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六的船隊,并不是空船,要在碼頭上讓苦力把漕糧給搬運下船,再能夠裝載吳世恭的軍隊。當然,象吳世恭這種武官也是絕對不可能坐在運貨的船上的。所以,張chun宇和唐六也給吳世恭找來了三艘客船。
當吳世恭到了通州的漕運碼頭時,軍隊就在碼頭外面停留了下來。碼頭裏面都是苦力在忙着運送漕糧,而吳世恭現在也有四千多人,還有火炮、馬匹和大車等東西,所以也不能夠馬上進入繁忙勞作的碼頭,隻好等苦力運空一艘船,吳世恭的軍隊就上那一艘空船。
可就在吳世恭等待的時候,遠處一位武官,帶着幾百名兵丁,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他也不管站在一旁的吳世恭的軍隊,直接跑進了漕運碼頭,趾高氣昂地下令道:“這些船隻我們都征用了。”
碼頭上的唐六和赫飛,都搞不清楚這個武官的來路,他們迎了上去,唐六拱手說道:“這位大人,這船已經有貨主了,您來晚了一步,隻好抱歉了。”
那武官眼皮一翻,盛氣淩人地說道:“什麽貨主啊?我們是山東的勤王軍隊,要回山東去。有什麽貨主比我們更重要嗎。讓他們都下來,等以後的船。”
赫飛在一旁聽到,就站了出來:“這位大人,我們也是勤王的軍隊,您也就等着以後的船。”
那武官打量了一番赫飛。因爲當時吳世恭并沒有什麽武官的編制,所以赫飛他們這些軍官并不是明朝的武官,所以現在赫飛的身上也沒有穿什麽官袍。那武官看明白了赫飛的打扮,結合他自己得到的信息,那武官的态度立刻嚣張了起來。
這個武官是山東參将劉澤清屬下的一位千總。這次劉澤清也跟随着山東巡撫和山東總兵到京城勤王,之後也參加了收複永平四城的戰鬥。
但是,劉澤清并不是山東總兵一條線上的人,所以,這次回山東,有着山東巡撫這塊文官牌子的山東總兵,就很順利地先搶到一批船,帶着總兵自己的軍隊先回山東去了。
而劉澤清卻被困在的通州,和一些與他有着同樣遭遇的武官,天天派着人在通州碼頭候着,就等着有船過來。
而今天劉澤清派到通州碼頭的人,就看到了唐六的船隊過來。那個人還有些機靈,他使了一點小錢,就從碼頭上的人嘴裏打聽到,這船的歸程也被一支河南衛所的勤王軍隊給包了。不過那支河南軍隊的領軍才隻是一個守備。
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劉澤清就立刻派出這個千總來,自己也馬上帶着大軍随後趕過來,想搶到這個船隊回山東去。劉澤清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官銜比守備高得多,兵丁的數量也多,再加上自己是戰兵,河南的那支軍隊是軍戶,怎麽比較自己也占優勢。再說,大家都是武官,萬一有什麽官司要打,自己也不怕。
而這個千戶是劉澤清的親兵出身,脾氣比較暴躁,正适合去做那搶船的黑臉工作。
所以這個千戶就上前一推赫飛,罵道:“你是什麽東西啊!給老子讓開。”
赫飛跟着吳世恭以後,在外面就沒有吃過什麽虧,被推了一下以後,他立刻火冒三丈地推了回去……
當得到報信,吳世恭帶着護衛趕到以後,在場的雙方兵丁已經圍成了一團。而那些苦力遠遠地站在旁邊看着熱鬧。所幸的是,那個千總因爲赫飛的人比較多,又身處在客場,所以還不敢動手,而赫飛因爲吳世恭的軍紀比較嚴格,也不敢随意的先動手,所以雙方雖然口角不斷、推推搡搡的,但是還是沒有打起來。
吳世恭分開自己的兵丁,走到了前排,直面那位千總問道:“怎麽回事?”
那千總又打量了一下吳世恭,看到吳世恭官袍的服se,就知道正主來了。這千總随意地一拱手,說道:“這位大人,下官是山東劉參将的人,現在要征用這批船隻,劉參将随後就到。”
吳世恭一聽那個千總那種嚣張的語氣就火大。他也不和這個千總多廢話,直接就吐出三個字:“滾回去。”
那個千總立刻就瞪起了眼睛,說道:“這位大人怎麽說話的。我們山東的在通州已經待了十幾天了,你們河南的才到了幾天功夫,憑什麽要先走啊?”
“有句話叫做手快有,手慢無的,你知道沒有?你們山東不要說待了十幾天了,就是待了十幾年都管我屁事。”吳世恭的回答也是毫不客氣。
吳世恭的話也激起了那位千總的火氣:“就你這小小的守備,敢和老子說手快手慢的?别說老子不給你面子,今天這船,我們山東還征用定了。”
吳世恭也沉下了臉,對那位千總說道:“你要征用,那個沒問題啊!你要做這事不是簡簡單單的嗎?”
“什麽?”那位千總倒被吳世恭的話搞得有些糊塗。
吳世恭一把拔出武士刀,對那位千總輕蔑地說道:“那就火并啊!”
見到吳世恭拔出了刀,吳世恭身後的護衛也紛紛拿起了手中的兵器,在後排的一些護衛甚至開始向火铳内倒火藥了。
吳世恭的舉動把那位千總吓了一跳,他根本沒有想道吳世恭會這麽強硬。今天劉澤清派了這位千總到碼頭來,隻是想用官銜來壓吳世恭的,并不是想要發生火并的。那位千總看了看吳世恭身後殺氣騰騰的護衛,好漢不吃眼前虧,抛了幾句場面話以後,隻有灰溜溜地離開了。
那位千總離開沒有多久,吳世恭又得到了禀告,遠處朝碼頭方向開過來一支軍隊。吳世恭心中想道:這一定是山東的軍隊,于是吳世恭立刻下令讓全軍戒備,防備着山東軍隊來搶自己的船隻。
劉澤清得到了那位跑回來的千總禀告的情況以後,立刻怒火中燒,他下令軍隊加快腳步,趕往通州碼頭。
可是當劉澤清看到,吳世恭的軍隊已經荷槍實彈,并且推出了幾門炮,把炮口都對準自己以後,劉澤清遲疑了。可是輸場不能夠輸陣,劉澤清也命令兵丁做好戰鬥的準備,和吳世恭對峙了起來。
這一觸即發的場面,立刻就被通州碼頭的人,通報到了通州衙門。那通州知州這些天,就爲了城外的難民和要南歸的軍隊,搞得是焦頭爛額了。沒想到現在又有兩支軍隊要發生火并,于是,他立刻讓人準備官轎,帶着随從趕到了現場。
通州本地官的出現,總算是讓雙方有了一個台階可下。在通州知州的聯絡下,吳世恭和劉澤清最終各帶五十名護衛,在通州知州的主持下,在路邊找了一個酒樓,開始商量個解決辦法。
見面以後,當然要互做禮節,做上些官場上的表面功夫。可當聽到吳世恭自報姓名以後,氣勢洶洶而來的劉澤清,他的臉就有些yin晴不定了。
于是劉澤清就問吳世恭道:“敢問吳守備,吳知縣吳世文是吳守備何人啊?”
吳世恭一聽之後就明白了,劉澤清肯定認識自己的五哥吳世文。于是吳世恭立刻回答道:“正是家兄。”
劉澤清想要再肯定一下:“那恭順侯吳侯爺呢?”
“正是家嚴。小子不孝排行十四。”
劉澤清立刻換了一副臉se,他笑着說道:“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本官在山東的時候,與吳知縣可是相交甚歡,如果知道是吳大人的船,本官就不會這麽冒失了。”
劉澤清是山東曹州人,他有個特點,不怎麽願意讓自己的駐地離開自己的家鄉,而且劉澤清也十分願意結交家鄉的父母官和士紳,想要把曹州打造成爲自己的一塊根據地。
不要說,劉澤清的這個做法倒和吳世恭現在的做法是挺接近的。而吳世恭的五哥——吳世文,在利用吳世恭所讓的軍功以後,順利地官複原職,調任到了山東,正好成爲了曹州附近的一個縣城的知縣,在劉澤清的刻意結交下,倆人的關系還是比較要好的。
再說,這時候的武官,無論官職多大、軍功多卓著,遇上了文官,總有些自卑心理。再加上吳世恭和吳世文的老爹吳惟忠,他現在在崇祯皇帝的面前,也是挺受重用的,所以,知道了吳世恭的身份以後,劉澤清也就主動地退縮了下來。
見到了劉澤清攀上了交情,吳世恭知道劉澤清也不會再動唐六的船隊的腦筋了。吳世恭也不再相逼,他反而把張宇在以後想辦法給劉澤清的軍隊弄到船隻來。這麽一來,場面一下子緩和了下來,吳世恭和劉澤清反而是稱兄道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