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李自成從陝西抵達北京。
一聽說李自成來了，北京的官員們那叫一個激動。
不過不是歡迎，而是等着看好戲。
因爲最近兩京十三省彈劾李自成的人實在太媽的多了，多到兩隻手兩隻腳都數不過了。
而這個時候，李自成被召回北京，其中緣由也有諸多說法。
有人說，皇帝迫于壓力，把李自成召回來問罪。
還有人說，皇帝是要調查清楚陝西的情況。
不過看清楚，現在大半個大明朝的官員都聲讨李自成，李自成八成涼了。
這其實也透露出讀書人對李自成這種底層非讀書人，而且曾經還當過丘八的這類人的蔑視。
十一月三十日，大雪。
李自成進了皇宮，一路進紫禁城。
李自成平生第一次來皇宮，他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能來皇宮。
并且，在這一天，他見到了皇帝。
上一次見皇帝是在陝西，還沒有那麽有氣氛。
這一次，在乾清宮，見到皇帝後，才真正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是當今天下共主。
“臣參見陛下，萬歲萬萬歲。”
“李愛卿免禮。”
“謝陛下。”
“一路趕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陛下緊急招臣入京，臣不敢耽誤。”
這一幕真是有意思啊，正統曆史上，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上吊自殺。
而現在，崇祯在乾清宮，召見了李自成。
曆史軌迹已經被穿越者改變。
李自成突然說道：“陛下，陝西之事，臣有話說。”
“但說無妨。”
“舉人吳志春聯合長安縣知縣宋明成，肆意斂财，草菅人命，臣還查到此事與瑞王有關。”
瑞王！
瑞王是誰？
萬曆皇帝的兒子朱常浩！
他的封地在陝西漢中，裏長安不算遠。
“你可有證據？”
“吳志春親口對臣說的。”
“但吳志春已經死了。”
“吳志春的老婆王氏還活着，吳志春的賬目都是王氏在管，我已經将她帶到了京師。”李自成從懷中掏出一份供書，“陛下，這是王氏的供書，與當時吳志春所言一般無二。”
崇祯打開快速看完，看完後心頭大吃一驚。
吳志春在西安府秘密大量購買鐵器，運輸給瑞王，此時長安縣知縣宋明成也參與其中。
鐵器？
鐵器這東西，在古代是國家的戰略資源啊。
古代的鹽鐵，都是官營。
不過到明朝的時候，都開始放給民間做。
但即便如此，要做鹽鐵買賣，也是要買官府的鹽引的，冶鐵也是要在官府報備交錢的。
瑞王購買大量的鐵器。
這一下子就戳中了崇祯敏感的神經。
這幾年，殺了好幾個藩王，看來有人按捺不住了啊！
瑞王按捺不住，其他的藩王呢？
有一個原理，你在海上看到一塊漂浮的冰，千萬不要以爲那是冰的全部，冰的全部可能是它的一千倍。
其他的藩王會不會也有這樣的想法？
藩王的确被圈養，但是藩王有錢啊。
有錢的話，私下裏準備一些東西，然後勾結當地的官員。
這事在之前可能不會發生，但現在朝廷在改革，對官員也在做大改。
尤其是今年的三大案，肯定出動了不少地方官的神經，他們會不會铤而走險和藩王勾結在一起，很難說。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北邊的局勢好不容易進入混沌狀态，皇太極要再征服蒙古，估計還要個兩三年。
張晨有兩三年的時間做準備。
如果接下來關内爆發藩王大亂，那好不容易争取來的兩三年就白白浪費了，而且關内還是内耗。
屆時曆史軌迹又回到正軌上，朕又要挂歪脖子樹了？
不行不行！
崇祯深吸了一口氣，鎮定說道：“有人知道王氏的這份招供書嗎？”
“目前隻有臣一人知道。”
“也不知道王氏知道這些？”
“吳志春被人殺死，王氏僥幸逃出來，找到臣，其他人并不知道。”
“好，朕會讓曹化淳找你，将王氏帶到東廠安置。”
“是。”
“你這段時間辛苦了，你放心，朕不會相信那些流言蜚語，朕相信你。”
李自成頗有些感動，老實說，他這兩年在陝西的日子并不好過。
雖然一下子成了按察使，但是陝西的許多官員都瞧不起來，甚至不将他放在眼裏。
撕逼是日常，對抗，甚至使用暴力也是日常。
陝西沒有什麽官員喜歡他，經常是一群官員攻擊他。
這一次，全國各地不少官員彈劾他，也能看出來，其實就是容不下他。
“承蒙陛下信任，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當今國朝貪腐成性，你要做好準備，該殺的就殺，絕不姑息，朕給你頂着！”
“是！”
等李自成離開後，崇祯立刻将孫傳庭召見過來。
“臣參見陛下。”
“你率領一萬人馬去漢中，派人将瑞王護送回京，就說朕想念他了，想見見朕的叔叔，你自己先駐紮在漢中。”
“是！”
孫傳庭領了軍令，便去北京城外的軍大營去領兵了。
孫傳庭走後，崇祯轉眼将溫體仁找來。
“你速速走一趟成都，監視蜀王，一旦有異動，即刻北上漢中通知孫傳庭，讓他拿人。”
皇帝也不廢話，直接就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溫體仁腦瓜子轉得是相當快，皇帝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看來這是個有挑戰的差事啊。
崇祯又補充道：“事情辦好了回來入閣吧。”
溫體仁的畢生夢想就是入閣，聽皇帝這麽一說，立刻就來神了。
“臣必不辱使命。”
随即，崇祯給了他聖谕，方便他到時候通知孫傳庭的時候，沒有阻力。
這一切安排完後，崇祯心頭終于有數。
不管瑞王有沒有問題，先弄回來。
皇帝已經給孫傳庭下令了，用軍隊護送回來，也就是由不得瑞王。
等瑞王回來後，再找個理由，扔到東廠裏好好盤問。
而溫體仁那邊一旦有任何發現，就讓孫傳庭立刻南下到成都，直接抓人。
内部的問題，尤其是這種問題，一定要果敢，不能有任何猶豫。
多殺幾個人都沒關系，誤殺就誤殺，朕沒時間扯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