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吳世恭的到來,圍在四周的兵丁立刻給吳世恭閃開了一條道。吳世恭走到了發生肢體沖突的那些兵丁面前,二話不說,也不分對象,對着那些兵丁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見到吳世恭發火了,那些兵丁也立刻散開,在人群中間迅速地閃出了一個空地來。吳世恭站在空地中間,雙手叉腰氣喘籲籲了一會兒。等自己的情緒稍稍平息下來以後,指着兩邊的兵丁就破口大罵:“你們都能耐了啊?都知道對自己的弟兄動手了。老子大概都把你們這群小畜生喂的太飽了,你們都有力氣要翻天了啊!”
楚格在一旁,委屈地分辨道:“大人,不是小的們想動手,他們實在欺負人。”
吳世恭看了看楚格,放緩了語氣,說道:“好!今天有什麽事說開就好。我也不多說什麽廢話。我隻想問問弟兄們:你們投靠了我以後,ri子是好過了,還是沒好過?我有沒有對哪一位弟兄另眼相看過,欺負他了嗎?我有沒有做過對不起弟兄們的事情嗎?”
吳世恭的話讓周圍的兵丁們一片沉默。對于吳世恭的爲人,那些兵丁絕對沒有什麽異議。而吳世恭對待他們,也絕對稱得上“關心”這兩個字。
吳世恭接着說道:“我在這裏也不瞞弟兄們。我們這次北上勤王,可能會和鞑子大軍打仗。而打仗就可能死人。哪個人都怕死。不怕弟兄們笑話,我也怕死。”
“可因爲怕死就逃跑,那死就真的不來了嗎?爲什麽我一直嚴格地訓練着弟兄們?爲什麽我一直強調弟兄們要團結?就是想把弟兄們擰成一股繩,團結在一起,共同闖出一條活路來,共同過上好ri子。”
“可活路難道會從天上掉下來?好ri子難道也會從天上掉下來?我們都是大男人,都要靠我們大男人用雙手,用命去搏出來。”
“對于那些逃跑的膽小鬼,我這裏隻說一句話:追殺他們到底,追殺他們滿門。現在我們要去勤王,暫時也顧不得他們,可我們不會一輩子顧不得他們。”
“說句實在話,如果他們放下了馬匹和兵器,空手逃跑,我可能也就這麽算了。就算是我以前的那些銀子都喂了白眼狼。可他們卻帶着馬匹逃跑,帶着兵器和火铳逃跑。他們想幹什麽?難道他們想去投敵?難道他們想把手中的刀槍對付我們這些,以前和他們用一把勺子舀湯喝的弟兄?他們就是一幫畜生。”
“在這裏,我也隻說這麽多了。把我的話告訴給每一位弟兄。如果誰不想北上勤王,去做膽小鬼。我也不會勉強。放下他的兵器,今天就給我滾開。我保證不會阻攔,也保證不會秋後算帳。”
“但是隻要今天留下來的人,我們就是同舟共濟的弟兄了。如果以後哪個人再逃跑,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啊。”
吳世恭的話,引起了四周兵丁的一陣轟動。他們紛紛交頭接耳。有一位軍官對吳世恭急着說道:“大人,當了逃兵的人都不用軍法,那可不合軍中的規矩啊!”
吳世恭止住了那軍官的疑問,接着說道:“這也是個特例。下不爲例。不過如果誰要走,你們也不要擔心什麽。知道我的人就知道,我許下的承諾就沒有反悔的時候。我說放你們走,就一定會放你們走。我說不秋後算帳,我就絕對不會秋後算帳。”
“不過,我也不想騙你們。如果誰要走,我是不會理睬他的。但是,以後趙指揮會不會對付他,我也管不了;以後府尊大人會不會對付他,我更管不了。因此,走的人最好帶着家人亡命天涯去。”
“但是如果今天不走,留下來的人都是我的好兄弟,咱們就一同同生共死了。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以後誰再走,無論他逃到哪裏,我發誓一定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的。”
說完這番話,吳世恭向兩邊揮揮手,叫道:“好啦!好啦!都是大男人,話說透了就好,沒什麽隔夜仇的。都散去幹自己的事去。記住我的話,都是自己的弟兄,别再象個小娘們一樣的疑神疑鬼的啦!”
那些土匪出身的兵丁,聽了吳世恭的話以後,都看向了楚格,那楚格向吳世恭行禮說道:“大人對小的們,那是絕對沒有話說。如果哪個人不爲大人拼命的話,他那就是狼心狗肺了。其他人小的不敢打包票,我楚格絕對是跟着大人您走的。如果今天以後還有誰對不起大人的話,我楚格絕對和他勢不兩立,點他的天燈。”
聽了楚格的話,吳世恭笑着拍了拍楚格的肩膀,對他說道:“我認識你,你叫楚格,平時的訓練相當不錯。這樣,現在軍官缺額也多,你先去暫任一個小隊。你也知道我們軍中的規矩,沒有接受過考核,不能夠出任軍官的。這次北上勤王,希望你拿出你的能耐來,堵住别人的嘴,也給我臉上增點光。回來考核通過以後就正式任命你。”
“唉!”楚格被吳世恭這個意外的任命弄得是喜出望外。吳世恭軍隊中的軍官的軍饷是相當的高,還有其他的福利和分紅,可以說是每一位兵丁奮鬥的夢想。
但是成爲一名軍官也不容易,尤其是現在,吳世恭的軍隊中的軍官完全被京城裏的護衛霸占以後,基本上都沒有其他人的份。偶爾有幾位當地的兵丁,因爲訓練特别出se被提拔,可他們也都是本地的軍戶和百姓出身。
對于楚格這些土匪出身的兵丁來說,就算是訓練再出se,一來軍官名額有限;二來他們因爲投靠吳世恭比較晚,資曆排的比較靠後,所以這些土匪出身的兵丁頭上,好象都有個玻璃天花闆,根本沒有可能得到晉升。可楚格沒想到自己今天卻因禍得福,結果反而有點一步登天了。
在吳世恭的一番話以後,兵丁的情緒很快得到了穩定。他們也都三三兩兩地散去了,在各自軍官的命令下,做着他們該做的事。
而當吳世恭的話,尤其是吳世恭肯讓兵丁自願離開的話,傳遞到大營每一名兵丁的耳中以後,所有的兵丁也都冷靜地思考着。他們發現就算是吳世恭遵守承諾,可他們如果當了逃兵以後,也沒有什麽好果子吃。因此,所有的兵丁最終也沒有一個人離開。
吳世恭平穩局勢以後,回到了自己的大帳。他想到了剛才表現比較搶眼的那個楚格。吳世恭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道:“那個楚格倒确實是個人才,自然而然的就成爲了土匪出身兵丁們的領袖了。”
不過,吳世恭并不想去懲罰壓制楚格,當然除了這次破格提拔,以後也不會對楚格加以照顧。楚格以後的路,要靠他自己的表現和功勞來決定。
當然,對于土匪出身的兵丁組成的那個小團體,吳世恭以後也會加以必要的防範的。但也不會刻意去壓制。隻要他們把吳世恭作爲絕對的首領,吳世恭也并不會把他們怎麽樣。
其實這也是一件無奈的事,任何團體發展到一定的規模以後,都會在内部形成一個個小團體,一個個派系的。就算是吳世恭從京城帶來的護衛,都隐隐形成了薛府護衛和賭坊護衛這兩個小團體了。
吳世恭現在也隻能夠盡量協調和平衡好各個小團體的關系。盡量地讓他們以自己的意志爲轉移。因爲吳世恭現在的實力還是太弱小了,根本經受不起一點兒内耗。
在晚飯以後,吳世恭又巡察了一番大營,發現大營中,所有的兵丁也都平靜了下來。于是,他把主要的軍官都叫進了自己的大帳中。
等所有的軍官到齊以後,吳世恭先對着因爲手下的兵丁逃亡,而滿臉羞愧的張彪和李三河說道:“這次的事不怪你們。這是本官的錯。本官沒有了解清楚兵丁們的想法。”
接着吳世恭看向了所有的軍官,接着說道:“不過,在這裏我也要說你們幾句。以前在訓練的時候,你們嚴格要求,那倒也是應該的。可是在平時,你們也都高高在上的,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兵丁平時在幹些什麽,平時在想些什麽。”
“其實這些兵丁要求的并不多。隻要你們在平時和他們說幾句話,晚上給他們蓋幾次被子,他們可能就感激得不得了啦。你們都要記住,吸取這次的教訓,以後在平時,在生活上要多關心自己手下的兵丁,要做他們的老大哥。那樣的話,兵丁才會和你貼心,爲你拼命的。”
……
這次兵丁逃亡引發的一系列事件,終于就這麽平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