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世恭的汝甯營中,并不僅僅是以朝廷的官銜作爲區分軍官和兵丁的标準的。汝甯營是把包括百人隊副隊長在内的以上武官稱爲軍官的。
而十人隊的隊長和副隊長,還有三年以上的老兵,他們就形成了一個類似于現代軍隊中的士官階層。而下面的就是一般的兵丁了。當然,一般兵丁中,也分爲輔兵、新兵。一年老兵、二年老兵等,他們的待遇也各有不同。
不過在士官以下,所有的兵丁待遇相差不大,但隻要進入了軍官階層,軍饷、福利、包括軍中的飲食标準都會大爲提高。所以,在汝甯營中,都把士官階層升爲軍官的過程,戲稱爲“登龍門”。
而成爲軍官也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每半年從士官中挑選出一批表現優良的,到吳世恭的親兵隊去培訓半年至一年時間,然後再分配給各支部隊成爲低級軍官。因此,士官進親兵隊也被戲稱爲“上龍船”。
吳世恭并不刻意追求什麽待遇上的官兵一體。反而,他認爲就是應該給予那些貢獻大的軍官以大大超過兵丁水平的良好待遇。
其實這做法也是很有道理的。看看漢武帝時的兩位名将——衛青和霍去病。當時他們在軍中的威信都相當的高。
不過衛青是和士兵同食後寝的,但霍去病除了一件酒泉事件比較有名以外,他率領軍隊時,根本就不管士兵吃着粗劣的食物,自己卻一直享受着jing美的美食,甚至出外打仗,還随身帶着一批大廚爲自己服務。可是他們倆對匈奴的作戰中卻都是連連獲勝的。
這說明什麽啊?這說明了,其實士兵對将領的要求很簡單,士兵們隻要求将領把他們自己平安地帶回家,士兵們隻要求将領率領着他們自己打勝仗,獲取豐厚的獎賞。而士兵們就根本不會理會将領是不是吃的什麽,穿的什麽。
吳世恭的汝甯營追求的不是表面上的那種待遇平等,他追求的是機會均等。汝甯營的每一位新兵在一入營的時候,都會由他們的軍官給他們宣讀詳細的晉升标準。隻要達到了标準,每位新兵都能夠晉升。至于能不能夠晉升,那就要看各自的努力了。
于是在汝甯營中就形成了一個很良好的風氣。基本上每一位兵丁和軍官都在努力訓練,提高自己。而且在汝甯營中形成了一個積極向上的士官團體,還有一個有着很強榮譽感的軍官團。所以汝甯營才會發明那種看起來有些腦殘的紅眼戰術。
因此,今天南陽營的三位統領吃得這麽好也并不奇怪。當然,今天的桌子上也沒有酒。一般在汝甯營的軍中,飲酒是絕對禁止的。所以這三位武官也隻好以茶代酒了。
喝了一口茶,楚格對書墨說道:“書爺。你這大營外挖得又是溝,又是坑的。我的騎兵每次進出都是提心吊膽的。這也太過分了一點兒。”
書墨是一翻白眼,回答道:“這有什麽辦法呢?這大營的土牆才壘了兩丈高,而且都沒銀子買石塊磚石,現在也隻能夠草草地砌了土牆底下兩尺左右的地方。而等那土牆風幹都要一、兩年時間了,現在如果敵軍來犯,就是拿木樁硬撞幾下,這土牆都有可能塌。也隻好在大營外想想辦法啦!”
“不過你楚狐狸不會憂心這個問題。你那機動營,到現在都沒招到幾個人,就是讓你機動營橫排着在出營的大道上走,都不會有人摔到溝裏去。”
楚格立刻瞪起了眼睛辯解道:“那我有什麽辦法啊?大人說是給我二十個軍官,五十匹馬。可到現在才給了我十個人和二十匹馬。我再怎麽去纏,鄧先生和賬房的那幾位老夫子都是雙手一攤,給我兩個字:沒有!”
“我都在南陽府貼告示這麽久了,也隻挑選了三十四名帶馬投軍的兵丁。他們的背景都是什麽啊?清一se的土匪。都想由黑洗白。倒不是沒有人再來投。可我不敢招收啦!再這麽招收,我這個機動營不就是變成了土匪窩了嗎?這萬一打仗,再發生什麽逃亡、投敵的事該怎麽辦啊?那大人還不得生吞了我啊?”
楚格的話倒引起了赫飛和書墨的共鳴。那次勤王的時候,土匪出身的兵丁逃亡對汝甯營的傷害太深了。所以現在汝甯營招收兵丁的原則就是盡量不要那些積年老匪。就算是不得不招收了,那還得謹慎地使用。當然,象楚格這種經受過考驗的土匪出身的武官和兵丁除外。楚格他們也不再把自己歸類于和土匪是一類人了。
赫飛說道:“那怎麽不去求求利爺啊?利爺吃軟不吃硬,你不會多說些好話啊?”
楚格滿腔悲憤地回答道:“我怎麽不去求了啊?那次沐休我回汝甯大營,我陪着利爺笑得臉都抽筋了。利爺也是幫忙,把我帶到了那些做馬夫的小孩子那裏。你還不用說,我都看過了,那些小孩子身體雖然還沒有完全長開,也都是十七、八歲的樣子,可他們馬上的功夫還看的過去,而且人數也有了一百多人。”
“利爺發慈悲,要給我五十個人。這也不錯了,有了這五十個人,再招收些帶馬的土匪,起碼我的機動營的架子可以搭起來了啊。可是利爺告訴我,大人出征的時候,把汝甯營的馬匹帶走了一大半,現在也就是可以給我人,沒有馬了。”
“可騎兵沒馬頂個屁用啊?我都愁白了頭了。不怕你們笑話,我都有搶我老婆的嫁妝去買馬的想法了。”
“千萬别!”赫飛立刻伸出雙手制止道,“現在我們汝甯營有哪個人有熊心豹子膽敢得罪你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啊?他們的兵器盔甲難道不想要啦?他們的軍服被褥難道不想要啦?”
“就說我。長槍什麽的倒也配齊了。可火铳盔甲的缺口大的可以跑馬車。幾次去讨要,你那老丈人都打着官腔說:工坊司現在沒有人手,都忙着修造鐵料和鐵匠工坊呢。而且各營的新兵都要兵器,就讓我們耐心等。”
“可我等得起嗎?我們南陽營的步營兵丁雖然招齊了。可是火铳she擊和戰陣戰術的訓練因爲缺少火铳都沒辦法開展。”
“而且,這批來自礦工的新兵真是太好了,隻要教上幾遍,都會做得有模有樣的。這讓我看着都眼饞,就想着多招收一些。而且他們那些礦工還願意,那時候我招收兵丁的時候,可是咬牙狠心刷掉了一千多人。那被刷掉的,可比我們在歸德府和汝甯府招收的兵丁好得多啦!”
書墨接着說道:“我們也别再抱怨啦。其實聽下來我們說的也就是一件事,我們南陽營沒銀子嘛。告訴你們一個消息,你們也不要問我從哪裏打聽來的。本來少爺撥給我們南陽營的銀子還是夠用的。但是少爺擴軍的速度太快。這次又不巧遇上了北上征戰。所以我們汝甯營的銀兩就有些吃緊了。所以賬房的那些老夫子就少撥給我們銀兩啦。”
“cao!”楚格開口罵道,“我們南陽營就像是後娘養的啦。不過書爺你也不要再神秘啦!誰不知道你那消息的渠道,不是從你老婆那裏得來的就是你表妹那裏得來的呢?”
“你楚狐狸也不要多廢話了。”書墨對楚格的猜測不置可否,接着說道,“我們南陽營還是命不好啊!不過少爺回來後,再怎麽怪也怪不到我們頭上啊!最多被他多罵幾句。”
赫飛也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過主子爺的眼光還是挺準的。他說這天下要大亂。這不,他是去遼東打仗的,聽說他走到半道上,卻遇上了山東叛亂,都留在那裏打仗啦。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可以後來爲我們做主呢。這天下大亂還真是說不準的事呢。”
書墨也爲自己的少爺有些得意,他說道:“那是當然。我家的少爺從小眼光準,要不然怎麽會挑選我作爲他的書僮呢?不過我的眼光也準,當時一看少爺,就決定服侍在他的身邊,知道跟着少爺就一定會有出息的。這汝甯營中論眼光,少爺是第一,我可是第二啊!哈哈哈——!”說完以後,書墨得意地大笑起來。
楚格在一旁看不慣書墨的嘴臉,就刺激他道:“我會把你的話告訴給利爺聽的。告訴他:你說你就是汝甯營的老二。”
書墨的笑聲立刻嘎然而止,他立刻憤怒地回擊道:“我也會把你前幾天睡了丘員外的侄女的事,告訴給楊狗蛋聽的。”
“好啦!好啦!你們也别再窩裏鬥啦!”赫飛在一旁勸解道,“再怎麽說,我們都沒把南陽營的事情做好。我老赫對不住主子爺啊!書墨你說說看,如果我們自己找到财源把南陽營弄得像樣的話,主子爺會不會很高興啊?”
一旁的楚格眼冒jing光,盯着等書墨的回答。可書墨并沒有發現楚格的異樣,他依然有些得意地說道:“那是當然,我是最了解我家少爺的心思了。隻要我們有本事,能夠把南陽營擴到五千人都沒問題。可說這些廢話有用嗎?這沒銀兩還是沒銀兩。唯一的辦法就是你楚狐狸到你媳婦身上多努力了。說不定把你媳婦伺候好了,你那老丈人幫忙多給我們一些盔甲火铳呢。在這裏我就說一句,隻要你楚狐狸辦得到,你就是多沐休幾天,我和老赫都給你擔着。”
書墨依然記仇,在話裏還要刺激楚格一下。
可是楚格和赫飛仿佛沒有聽到他的下半段話一樣,他們對看了一眼以後,赫飛大笑道:“好!還是我們書爺有膽氣。既然你提出了自找财源,那我們都聽你的!哈哈哈——!”
書墨一聽赫飛的話就知道自己上套了。他連忙發急道:“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自找财源的啊?哦!我明白了,你們是說前幾天丘員外所說的事啊!你們也太不夠義氣了。今天設了一個套讓我來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