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他們回來報信說,那馬的去向清楚了。有人看到,那馬被人牽回一個莊子裏去了。那莊子就在前面大路旁,分岔的一條道路向前走,五裏左右的距離。
既然知道了馬的去向,那吳世恭肯定就會要回來。集合完所有外出尋找的護衛,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那個莊子走去。
那莊子是歸德的一個官宦世家——侯家的莊子。侯家的老太爺和老爺侯恂都是進士,也都曾經在朝廷中做過官。不過,這父子倆都是東林黨人,所以,在天啓四年,就被魏忠賢逼得辭官回鄉了。
不過,因禍得福的是,由于他們已經遠離了朝堂,這次魏忠賢對東林黨的大清洗,就沒有動這父子倆。
本來,這侯家的父子倆,回到歸德以後,也是基本上閉門不出,做出一副韬光養晦的樣子。但是,在聽聞天啓帝駕崩,崇祯皇帝即位的消息以後,他們也感覺到,自己被起複得以重用的ri子,也就不太遠了。
今天,這莊子的大管事正好在莊子裏。因爲,這些天,侯家的夫人帶着公子正住在莊子裏散散心呢。
而在今天早晨,那大管事聽到手下禀告說:在莊子附近有一匹無主的馬匹。那大管事毫不猶豫地下令,把這匹馬牽回莊子裏來。這天上掉下的橫财,不撿白不撿。
再說,那大管事是老爺侯恂身邊的貼心人。他也肯定知道,老爺侯恂要東山再起了。自從老太爺和老爺辭官以後,侯家的下人,夾着尾巴做人的ri子已經受夠了,現在如果不揚眉吐氣,那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呢?現在,又有哪個不開眼的敢惹侯家呢?
當吳世恭一行人,剛走上了通往莊子的岔道,就被莊子裏的莊丁發現了。他們急忙趕到大管事那裏去報信。
那大管事接到報信以後,也确不準吳世恭一行人的來數,而吳世恭一行人又有兩百多jing裝的漢子。因此,那大管事立刻下令敲響了莊子裏的鍾,讓莊子裏,所有在外面地裏幹活的莊丁都退回到莊子裏來。并且,關上了莊子的大門,嚴陣以待。
吳世恭一行人中,有老有少,所以走得并不快。當走到離那個莊子大門,還有三百步左右的距離,看到了那個莊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他們也停下了腳步。
吳世恭還記得,在來歸德的路上,袁行山和他說的話呢。他的心中想到:不要這個莊子,也是一個土匪窩。
吳世恭把那個袁行山找了過來,詢問他是否知道那個莊子的情況。袁行山回答道:“大人,小的也不知。不過,看這個莊子的規模,肯定是歸德一家大的士紳的莊子。”
見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吳世恭就派了一個膽大的護衛,到莊子前喊話。之後,那個護衛和莊子裏的大管事就開始扯皮了。
那護衛肯定是要那個莊子把馬交還回來。
可是,那個大管事回答的話,是又臭又硬。他斷然否認莊子裏有吳世恭的馬。他還威脅道:“這莊子是侯家的産業,你們膽敢來無理取鬧,難道是不想活了嗎?”
當那護衛回來後,把那大管事說的話和吳世恭一說,吳世恭就火了。但是,他也沒有這麽沖動。于是,他就又把袁行山叫過來,詢問他是否知道:歸德是否有個侯家?
這侯家,那袁行山倒知道,就把那個侯家的情況和吳世恭說了一下。不過,袁行山畢竟是個生活在底層的商人,不了解朝堂上的狀況。他隻是說了:侯家有兩個進士,但現在都辭官不做了。
吳世恭一聽,膽氣就上來了。自己這個千戶雖然是個小官,但是也比侯家兩個沒有官職的進士強啊。
這就是吳世恭殘留的現代思維在作怪了。他不知道,在大明朝,隻要是一個進士,無論他是否做官,不要說是個小小的千戶了,就是總兵,都沒有幾個敢去惹他們。
再加上在吳世恭的想法裏,他的馬,就是軍馬,那是軍用物資啊!在現代,哪個不開眼的敢去搶一輛軍車?被jing衛的軍人打死了,那都是活該。
于是,吳世恭立刻決定:要給這個莊子裏的人,一點兒顔se瞧瞧。
吳世恭當然沒有那麽腦殘。那莊子的圍牆有一丈多高,而且那圍牆上,還站的住人,估計這圍牆的厚度也不小。而吳世恭他們卻連把梯子都沒有。攻進那個莊子,也就不要想了。
吳世恭的想法就是:帶着人馬繞着那個莊子,耀武揚威地轉上幾圈,再向那個莊子打幾槍。吓唬吓唬他們也好。至于那匹馬,那也隻能夠以後再說了。
可正在這時,身邊有人興奮地發出一聲怪叫:“用炮把莊子大門轟開。”
發出怪叫的正是赫飛。這幾天,他身上的鞭傷也好了很多,因此,也就能夠一瘸一拐地在地上行走了。
剛才在濃霧裏,第一個發出虛假jing報的,正是赫飛。當大家虛驚一場後,雖然,還沒有人來指責赫飛,但是赫飛的心裏總是有點兒……那個。他更怕他的主子爺事後來教訓他。因此,當他看到了他的主子爺吹響了戰鬥号角以後,赫飛怎麽能夠不在一旁吆喝兩句呢?
赫飛的話,一下子提醒了吳世恭:“對啊,用炮恐吓可比用火铳恐吓的威力大多啦!”
于是,吳世恭立刻下令:先在原地,把所有的大車再圍成一個大圈,讓薛勇和薛強帶領三十名護衛,再加上袁行山的這些人,一起保護馬車裏的老弱婦孺的安全。其餘的人,幫忙搬炮,準備戰鬥。
那薛永利對吳世恭的行爲也很贊同。薛永利他們這些侯府豪奴,一向是在京城耀武揚威慣了的。他們不欺負别人,别人就要念阿彌佗佛了。哪兒可以容忍别人騎在自己的脖子上拉屎拉尿的啊!
于是,薛永利帶領的十幾個人,檢查馬匹,又從大車上卸下環臂鐵甲穿上,準備在轟開莊子的大門以後,率先沖進去。而其餘的人,開始搬炮。
那虎蹲炮的重量并不是很重,也就是三,四百斤。當然,薛濂給吳世恭的炮的口徑都很小,所以,都是些小炮。主要是爲了讓吳世恭運輸方便。
那些護衛一起忙碌,有的找木棍,有的解大車上包紮的繩索,沒有多大功夫,一門虎蹲炮就已經捆紮好,護衛們喊着勞動号子,把虎蹲炮向莊子的大門口搬去。
吳世恭也是意氣風發,他拔出了那把武士刀,大聲發出了戰鬥宣言。也許這把武士刀上有着一個ri本武士的器靈,吳世恭喊的那個戰鬥宣言的調子都變味了。
“把莊子轟開,大家沖進去以後,金票是大大的,花姑娘是大大的有啊!”
金票是什麽玩意兒?可能這些護衛不懂。可是那花姑娘是什麽?是個男人都知道。所有護衛的勞動号子都喊的更帶勁了。
那莊子裏的大管事,本來還是很趾高氣昂的。但是,看到那個喊話的護衛回去以後,沒有多大功夫,那群人就把大車圍住了大圈,一幫漢子準備來攻打莊子了。
那大管事這時還是故作鎮定,心裏自我安慰道:這莊子他們打不進來。就算是打進來了,莊子裏都有三、四百個莊丁呢。自己肯定吃不了什麽虧。
可是,當他看到薛永利他們穿環臂鐵甲的時候,那大管事有些慌了。他也跟着侯家的老爺侯恂,到外面開過眼界,知道這次肯定是碰到了軍隊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軍隊,而是jing銳中的jing銳。因爲,一般武官身邊的親兵衛隊,身上有副皮甲就不錯了。隻有主要将領身上才會有鐵甲。
在明朝,軍隊的名聲并不比盜匪好多少,甚至還不如盜匪。因爲盜匪還需要虛情假意地講一講江湖道義,可軍隊連這一層遮羞布都不需要。
當看到對方開始搬炮的時候,那大管事的心是徹底涼了。莊子的大門再厚,也防不住大炮的轟啊!
當聽到對手那裏隐隐約約地傳來:“花姑娘是大大的有啊!”那大管事是徹底崩潰了。這也是因爲,是個男人都知道,什麽是花姑娘啊!
不光是那大管事崩潰,在圍牆旁聽着的侯家夫人也臉se慘敗,她聲音尖銳地叫道:“你是怎麽辦事的?他們有什麽要求都答應他們。”
而那個侯家的公子的褲裆裏,早就是**的。
吳世恭也根本不可能知道那個大管事的心理活動,好不容易把炮搬到離那個莊子二百步的距離。把炮架好。突然,大夥兒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起來。看着看着,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笑聲,引起了衆人一陣哄堂大笑。
等笑聲告一段落後,吳世恭問道:“怎麽?沒人會開炮?”他的話接着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
那炮兵可是技術兵種,這些護衛就沒有一個人會開炮的。再說,開炮又不是點爆竹,一點就行的。吳世恭是十分地無奈:那麽你們這些人,這麽起勁地搬炮幹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護衛喊道:“快看啊!那莊子打白旗啦!”
打白旗的含義反正大家都懂。吳世恭心想道:“能夠以和爲貴也好。”于是,他就又派了那個護衛到莊子跟前談判。
這次談判就沒有什麽扯皮了。就是對于吳世恭提出的:他們有五匹馬被莊子裏牽走的說法,那個大管事也是捏着鼻子承認下來。
另外,莊子裏還給了吳世恭兩口豬,五頭羊和兩壇酒作爲犒勞。還給了吳世恭一百兩銀子的壓驚費。不知道這壓驚費的說法是不是該倒過來。
本來,那個大管事還以爲吳世恭他們需要女人,他還準備着找幾個粉頭給吳世恭他們呢。可是,見吳世恭他們也沒有提起,那個大管事也樂得裝傻。
把這些戰利品領回來以後,吳世恭分給袁行山二十五兩銀子和一口豬。那袁行山死活不肯收。
吳世恭就堅持道:“雖然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但是,在前面的濃霧中和現在的莊子前面,你的那些夥計,總歸是爲了保護車隊出過力了。”
聽到吳世恭這麽說,那袁行山也就把這些收了下來。吳世恭也把其餘的銀子交給了薛永利,讓薛永利給這些護衛們分掉。
接着,吳世恭宣布:第一次分戰利品就這麽算了。但是,以後的每一次戰鬥後的戰利品,不許私藏,全部統一分配。參加戰鬥的人員分兩成,後方做輔助工作的人員分一成。其餘的七成,作爲傷殘和死亡戰士的撫恤金和部隊發展的基金。
對于吳世恭的這種分配,那些護衛都沒有異議。
不過,估計那些護衛還惦記着花姑娘呢。所以,還有一副心有不甘的神情。吳世恭又對他們大聲吼道:“都想些什麽呢?記住!我們到歸德來,不是來做土匪的。就算是你們想,那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等到吳世恭一行人走了以後,那大管事立刻派人去打聽,吳世恭這些人的來頭。沒多大功夫,就知道了吳世恭是到歸德衛下面一個千戶所裏,做一個署理千戶的。
那大管事把這些情況都向老爺侯恂禀告以後,那侯恂沉吟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這件事現在就這麽算了。
現在是侯恂起複的關鍵時期,侯恂也不希望有什麽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至于那個羞辱侯家臉面的小小的千戶,那就走着瞧。
順便來一個花絮。在莊子裏被吓得褲裆**的侯家公子,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侯方域公子。不過,象吳世恭這種粗人,壓根就不知道侯方域爲何方神聖。
就算是吳世恭知道侯方域是誰?他也不會關心。更不會關心侯方域是否被吓得褲裆**。也許那個李香君被吓得褲裆**的,吳世恭還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