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考慮到最後,吳世恭還是選擇了兩軍彙合,共同突圍。
這當然不是爲了洪承疇。現在隻要是一個明眼人,就知道就算是把洪承疇救回遼東,他也是個活死人。遭受了如此慘敗,洪承疇就已經在朝廷中失去了政治生命。既然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吳世恭也絕不會用汝甯軍兒郎的生命來換取洪承疇的安全的。
而吳世恭看中的是洪承疇身邊的三萬大軍。要知道,此次朝廷所動用的可是遼東和東線長城沿線的所有精銳明軍,一旦全軍覆沒,那整個明朝北方就完全向滿蒙大軍敞開了口子。
如果隻有汝甯軍這一支孤軍突出重圍,顯而易見将會得到朝廷極大的重視。其他不用說,肯定會讓這支汝甯軍調到遼東,守住甯錦防線,先爲朝廷解決遼東兵力空虛的問題。
到了那個時候,朝廷對吳世恭本人和汝甯軍的籠絡肯定不必說,可是常駐遼東?那卻根本不符合汝甯軍的利益。
汝甯軍現在的實力并不是龐大到可以分兵的地步,如果被朝廷這麽一調動,一南一北,汝甯軍将直面滿清和農民軍這兩個大敵。
要知道在現在,就是汝甯軍集合自己所有的實力,單獨面對這兩個大敵中的任何之一,最多也是個平分秋色的局面,可能還要弱上一些。再一分兵,很可能會兩頭不靠,會因爲實力不足而大敗。反而是爲了朝廷損耗掉了汝甯軍自己的實力。
還有一點,明朝這時候的通訊可是很不方便,吳世恭不可能長居遼東遙控指揮汝甯。如果拖的時間太久,那汝甯誰來主持?可能手下的官員就會不安心。分崩瓦解都有可能,還有可能被其他勢力收買,或者自己的手下将領獨立成爲軍閥。
雖然這樣的可能性很小,吳世恭成立汝甯軍的時候,就把地方系統、軍隊系統和财政系統都分别設置,不讓任何人插手其他系統的事務,所以很難讓手下一下子控制這三個系統。進而控制住一個地盤。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有些事是不得不防的。
而且汝甯軍存在的一大基礎就是财源,而财源所在地都是在汝甯、歸德等地。如果吳世恭長居遼東的話,從汝甯調撥糧饷就很不方便,隻能依靠朝廷供應。如果時間一長。在遼東的汝甯軍就會被朝廷用糧饷掐住脖子,這也是吳世恭所不願意看到的。
因此。如果現在救出洪承疇這三萬大軍。就能夠在遼東保存住一支有戰鬥力的明軍。再加上吳世恭收攏的潰兵,甚至汝甯軍再留下一支精悍的小部隊,那就足夠在遼東牽制住清軍,不會出現明朝的北方防線土崩瓦解的局面。而吳世恭也可以有機會脫離遼東,帶着自己的大部隊回到汝甯。
唯一值得擔憂的是,汝甯軍這一返回。就讓昨夜的戰果都是前功盡棄,而清軍就更有時間集中兵力,來阻截住這支聯軍的返撤軍,增加了撤軍途中的危險性。
不過也有一個有利之處。起碼聯軍的兵力翻了一倍有餘,隻要抱成團,更增加了一同突圍的成功率。而這一增一減,可以說是得失相當!
不過有個現象就很可笑,從頭到尾,吳世恭都沒考慮過——會不會突圍不出去!
應該說,在汝甯軍中,對自己部隊戰鬥力最不自信的就是他們的統帥——吳世恭。所以吳世恭也成爲了汝甯軍中少有的烏龜流代表人物。而吳世恭的原書童——書墨,他信奉烏龜流的原因是怕死;而吳世恭信奉烏龜流的原因是膽怯。
爲什麽吳世恭會膽怯呢?那就要怪吳世恭那個穿越者的身份了。作爲穿越者,吳世恭相當清楚李自成和清軍的赫赫威名,所以總在不自覺處,把他們的戰鬥力高看三分。
可是到了現在,連吳世恭這個最高看清軍的人,都認爲清軍擋不住汝甯軍的歸路。由此可見,在血嶺戰役之後,汝甯軍的信心是如何爆棚的。他們都認爲清軍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所以在不知不覺中,吳世恭這些汝甯軍的将領已經把自己擺放在強者的位置上了。
一夜無話。
夏日夜短,隻過了一個時辰,天就放亮了。可接下來的兩個時辰,汝甯軍的營地東南面是人聲鼎沸,大批明軍的潰兵逃向了汝甯軍的營地,搞得汝甯軍根本無法休息。
而且緊随着那些潰兵,還有很多清軍的小隊追殺而來。在吳世恭的命令下,汝甯軍的騎兵連連出動,驅趕、掩護他們潰兵的歸來。幸好清軍追殺的人馬并不多,使得汝甯軍把大部分潰兵接應到自己的營中。
明朝的甯錦防線是依靠海岸線而修建的。因此,此次救援錦州,明軍就是靠着海岸北征的。而逃跑,當然也是靠着大海往回跑。
而這樣一來,明軍逃跑的時候确實不會迷路,但也使得清軍很好埋伏。清軍隻要在靠海的路邊狹隘處,埋伏上一支支伏兵,就可以接二連三地設伏明軍。而在這麽一次次的埋伏下,明軍崩潰的速度簡直就是飛快,絕望的氣氛也是越來越濃厚。
這情形就像是赤壁大戰後逃亡的曹操一樣,被諸葛亮接連安排了三次埋伏,所以逃到華容道時,連和關羽一戰的勇氣都沒有了。
所以在清軍一夜的埋伏、追殺之下,明軍是毫無秩序地潰奔,人馬自相踐踏,兵器丢了滿地,已經毫戰鬥力可言,被清兵殺死的、被自己人踩死的、被逼入海中淹死的不計其數。
總算是明軍人數太多,清兵屠殺不盡,最終還是逃脫了一些人。幾個總兵官王樸、吳三桂、白廣恩、唐通、馬科和接替楊國柱主持本鎮軍務的李輔明都帶着殘兵沖出了重圍,但王樸、吳三桂等人再從杏山向甯遠撤退的時候又遭到清軍的阻擊,兵士死傷散亡,幾乎都成了光杆司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