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五省總理熊文燦,他要汝甯軍暫緩行動,等待着熊文燦的彙合。那王家祯隻留給了熊文燦三、四萬老弱殘軍,這些軍隊還要駐守湖廣的各大城池,所以熊文燦迫不及待地就想要掌握一支機動軍隊。
接着就是南京鎮守太監盧九德了。他要汝甯軍快些在江南上岸,協助江南的官軍抓住正在躲貓貓的張、羅聯軍。
盧九德确實夠狠,他已經不管在南京附近活動的劉國能部了。到底劉國能是在江北,一時半會還打不下南京,所以盧九德其實已經把江北全放棄了。
盧九德已經下定決心:隻要是南京城不失,隻要能夠剿滅了攻陷了鳳陽的巨枭張獻忠,那麽再有什麽禍事也會在崇祯皇帝面前一筆抹過的。
可是薛勇卻鳥他們都沒鳥,依然是我行我素。這次的出兵,汝甯軍的一大目的就是在湖廣和長江沿岸設立立腳點的,所以注定了汝甯軍隻會在江北活動。再說,薛勇還要放牧劉國能呢。他需要把劉國能趕到預定的地區再招安并就地安置他呢。
而這時候的黃得功也失去了在含山縣死守的意義。他們本來并不敢出城,生怕再遇上劉國能部,而現在有了汝甯軍的相伴,黃得功部總算可以撤回南京城了。
于是黃得功立刻與汝甯軍聯系,也得到了汝甯軍的同意。之後黃得功部就沿岸行軍,在汝甯軍的掩護之下撤往了南京。
其實汝甯軍也不願意江北多出來這麽一支官軍,那會給劉國能的招安帶來不小的變數,還是讓他們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
就在此時,郭曾安和陸間辰趕到了。他們給汝甯軍帶來了揚州告急的消息。
“兩位先生,非在下推脫,真的不行。”薛勇的态度很和藹,但拒絕得也很堅定,“我家大人吩咐過,這次我們汝甯軍過來就是幫忙來的,不可以離汝甯太遠。而且總理大人和鎮守盧公公都要我們到江北打仗,在下真的是很爲難啊!要不,你們倆找岸上的黃總兵去試試?”
其實在内心中,薛勇對馳援揚州抱着一種無可無不可的态度。之所以拒絕,還是害怕有什麽節外生枝。再說,故作狀态一下,多好多要些出場費嘛。
“我們已問過黃總兵,他不肯啊!現就盼着薛将軍救揚州全城于水火中了。将軍!您就發發慈悲!發發慈悲!”
黃得功那支明軍厭戰情緒已經很濃厚。所以黃得功當然拒絕了郭、陸二人的相邀了。
這下子郭曾安和陸間辰可就發急了。在揚州鹽商面前丢了臉面事小,可他們兩人全家還在揚州城内呢。
“可沒有理由啊?”薛勇是雙手一攤。汝甯軍出兵湖廣已經是在打擦邊球了 現在居然在拒絕熊文燦和盧九德的情況下。越過南京發兵揚州。怎麽樣也會讓朝廷猜忌的。要知道,現在吳世恭的抓捕事件還沒過去呢。
“朝廷的公文我們解決,絕對讓将軍是接令出兵!”聽到薛勇的口氣轉緩,郭曾安立刻拍着胸脯說道。
在明末,揚州鹽商的勢力已經發展到了一種令人發指的地步了。南京官場的進項又不多,其中鹽商的孝敬就占了很大一部分。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影響南京官場的決策。因此對鹽商來說,搞一張調兵令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可陸間辰爲人比較老成,見到了薛勇還是在皺眉,就知道汝甯軍還需要些私人的理由。
于是陸間辰接着說道:“将軍!如您相救。揚州上下必感恩戴德,我們鹽業同仁也必不吝啬。在下就在此先做主,在原先的條件上再加上一萬兩。對将軍您,也另有厚禮相贈。”
“我私人也就罷了。可這麽遠的路,人吃馬嚼的……。”
“那就再加一萬兩。”
“一口價!八萬!”
“成!”
在狠狠地敲詐了一筆以後,薛勇定下了兵發揚州。汝甯軍的一大使命就是要看管住劉國能,既然劉國能就在揚州玩耍,那就過去!于是汝甯軍一路順流,先來到了南京城旁的江面上。
南京城的城頭上,一群士子望着汝甯軍的船隊在指指點點,而侯方域則在中間慷慨激昂。
偷偷地看了一眼那群士子,顧橫波“嘻嘻”一笑道:“柳姐姐,你看看侯公子的樣子。沒想到他還真來了。嘻嘻——!”
“小蹄子思春了。”柳如是立刻取笑道,“其實那吳汝甯還不錯,出身富貴,有财有勢,歲數也不大,真是顧妹妹的良~~配~~啊~~~!”
說到最後,柳如是和着曲調唱了起來,還擺出個身段做了一個甩袖的動作。
“就他那模樣?配得上本公子嗎?”顧橫波也做了一個舞台動作。因爲今天要抛頭露面,所以柳如是和顧橫波都着了男裝,“小生倒看柳姐姐春心萌動了,排戲的時候這麽投入,還想到汝甯去演啊?”
在得知了汝甯軍順江而下時,柳如是和顧橫波就知道自己輸了,可是她倆對輸了賭局并不在意,正好以此爲由排練阮大铖所寫的新戲,要再創秦淮娛樂的新**。
“阿嚏!”在汝甯的吳世恭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他心想道:“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啊?一定是留在京城的霏兒和兩個兒子了。不過,我也想他們啊!”
“侯爺爺!母親大人!麟兒先走了,王師傅在校場等着呢。”剛從書房學習歸來的薛成麟已經換好了一身劍袖,常年的教養使得他完全變成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行禮的動作也是一絲不苟。
“快些去!”薛雨霏端莊地坐着,她臉上已蛻去了青稚,完全變成了一位成熟的婦人。見到自己的長子就要離開,薛雨霏突然感到胸口一疼,她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練武時小心一點。”
目送着自己長孫的離開,薛濂也長久地保持着沉默。直到張夫人進來,薛濂才長歎了一口氣。
見到了自己的父親雖然五十不到,就花白了頭發、滿臉都是皺紋,薛雨霏的鼻子一酸,叫了聲:“爹……!”就哭着說不出話來。
薛濂也是相當傷感,狠狠地說道:“這輩子我就瞎了一次眼,就是找了個好女婿。”
薛濂的話,既是反話,又不是反話,含義是相當豐富。可是這話卻讓薛雨霏更傷心了。
“侯爺!”張夫人連忙給薛濂使了使眼色。
可薛濂還是不管不顧地說道:“我們老了,受不了離鄉背井的苦。可怎麽樣也要想法子把你們娘兒仨送出去。”停頓了一下,薛濂感覺到難度很大,于是他立刻放低标準道:“起碼也要把平兒送走。”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歡笑聲,薛呈平捧着一隻大蘋果跑了進來。見到了自己的祖父母和母親,薛呈平立刻“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他舉起了那隻咬過一口的蘋果,送到了薛濂的面前……。
路過南京以後,汝甯軍扔下了停留在南京的黃得功部,直奔揚州而去。而已經來到揚州附近的劉國能,卻仿佛沒感覺到這支官軍的到來,依舊在揚州附近鬧騰着呢。
劉國能當然不害怕,因爲來的是汝甯軍。他們還要從汝甯軍那裏得到新的指示呢,所以很定心地在揚州附近大肆搶掠。
“你們到底怎麽辦事的?難道花銀子還買不到地?那些鄉間土财主不肯買,可以找地方官府啊?難道他們不肯收錢?用錢砸也要把官府砸出口子!”
常年的身居高位使得常猛的氣質大變,訓起一群墾荒商行的高層就像訓一群灰孫子。尤其是那些商行護衛首領,雖然那些護衛們都在掠奪“無主地”的時候見過血,可面對發火的常猛,卻沒一個人敢喘粗氣。
這次的常猛帶着大批的銀子和五千商行護衛南下,以汝甯軍輔兵的名義來到黃岡、六安、桐城等地區。爲此,墾荒商行又新增了一家分号,并以這家分号在證交所發行了新的股票,以此來募集了大量的資金。
當然,這些資金不是用來按市價購買土地的。墾荒商行也将依照汝甯軍的故技,用白菜價去購買那些“通匪”的官府沒收地和“無主地”。
可是在其他的地方都很順利,卻在六安遇到了阻力。當地的官府根本不理睬墾荒商行,連地方上的士紳也不願意把土地賣給墾荒商行。
其實這一地區的所有士紳和官府都不願意與汝甯軍合作。黃岡的滅門慘案,帶給了他們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他們害怕汝甯軍用激烈的手段來剝奪自己的土地。
也就是墾荒商行的金元攻勢太猛烈了,也就是滅門慘案的教訓太深刻了,所以在常猛的一番努力下,黃岡和桐城等地區紛紛“陷落”,隻有六安象顆釘子一樣釘在那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