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們都望着吳世恭,等待着吳世恭發布命令,可吳世恭卻在長噓了一口氣以後,向親兵們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别急着把這個命令傳遞給周巡。
其實今天汝甯軍主力的指揮權已經授予了在前面的周巡,吳世恭并不應該多插嘴,那會造成多頭指揮,引起指揮混亂的。
可是剛才吳世恭在緊張的情緒下還是忍不住叫喊了起來,還好他及時制止了親兵們的傳令。而現在的吳世恭在心中不斷地提醒自己:“要冷靜!要冷靜!”
而在前方指揮的周巡也早就明白了這一點,他在騎兵們掩殺了兩、三裏路後,就及時的鳴金,讓騎兵們返回本陣了。今天的作戰才剛剛開始,根本還沒有到一錘定音的時候,所以戰馬的體力要省着點用。
其實這就是在戰場上,将領指揮需要講究的節奏。該快的時候要快,該慢的時候要慢,要把戰争進行的過程納入到自己軍隊擅長的套路中來。
對于業餘的軍事迷來說,最喜歡的戰争場面就是:一個包圍把敵軍全殲;一個埋伏把敵軍全滅;一次沖鋒把敵軍平推。
這種戰争有沒有啊?當然有,而且這種輕松獲得大勝的戰争,也是每一位将領在指揮生涯中夢寐以求的。可是現實中的戰争卻往往是雙方處在一段時間的膠着狀态,所以對将領來說,首先需要做到的就是在戰争指揮中要穩紮穩打。
而現在需要渡河的農民造反軍有着十幾萬人,就依靠汝甯軍的一次炮擊、一次火铳輪射和一次騎兵沖鋒,就想要把這十幾萬人全部打垮?那肯定是不現實的事。
汝甯軍需要做的是,先把農民造反軍的抵抗給完全粉碎了。當農民造反軍失去抵抗以後。就是汝甯軍擠壓農民造反軍的渡河空間了。
隻要淮河上有着那幾座浮橋,那就給了農民造反軍一個生的希望。根本不需要汝甯軍的驅趕,他們就會聚集到浮橋這裏搶着過河。
否則的話,斷了浮橋這條退路,沒渡河的農民造反軍要麽困獸猶鬥,要麽四散而逃,反而會給汝甯軍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這就是半渡而擊的精髓,這就象是攻城戰中圍三缺一一樣,是在長期的戰争中總結出來的一個最有效殺傷敵軍的戰法。
而見到了汝甯軍的騎兵不再追擊,一部分農民造反軍逃入了後面的人群中。以那種虛假的安全感掩飾住自己的恐懼;另一部分就在掃地王的率領下,想要做着就地抵抗。
随着張獻忠、太平王等部隊的到達,掃地王這裏竟然很快又聚集起了二萬多人。不過這次他們也不敢再次發動主動沖鋒了,都是人擠人擠在一起,互相壯大着膽。目視着汝甯軍方陣的逐步靠近。
張獻忠站在車頂眺望着掃地王的部隊,無奈地搖了搖頭。接着吩咐道:“可望、文秀!你們快些帶人過去。想辦法把掃地王他們帶過來。”
“真是的!掃地王也打了這麽多仗了,連吳屠夫火炮兇猛都看不出,這樣擠在一起是想挨鐵彈嗎?”
接着張獻忠對李定國說道:“我們老營有多少人過河啦?”
“一小半。隻要一個時辰,我們老營就能夠全部過河。”李定國回答道。
“讓他們動作快點!”張獻忠接着命令道,“定國你親自守在橋邊,有擠着要過河的就動用軍法。能奇!你帶着三千老營的人。驅趕其他的人往掃地王那兒壓,想辦法讓他們和吳屠夫的人馬糾纏在一起。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把那些人趕過去以後,就馬上回來過河!”
“是!幹爹!”李定國和艾能奇立刻領命道。
安排好了這一切。張獻忠跳下大車騎上馬,帶頭向着浮橋走去。
軍隊的戰鬥力就體現在他們的紀律性。而看到汝甯軍的方陣步伐統一,盔甲鮮明地逐漸靠近,那些阻擋的農民造反軍就更緊張。依靠得也更緊湊了。
當汝甯軍走到離農民造反軍三百步左右的地方,在一聲号令下全軍停止了腳步,處在後排的火炮又拉上來了。能夠在遠程打擊敵軍,誰會腦袋發熱和農民造反軍拼刺刀啊?
首先拉上來的二十幾門火炮也沒有瞄準,對着農民造反軍的方向就是射擊。那些都是裝霰彈的火炮,不把霰彈打掉了,就不能夠裝填實心彈,所以除了留了六門還裝填着霰彈的火炮以防意外,其餘的火炮也就對空射擊了。
所以這陣炮擊對農民造反軍毫無威脅,已經有着心理準備承受炮擊的農民造反軍卻驚喜地發覺自己是毫無傷亡。
有些農民造反軍的頭目就傻笑道:“是啞炮啊!官狗的火炮也沒啥了不起的啊!我們都沖上去奪炮啊!”在那些頭目的鼓動下,農民造反軍的兵丁推推搡搡地擠着向汝甯軍沖去。
可還沒等他們跑了幾步,汝甯軍那些又裝填好實心彈的火炮也拉上來了。一陣轟鳴之後,把農民造反軍的陣形打了二十幾道“透心涼”。
汝甯軍的炮手都是訓練有素,尤其在岡薩雷斯他們訓練之下,清镗、裝填、瞄準和射擊的動作都是很規範、很熟練。所以那些清空霰彈的火炮也迅速地裝填完了實心彈,進行了第二輪的發射。
這輪炮擊把那些蒙了的農民造反軍給打醒了,僥幸沒有傷亡的農民造反軍立刻慘叫着往後逃,就想着快些逃離這些會噴火的怪物。這次是準備射擊的火铳手沒戲了,熊正恩也挑釁般地向火铳統領揚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還是騎兵掩殺,還是千人方陣跟進。又追擊了兩裏左右,騎兵依然回陣排列好了步騎炮陣形。整支汝甯軍還是不緊不慢地向着渡河口走去。
這次前進就沒有什麽農民造反軍敢擋住腳步了,他們都争先恐後地向着浮橋擠去,就想着早些離開這裏,跑到比較安全的對岸。
農民造反軍部隊中有限的秩序也給完全打破了,推搡、踐踏、甚至動用拳腳和兵器奪路的情況也開始發生了。
掃地王在汝甯軍的炮擊中被受驚的馬掀到了地上,現在的他又跳上了一匹馬,滿臉都是鮮血,還揮舞着刀在大叫着:“快上去擋住!快擋住啊!官狗過來了我們都沒有生路了啊!”
可現在已經沒有什麽人再聽從掃地王的命令了。除了十幾位親兵保護住了他,其餘的人都紛紛繞開已經有些失常的掃地王,向着他的身後逃去。
一急之下,掃地王就向一位逃跑的兵丁砍了下去。可是那位兵丁的慘叫卻引起了其他兵丁的反抗,那些逃跑的兵丁頓時把擋路的掃地王和他的親兵們圍了起來,這形勢是萬分危急。
就在這時,一隊騎兵沖了進來,立刻把掃地王身邊的潰兵給殺散了。那隊騎兵中領先的孫可望大叫道:“掃地王!我們幹爹要您快些過河,派我們來接應您啦!”
“我不走!我不走!”掃地王揮舞着刀還處在癫狂的狀态,“我要和官狗殺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一見掃地王是這個樣子,孫可望就知道難以和他講道理了。他對掃地王的親兵隊長大喝道:“你還愣着幹什麽啊?快把你的主子帶走,他現在有些瘋啦!”
反應過來的親兵立刻在親兵隊長的率領下,奪下了掃地王手中的刀,拉着他的馬,跟随着孫可望向浮橋沖去。
被捆在馬背上的掃地王也逐漸地清醒了過來,他想到了這次收攏的流民和搶掠的财物,基本上都不可能帶到淮河對岸去了,因此很辛酸地流淚道:“都沒啦!都沒啦!”
經過了一次炮擊,趙敢對于汝甯軍的第二次炮擊也就沒這麽震驚了。看到了汝甯軍再次輕松地把農民造反軍給打垮,趙敢就笑着對程牛說道:“程大哥!這麽打倒也輕松,俺們就用這火器打,賊軍連我們的毛都摸不到,就這麽轉上一圈,賊軍就會被我們都打完了!”
“你想的是什麽美事呢?”程牛笑罵道,“這打仗打到最後,還是需要俺們一刀一槍地殺掉賊軍。要不然,賊軍會象傻子一樣待在原地被我們的火炮、火铳打嗎?”
“不過今天的賊軍也太次了,估計也沒什麽硬仗打了。等會兒你們幾個小子聽好了,都機靈點跟緊了俺,多給俺們連搶些繳獲、俘虜,讓俺連長也高興一下,給俺個好分數能夠進教導軍團。哼!等俺從教導軍團出來,俺就要求去騎兵那裏,他們在前面砍殺得多歡啊!這才是打仗嘛!”
汝甯軍逐漸地推進到了離浮橋三裏多的地方。他們在這裏停下了腳步,擺出了一個防禦的陣形,護衛着炮兵團開始射擊了。
兩門六磅火炮的射程已經可以夠到浮橋了,而其餘的火炮也可以對渡河的密集人群轟擊。在準備完畢以後,火炮頓時發出了雷鳴般的怒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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