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到了縣城的第二天,吳世恭就婉拒了萬文東他們的挽留,帶着自己的親兵隊回汝甯府去了。因爲攻打下了這兩個礦區,也放下了這麽一件心事,所以這回程雖然談不上是遊山玩水,但是這一路走的也是非常的悠閑。
可是剛走到半路,卻遇上了從汝甯府飛馳過來送信的汝甯營信使,當這信使遇到了吳世恭以後,立刻交給了吳世恭一封鄧啓帆寫的急信。
吳世恭拆開信一看,就看到鄧啓帆在信上寫了六個大字:“家中有事。速歸!”
吳世恭立刻詢問信使:家中究竟發生了何事?可那信使卻是不明所以。于是吳世恭也隻能夠快馬加鞭地緊趕路程,用着最快的速度向汝甯府城趕去。
郭曾庵已經在汝甯府城待了七天了。因爲吳世恭這次出兵南陽府是個秘密行動,所以郭曾庵每天到了汝甯府守備衙門要拜訪吳世恭,總是會吃了個閉門羹。
不過在郭曾庵首次拜訪吳世恭的時候,有位自稱是吳世恭幕僚的鄧先生曾經接待過他,郭曾庵也向這位鄧先生簡單地說明了一下來意。因此在這些天,郭曾庵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邊總有些人在盯梢。不過那些盯梢的人也很有分寸,并沒有什麽影響郭曾庵的舉動。
郭曾庵知道,隻要自己不離開汝甯府城,那些盯梢的人也必定不會來sao擾自己,他們之所以盯梢,無非是讓自己暫時不能夠離開汝甯府城罷了。想明白了以後,郭曾庵反而放下了心态,既來之則安之起來。不過郭曾庵的心中也有些納悶:“這吳守備不好好地待在汝甯府城,這麽長的時間裏,他又會到哪裏去了呢?”
郭曾庵所在的揚州郭家,在他父親的一輩是男丁凋零。當然在郭曾庵這一輩也是男丁凋零。要不然,郭曾庵這個曾經是尼姑的母親所生的兒子,不會成爲現在的郭家的“掌門人”。
這幾代一脈單傳的結果,就造成了郭曾庵少年時期的嬌生慣養。就這麽說。富貴人家的公子哥是什麽模樣,那郭曾庵少年時期也就是這個模樣。
可是當郭曾庵十七歲的時候,他的父親重病而亡了,剛成年的郭曾庵,一下子脫離了遊手好閑的ri子,要承擔起支撐整個家族的重任來。
應該說,郭曾庵那時候的表現也好象是一下子長大了。可是畢竟他還年少,又沒有在以前,向他的父親完整學習怎麽樣接手家族裏的生意,因此,在剛接受家族生意以後,郭曾庵也着實吃了不少虧。
可郭曾庵的腦子轉的很快,他索xing把自己的郭家,完全依附在揚州鹽商四大家族之一的林家的身上,雖然這麽一來,自己郭家的所獲是少了一些,可是有了林家的撐腰,郭家終于渡過了那一段困難期。
也不用說,郭曾庵那種公子哥的莽撞xing格,說話不經過大腦思考的形象也是深入揚州當地鹽商的心裏的。而更是在以後,郭曾庵往往在林家的示意下,成爲了向着林家的對頭首先開炮的角se。因此在外人看來,郭曾庵已經完完全全地成爲了林家的馬前卒了。
久而久之,郭曾庵魯莽又愚蠢的樣子,在揚州也就路人皆知了。可郭曾庵真是這樣的人嗎?其實在他的外表下,隐藏着jing明和野心,他無時無刻就想着重振自己的郭家。要不然,沒有了郭曾庵的jing明,他的郭家也早就被其他鹽商連皮帶骨地吞了下去了。
在半個月之前,從揚州鹽運使衙門傳出來一個消息。對于揚州鹽商來說,這揚州鹽運使衙門根本就沒有什麽隐秘的事,因爲在這些鹽商的銀彈攻勢下,衙門裏的官吏和下人,很多都成爲了這些鹽商的眼線。
而這個消息,對于揚州鹽商倒是大快人心的。據說:在祈家現在的家主祈淳安的推動下,鹽運使管大人已經向他的靠山——首輔周延儒大人去信,要求把汝甯府守備吳世恭給調出河南省。
另外從京城來的信使反饋的消息得知,首輔大人也同意了管大人的建議,在不久以後,将會調動吳守備到遼東去救援大淩河城,去和鞑子作戰拼命去啦!
對于揚州的這些鹽商來說,雖然他們在不久之前,還是和吳世恭達成了比較圓滿的協議的,但是,那種協議,畢竟有些城下之盟的感覺。而這種城下之盟,總是落下了那些以爲憑着自己的銀子,很有些心高氣傲心态的鹽商的面子。
再說,吳世恭在汝甯府和歸德府,殺了鹽商四百多名手下。雖然在那些鹽商的眼裏,自己的那些手下并不值錢,可是這打狗還是要看主人的面子!
不過相對于利益,這面子問題倒是小事了。吳世恭這裏已經加收了每石鹽貨一錢銀子。如果能夠把吳世恭趕跑的話,那這一錢銀子不就落在鹽商的腰包裏了嗎?至于會不會降價?那些鹽商對這種提議肯定是嗤之以鼻的。等有了工商局,有了《消費者保護法》再說。
因此,得到消息的所有鹽商,都對事情的發展是樂見其成的。他們就等着吳世恭的一離開,接着馬上趕到汝甯府和歸德府去接手成果呢。
當然,這個消息也是小範圍傳遞的,也就是說,在揚州城内,隻有那有頭有臉的大鹽商才會得到這個消息。象郭家,以及投靠吳世恭的陸家,是沒有資格獲取這個消息的。
可是郭曾庵卻在偶然中得到了這個消息,應該說,他外表的那種魯莽和愚蠢,在這次他獲得這個消息的過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林家的大公子在和樓裏的姑娘打情罵俏吹噓的時候,并沒有防備着郭曾庵,而給郭曾庵偷聽到了。
而這時候的郭曾庵,就敏感地發覺了一個機會。他要到汝甯府去,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吳世恭,以顯示出郭家對吳世恭的一種善意來。
郭曾庵的想法就是:既然首輔周大學士下了命令了,那吳世恭的調動也就鐵闆釘釘了。而當吳世恭調離河南以後,如果吳世恭的勢力确實如同其他鹽商判斷的一樣,同樣離開了河南,那麽郭曾庵最多也不過是白跑了這一趟,做了一次無用功而已。
可是郭曾庵是來到過汝甯府,和吳世恭當面會談過的。當他上次來到汝甯府的時候,郭曾庵除了和吳世恭會面以外,還通過了方方面面的關系詳細了解了吳世恭的情況。
當然,吳世恭的真實實力,郭曾庵肯定也打聽不到。不過郭曾庵也能夠肯定,吳世恭的實力根本就不止表面顯露的那一些。
因此,郭曾庵就做了一個大膽地推測。當吳世恭帶着他表面顯露出來的實力,離開了河南以後,吳世恭那些潛在水裏的實力,依然完全可以控制住汝甯府和歸德府的鹽貨市場。
郭曾庵明白,萬一自己推測的結果成立的話,那自己這次向吳世恭賣好的行爲,将會得到極大的回報。這對自己重振家業是極有好處的。
就算是吳世恭沒有反饋,那結好吳世恭這樣一個在地方上有實力的軍将,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當然,郭曾庵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是出賣整個鹽商集團利益的行爲。于是,郭曾庵就找了一個借口,讓下人傳出去自己閉門謝客不接待外人。
接着,郭曾庵就帶着幾個随從,火急火燎地騎馬趕到了汝甯府城。可是出乎郭曾庵意料之外的是,吳世恭竟然不在家。這時候的吳世恭,剛好動身去了南陽府。這倆人正好走岔了。
無可奈何之下,郭曾庵也隻好在汝甯府城待了下來,等着吳世恭的回歸。
而當鄧啓帆接待了郭曾庵以後,在郭曾庵簡單介紹之下,了解到朝廷将會把吳世恭調到遼東,去和鞑子去作戰。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立即讓鄧啓帆大驚失se。于是鄧啓帆立刻派出信使到南陽府,讓吳世恭早些趕回汝甯府城,盡快做出相應的對策。
當然,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郭曾庵也不會和鄧啓帆詳談。因爲郭曾庵并不知道鄧啓帆和吳世恭的關系,到底親密到了什麽程度。
而鄧啓帆也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寫在信上,更不會把這件事,透露給信使一星一點。所以當吳世恭碰到了信使以後,才會出現這種,隻有一封沒頭沒腦的信,卻不知道到底有什麽事發生的情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