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看來,明軍的戰鬥力突然增強了?
當然不是!
明軍能橫推蒙古鞑子,不是戰鬥力突然增強了,而是在戰鬥力基本合格的基礎上,人數占了優勢,并且是突襲。
如果要正面會戰,這仗打得絕對不是那麽輕松。
即便打得沒有那麽輕松,站在孫傳庭和洪承疇的角度來看,這一戰必須立刻打,打的越快越好。
因爲他們随身攜帶的幹糧,已經要見底了。
現實情況就是逼迫他們與蒙古鞑子決戰。
最好的結果就是快速進軍,快速沖鋒,快速結束。
而事實上,在這樣的突襲下,鞑子的陣型集結之前,戰局就已經定了。
剩下的隻是單方面的屠殺。
簡稱收人頭!
蒙古人也想反抗,他們依然在快速組建隊形,快速反撲,但都無濟于事。
打仗本身不是流氓打架,不是大家提着刀排好隊就可以開始幹了。
就想你和一個妹紙在床上做運動,得有前戲吧?
前戲不足,會大大影響質量。
同樣,古代打仗之前,戰前的精神動員是必不可少的。
因爲戰争來之前,人的本能是恐懼和焦慮,長官們必須用最快的方法将恐懼和焦慮從士兵們的腦海中趕出去。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齊聲高呼,當人群一齊高呼幾聲後,恐懼就開始慢慢被沖淡。
然後就是号角和戰鼓聲。
但是,這些蒙古人都來不及做。
所以,即便臨時組建好了隊伍,也基本上如同稀泥糊的一樣,一沖就散了。
最震撼的是萬丹偉征,他站在城頭,看見明軍硬推過去,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足足半個時辰後,束不的的反抗已經徹底崩潰了,蒙古鞑子如同潮水一般向遠處潰散。
而明軍的隊形則開始向前面擴散開,繼續擴大打擊面。
顯然,明軍是不準備放過這支蒙古軍了。
新軍的教條:四快一慢。
什麽是四快一慢?
準備要快,前進要快,擴張戰果要快,追擊要快,發動總攻要慢。
爲什麽會有一慢,而且還是發動總攻慢?
一旦發起總攻,那就是正面大規模的決戰了。
既然是決戰,自然要慢。
這裏的慢不是說攻擊慢,而是發動總攻的決定要慢。
爲何?
發動總攻之前,得做地形、敵情勘察,還得權衡全盤戰局,得檢驗自己軍隊的狀态、軍饷。
還要做軍隊動員,并且還要權衡可能出現的戰敗局面,以及如何應對。
隻有這些确定後,才能發動總攻擊,這個過程是不能着急的。
而一旦發起總供給,就必須快!
行動快!
前進快!
擴展戰果快!
追擊敵人快!
隻有快,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隻有快,才能最大程度提高戰勝率,最大程度打擊敵人有生力量。
這一套戰術是誰的戰術?
20世紀陸戰王者解放軍的戰術!
這個戰術的原型在哪裏?
一千多年前,封狼居胥的那個年輕人!
這個戰術理念,被張晨寫在了新軍的教材裏,灌輸到了軍官們的腦海中。
其中那一慢是至關重要的,往往在真實的戰場中,都會出現上級催戰的情況。
例如曆史上,崇祯皇帝就是個催戰狂魔,催死了好幾個名将。
按照這一套理念,上級催戰,那是上級的事,主将必須得将準備工作做足了再決定出兵。
這就有效平衡了後方和前線在敏感時期的關系。
這一次新軍表現最優的地方在哪裏?
機動性和紀律性。
機動性是執行力的結果。
紀律性是訓練的結果。
有了這兩樣,眼下,大規模擴大戰果的時候,沖鋒隊形便如同滔滔江水一般,向前面擴散開。
城樓上有許多萬丹偉征的人,他們看到城樓下,束不的的軍隊已經被殺了一大半了,都興奮得歡呼起來。
隻有萬丹偉征神色有些緊張。
這支明軍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有些非同尋常。
站在萬丹偉征的角度,他的确想統領喀喇沁部,想和明朝建立關系賺錢,但他并不願意看到一個強大的明朝。
明朝如果真的強大起來,将是草原的噩夢。
但萬丹偉征現在内心很矛盾,明朝必須得強大一點,不然如何與皇太極對抗?
如果無法與皇太極對抗,他萬丹偉征最後隻能依附皇太極,如此才怎麽賺明朝的錢,拿明朝的東西?
現實不會随着萬丹偉征的意志爲轉移。
傍晚的時候,城外的戰争已經結束了。
一陣陣風吹來,空中飄散着薄薄的血霧。
元上都城南面有一條河叫上都河。
上都河斷流了,是被屍體堵住的,前後幾裏的水是紅色的。
遠處還有一批明軍正在處決被抓獲的敵軍,一顆腦袋一顆腦袋的砍下來。
而前方的明軍已經開始重新集結隊形,他們的動作非常快,很快就列陣好。
他們铠甲已經被鮮血染紅。
由最開始對濃濃鮮血的不适應,到現在的習以爲常。
殺過人之後的戰士,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孫傳庭和洪承疇在親衛軍的簇擁下,走到了前面。
前面跪着幾個人。
一個是喀喇沁的台吉束不的,一個是他的小兒子色棱,還有一個是皇太極的使者金砺。
束不的神色憔悴,他再也沒有之前的傲氣了:“尊敬的明軍統帥,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小臣是朵顔指揮使,乃大明天子親封。”
孫傳庭笑道:“朵顔指揮使,這話你去北京當面跟陛下說去吧。”
“來人,将這三人全部押送回北京,交給朝廷發落。”
“是!”
六月初一傍晚,北京城。
夕陽剛剛沉下去,北京城如同往日一樣酷熱。
英國公張維賢在後院吃西瓜,一封緊急情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什麽!新軍大捷!”
與此同時,戶部侍郎周士樸飛快到了兵部尚書府中,王洽正在吃完飯。
“王部堂。”
“周大人有何事?”
“王部堂,新軍大捷,打了大勝仗!”
王洽霍然而起,震驚道:“這……這怎麽可能!”
“正式的公文尚未發出,但戶部已經接到命令,正在統計犒賞,是樞密院提交過來的。”
王洽沉默片刻道:“會不會是虛報戰功?”
“可能性不大,宮裏也傳來消息,陛下心情大悅。”
兩人神色凝重起來。
新軍又立功了,這表示朝堂的天平又開始傾斜。
這個消息很快在北京城的官場傳開,引起了大議。
六月初二,早朝。
崇祯坐在龍椅上,大臣們在下面行完禮後,分立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