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縣令雖然在以前,和吳世恭也有一些摩擦和争吵,但是由于畢竟剛剛同舟共濟過一番,再加上現在和吳世恭又合作愉快。所以這時候,倆人就在馬車上其樂融融地閑聊起來。
齊縣令也是在閑聊中,順口對吳世恭說道:“沒想到吳千戶也是悍勇過人,私底下說一句,這次的平叛,你應該是首功。可惜的就是,你隻是一個武官,不能夠轉到文官的官職上來。否則的話,你起碼也要和本官一樣升上一級。”
那吳世恭也接口道:“那麽坐你這個縣令位置的人,要有什麽資格呢?”
齊縣令看了吳世恭一眼,開始爲吳世恭掃盲:“一般都是要同進士出身。馬馬虎虎的話,舉人也有這個資格。就算是功勞特别大,皇上和吏部特舉的話,起碼也要有個監生的資格。”
聽了齊縣令的話,吳世恭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他對齊縣令叫道:“我就是一個監生啊!”
“真的假的?”齊縣令滿臉好奇地問道,“上次你就說過你是一個秀才,可本官再怎麽瞧,你的樣子都不象啊?”
“當然是真的。我在這裏騙你有意思嗎?就算是能夠騙過你,難道我還能夠騙過皇上和朝廷上的諸公嗎?你快說一說,我有沒有可能坐這個縣令的位置啊?”
聽了吳世恭的話,齊縣令基本上相信了吳世恭,他對吳世恭解釋道:“說句實在話,可能xing不大。就算是你現在是個監生,除非你極有背景,并且花上一大筆銀兩,才有可能轉爲文官。而且,就算是你能夠轉爲文官,到時候也要你先卸任這個千戶的官職,到戶部去選官。戶部到時候會給你什麽官職,那就要看戶部堂官的心情啦。”
接着,吳世恭和齊縣令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在其它方面繼續閑聊了起來。
後來齊縣令休息的時候,吳世恭下了馬車,回到了自己的馬上。一邊騎着馬,吳世恭一邊就琢磨開了。
其實現在的吳世恭,隻要他不離開千戶所附近,保持對這個千戶所的影響力的話。通過對自己徒弟陶辛的遙控,吳世恭這個署理千戶的官職,其實是可有可無的。
而現在吳世恭調任的方向有兩處:一處就是肖公公答應吳世恭的,給吳世恭在歸德府當地,安排一個守備的官職。這一處應該是基本沒有問題的。
另外一處就是,齊縣令離職以後,他空餘出來的那個縣官的官職。但是,吳世恭通過剛才和齊縣令的交談,覺得自己獲得這個官職的可能xing是非常的小的。
但是,吳世恭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合适的人選,那就是自己的五哥吳世文。五哥吳世恭不是剛被免去了,貴州下面一個縣的縣令的官職嗎?他的資格應該是可以接任齊縣令的縣令官職的。現在,無非是如何cao作的問題。
吳世恭在大明朝官場上也混了一段時間了。所以他也知道官員任免的一些基本程序。如果要讓五哥吳世文繼任,無非有兩關。
一關就是河南巡撫的推薦。吳世恭想起來,自己不是被要債時,恰好認識河南巡撫身邊的淩師爺嗎?
這次吳世恭去歸德府城,去拜見河南巡撫。如果能夠找到那個淩師爺的話,再加上吳世恭随身帶着的那三百多兩金子,那麽至少可以從淩師爺的口中,知道這件事是否有cao作的可能xing。萬一有可能的話,那吳世恭決定砸鍋賣鐵也要如此去辦。
第二關當然是禮部的任命了。不過這一關并不要吳世恭去cao什麽心。隻要這裏的河南巡撫有了明确的消息以後,吳世恭準備快馬加鞭地把消息送到自己的“娘家”——恭順侯府,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自己的老爹吳惟忠。
至于老爹吳惟忠到時候怎麽cao作,那就不是吳世恭關心的問題了。京城和歸德府也有千裏之距,吳世恭在這件事上也插不上手。不過吳世恭也相信,老爹吳惟忠也是肯定會爲五哥吳世禮争取這個官職的。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五哥吳世文就是這裏的縣令,自己又是歸德府的守備,再加上遙控着徒弟陶辛的千戶所。這樣的話,吳世恭就不是這裏的土皇帝了嗎?想辦什麽事,在官場上得不到什麽支援呢?那地方官府對自己的制約也就會一掃而空啦。
吳世恭是越想越美。他下定決心:一到歸德府城,就帶上那些金子去拜訪河南巡撫身邊的淩師爺。就算是到時候不成功,自己也沒有什麽損失。起碼那個歸德府守備的官職不會丢了。
趕到了歸德府城以後,吳世恭和齊縣令休息了一晚上,在第二天清晨,他們排在官員的隊伍中,一同離城十裏,去迎接河南巡撫的到來。
在迎接的時候,吳世恭當然排在隊伍的最尾部。不過他看到了河南巡撫身邊,确實跟着淩師爺,心想道:“現在好象我開始走了好運,辦什麽事都心想事成啊。”
在把巡撫大人迎進了歸德府城以後,象吳世恭這種低級官員,根本沒有參加巡撫大人和歸德府城頭面人物會面的資格。吳世恭隻好待在巡撫大人會面和休息的場所外,和一幫低級官員等候着,随時準備着巡撫大人的召見。
等到巡撫大人的會面結束了以後,很快,齊縣令和吳世恭就得到了巡撫大人召見的通報。倆人急忙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在通報之人的帶領下,來到了巡撫大人的面前。
整個召見的過程進行得很快,無非是齊縣令和吳世恭磕頭以後,巡撫大人說了些誇獎和勉勵的話。接着,就讓他們退下了。
在退下的時候,吳世恭向站在巡撫大人身邊的淩師爺使了幾個眼se,那淩師爺也心領神會地随着吳世恭出了召見的場所。
吳世恭對跟出來的淩師爺說道:“小人和先生有一面之緣,知道這次您來歸德府城,特地帶了些土特産來給先生您嘗嘗鮮。”
那齊縣令在一旁聽到了這話,知道是吳世恭想要給河南巡撫送禮了,所以連忙告辭避開。吳世恭又到了門外,從護衛的手中接過了那個裝有金子的包袱以後,随着淩師爺到了一間空着的偏廂房。
三百多兩金子,用現代的重量來計算,也要有三十多斤重。吳世恭把那個沉沉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放,發出一些金屬的響聲,那淩師爺就基本上知道這些土特産是什麽東西了。因此,他立刻也和顔悅se起來,詢問着吳世恭找他有什麽事。
聽完了吳世恭的請托以後,淩師爺感到吳世恭的請托的事,完全是小事一樁。無非是在巡撫大人向朝廷的奏章上,如何妙筆生花的問題。可是,淩師爺感到吳世恭所請托的事,和他送的禮,好象價值上有些不相符啊。
所以,淩師爺就皺着眉頭,對吳世恭說道:“你說的這件事倒也不是不可以辦。不過……”淩師爺一邊說着話,一邊用手指有意無意地敲了敲吳世恭放在桌子上的包袱。
吳世恭立刻明白了淩師爺的意思,他笑着說道:“這些都是小人在戰場上繳獲的金子,小人也不知道這些金子該上繳到什麽地方。現在隻好麻煩先生來轉交了。”
聽到包袱裏都是金子,那價值和銀子要相差七、八倍呢。淩師爺立刻就露出了笑臉,開始正式和吳世恭交談起來。
淩師爺說道:“吳千戶所說的這件事,巡撫大人這裏肯定是沒有問題。但這裏面有一個難題,隻要吳千戶答應了下來,這件事就馬上可以cao作了。”
接着,淩師爺就和吳世恭詳細地解釋了一下:淩師爺采取的方法就是移花接木。在河南巡撫向朝廷上呈的奏章中,将會出現這樣的内容。
在這次聖靈會亂民造反的平叛中,恰好吳世恭的五哥吳世文在免去縣令的官職以後,從貴州返回京城的路途上,到了吳世恭這個千戶所來看望自己的弟弟。
而得到了造反的消息以後,吳世文将率領着自己的弟弟,積極地參加了平叛的行動,獲得了一定的功勞。那個功勞當然就是現在分配給吳世恭的那些功勞了。
這樣一來,吳世文憑着這些功勞,恢複縣令的官職就肯定沒有問題了。可是,吳世恭沒有了這些功勞,那他成爲歸德府守備的希望也就沒有了。這其實就是個功勞的分配問題。
吳世恭這時候就發現自己想得有些太想當然了。他皺着眉頭仔細地開始權衡利弊。最後,他發現,還是那個縣令的官職重要。因爲就算是自己沒有了歸德府守備的官職,可自己起碼還有着署理千戶的官職。
于是,吳世恭就立刻向淩師爺說明了自己的選擇。而聽了吳世恭的選擇,淩師爺也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