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來到遼東以後,吳世恭也收獲了一個夢想,一個謊言,可最終,他還是要回到現實中去。六月下旬,吳世恭率領汝甯軍終于與遼東總兵劉肇基一同出發,開往甯遠。
而親衛們從山海關關城内收攏過來的一百一十多名蒙古人也都被裹挾在軍中,成爲了汝甯軍中養馬、清洗和做飯的後勤人員。不過這些蒙古人得知自己成爲了吳世恭的奴仆子民,又獲得了衣物、被服等,再加上餐餐都能夠吃飽,所以現在的他們,就是被打死都不願意離開汝甯軍,也都張口閉口稱呼吳世恭爲主子爺。
而哈丹巴特爾則帶着紮克等僅剩的十餘名男丁,成爲了汝甯軍的向導,爲汝甯軍帶路。對于吳世恭把哈丹巴特爾等蒙古人抓入軍中,關城内的遼東官員也無動于衷,其實對于這些官員來說,這些蒙古人在現在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所以誰願意去養那就去養!正好讓關城内少了些乞丐、小偷。
而這一路也無驚無險,三天以後,兩軍趕赴甯遠。接着全軍開始休整,而洪承疇則召集全軍遊擊以上官員,商議起出兵的順序。
“久聞吳總兵骁勇善戰,人馬精良,其部必爲先鋒。首戰也應出最強軍,驅敗鞑虜,鼓舞全軍士氣。吳總兵可不會推脫!”
在商議一開始,就有人點名吳世恭。吳世恭一瞧,認出了他是兵備道姚恭。雖不知他說此番話的用意,但很明顯。姚恭就是要把汝甯軍放在戰鬥的最前沿。而這麽一來,汝甯軍就處在了戰鬥最危險的地方。
于是吳世恭就斟酌着該如何回答,可是很難找尋到理由,因爲汝甯軍在血嶺戰役中戰果太輝煌了,而全軍先鋒又必定是最善戰的部隊。因此,左想右想也就是汝甯軍最合适。
“吳總兵所部舟車勞頓,才剛趕赴遼東,是否先随大軍行動?待到錦州,才出其部。要不然,其部軍才一、兩萬。待到錦州已失銳氣,正所謂用兵不善也。”另一位兵備道王之桢提出了反對意見。他認爲,到了錦州才是決戰的時候,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不贊成先消耗掉汝甯軍的實力。
“此言差矣!……”
……
這兩位兵備道當着全體文武的面開始争執了起來。很詭異的是。他們的争執根本沒管吳世恭的意見,仿佛吳世恭像是一隻算盤珠一樣。可以被他們随意地撥來撥去。
更令人奇怪的是。在關于此次出兵的商議中,這兩位文官倒是争得不亦樂乎,而武官們都是一言不發,仿佛眼前的戰事與自己沒什麽關系。真讓一旁“觀戰”的吳世恭有些好笑,這真的是有些皇帝不急急太監的感覺啊!
不過這也是明朝打仗的特點,武官的意見往往被忽視。而文官們卻占有着讨論權和決定權,隻要武官執行文官們的命令就行了。
再說,在此種情況下,那些武官也不好随意發言。吳世恭因爲涉及到自己需要避嫌。難以發言,而其他的武官也不會爲吳世恭說話。不見得他們毛遂自薦自己去充作先鋒?
而吵來吵去,終于把洪承疇吵得不耐煩了。于是他發話停止了倆人的争吵,接着對吳世恭微笑道:“吳總兵!你本人又是何意?”
而趁着那兩位兵備道争吵的時間,吳世恭也把作爲先鋒的利弊思考了一下。所以聽到洪承疇的發問,他就立刻胸有成竹地做出了回答:“末将既然帶兵奔赴遼東,正是爲了大明之安甯,爲聖上解憂,解錦州之困。”一開始,吳世恭就爲自己戴上了一頂高帽。
“因而隻要能與鞑子作戰,末将可處任何位置,對做先鋒也并無異議。可末将以爲,督師之意是要我軍穩紮穩打,這步步爲營之意也需遵守。因此,先鋒之位也不必以一軍擔任,完全可有各軍輪流。”吳世恭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盤算。
“哦?那吳總兵的意思?”洪承疇對吳世恭的意見也很有興趣。
“我軍可把全程分爲幾段,讓各軍輪流充作先鋒。這樣一來,即可讓各軍輪流休息,又可使各軍不會成爲疲兵。而首段路程,末将也就自告奮勇了,如督師大人答應,末将必不負所托。”
既然已經推脫不了成爲先鋒的命運,吳世恭就要把衆人都拖下水,反正輪流在前總比一路成爲先鋒安全上許多,吳世恭的主意也算是十分公平。
而洪承疇考慮了一下吳世恭的意見,立刻點點頭道:“此議甚好!各位還有異議?”
對洪承疇來說,吳世恭的汝甯軍畢竟算是他的親信人馬,他也不希望汝甯軍損耗太多,還希望吳世恭将來爲洪承疇賣命呢,所以并不能夠太傷了吳世恭的心。而吳世恭輪流成爲先鋒的意見,又能夠消除各軍的矛盾,使得他們也無話可說。所以這主意也是最适合的方法。
不過這方法之所以适合,也是與明軍将要采取的行動相吻合的。畢竟明軍的行動将要依托前方的一個個軍堡,不會冒然前行,也将步步爲營,不追趕時間,所以很方便地在紮營以後調動各軍的順序。
要不然,如果明軍采取的是長驅直入的進軍,那調換先鋒就會造成全軍的混亂,所以肯定不能夠施行吳世恭所提出的方法的。
見到了洪承疇也贊同了吳世恭的意見,商議的文武也就沒了異議。可接下來,除了汝甯軍成爲了第一階段的先鋒以外,各軍的總兵就争執起各段路程的劃分以及成爲先鋒的先後順序來。
而經過了一番讨價還價,再加上洪承疇在居中協調,最終确定了各段路程以及各軍先後順序。而吳世恭除了擔任第一段路程的先鋒以外,他還答應将在攻打圍困錦州城的清軍防線時成爲先鋒,這一高風亮節的表态終于讓各軍總兵形成了妥協。
不過吳世恭也玩了一個小心眼。其實在第一段的路程中,因爲最靠近甯遠,遇上大股清軍的可能性最小,所以這段路程反而是最安全的一段。
而攻打圍困錦州城的清軍防線,先不說明軍必須把半路阻截的清軍主力擊敗,汝甯軍也有很大的可能不會遇上突破防線的情況。就是最終遇上了這樣的結果,汝甯軍也可以把來時訓練出的集團陣形拿出,用火炮開道,火铳集中火力攻破城外的防線,畢竟清軍攻城的火炮難以掉頭,再加上清軍防線是個圈,而汝甯軍是集中攻打圈中的一個點,完全可以形成兵力、火力上的優勢,其實這攻打的任務并不算是太艱難。
反而是半路與阻截清軍主力的決戰,那倒是一場硬仗。可在那場戰鬥中汝甯軍就不是先鋒了,完全可以躲在後面保存實力,這樣也能把汝甯軍可能遇到的危險降至最小。
崇祯十三年七月,洪承疇率領九萬二千大軍,以吳世恭的汝甯軍爲先鋒,開始了正式向錦州的救援行動。而清軍徘徊在甯遠附近的偵騎立刻探察到了明軍的行動,他們首先集中了附近二千騎騷擾,接着預防明軍救援的正黃旗都統譚泰立刻率領着五千兵馬準備阻截明軍向着錦州城靠近。
“穩住!穩住!中間的人都别管,還是行軍向前。程連長,你準備鞑子一靠近,就齊射!”趙敢大聲下令道。
“諾!”程牛立刻招呼着自己連的火铳手,躲藏在行軍隊列兩旁的大車後,做好了火铳射擊的準備。
因爲血嶺戰役的傷亡太大,汝甯軍中空缺了大量的軍官,所以在戰後回到汝甯,趙敢、程牛等立功人員立刻被超拔到了軍官的位置上。
很湊巧,趙敢、程牛分到了一支部隊。由于趙敢是從親兵隊出來的,他反而成爲了程牛的營長,這倆人颠倒了在軍中的位置。對此,趙敢倒有些擔心,可程牛卻拍着胸脯向趙敢保證:他一定會服從趙敢的指揮的。
十幾騎清軍遠遠地靠近了汝甯軍的隊伍。可他們并不敢進入一百步,更不用說靠近下馬射箭了。在前些天還有些清軍想要靠近擾亂,可都受到了汝甯軍火铳的“洗禮”,所以清軍也都學乖了,他們隻是不斷地在汝甯軍周圍出現,想要顯示自己的存在,給予汝甯軍以心理上的壓力,妄圖使得汝甯軍不戰自亂。
可汝甯軍的兵丁在幾次對抗以後,也已經無視這些“蒼蠅”的騷擾,他們根本沒放慢腳步,依然維持着行軍陣列,向着錦州的方向靠近。
不過拖累汝甯軍行軍速度的反而是薊遼總督洪承疇和其他各路明軍。洪承疇謹慎得有些變态,每天的行軍路程都不超過十裏,之後每天的時間就是讓各軍不斷地修建大營,開挖圍繞大營的壕溝,就是不讓清軍有着野戰的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