顯的就是一個商隊。商隊的二百多名護衛與夥計都手持着刀槍弓箭緊盯着遠處,那裏有着一支五百多人的,盔甲鮮明的官軍部隊。
在車陣的前方,稀稀拉拉倒着幾十具人和馬的屍體。那是商隊路過蒙古部落時,雇傭的護衛蒙古騎兵。可是在剛才的追擊中,被這支官軍一追殺,那些蒙古護衛就扔下了這些屍體縱馬遠遁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