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令開鑿大運河,使得南方的特産和稅收,可以順運河而上,直入洛陽,可以說,這家夥在前幾十年幹的事,實在是讓人瞠目結舌,因爲這貨實在是太英明神武了。
正是因爲他太過英明神武,所作所爲幾乎沒有啥錯,所以,可能大臣們也習慣了自己主君的所作所爲,雖然會有意見,但是都不會太強烈的反對。
并且,在開戰之前,誰也想不到,堂堂的大隋百萬精銳,居然會在高句麗盡喪,十去五六,這樣的結局,在還沒有發生之前,如果說出來,隻會被人當成神經病扔豬圈裏。
不過,大業七年,确成爲了一個轉折點,或者說,從已經驕傲到了極點,目無餘子的楊廣決定北征高句麗的那一刻開始,就成爲了隋朝敗亡的起始。
“這倒也是,隻可惜,天子親征,并非好事。”我點了點頭,不過仍舊有話要說。“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況且,百萬大軍征伐,必定會分批而行,各有将帥,若是天子執意,将行軍作戰之權,盡歸于手,那該如何?”
“這,應該不會吧?”聽到了我這話,楊雄給吓了一跳,緊皺着眉頭苦思半天,搖了搖頭,不太肯定地道。
“可若是天子執意呢?”本公子隻是提出了一個假想,但是,老楊雄是何等相人,跟楊堅、楊廣父子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親戚,對于如今楊廣的脾氣和作風,還是很了解的,所以,這老家夥也不敢肯定楊廣會不會發神經這麽做。
“無忌也是将門子弟,喜讀兵書,自聽聞天子意欲北征之後,就常閱兵書,詢問北疆之事。聽聞高句麗疆域雖然不如我大隋,卻是道路艱險,群山連綿,百萬之師,就算是一路開進,可是總有大江阻隔,一路艱行至高句麗王都,怕是也已入深秋冬初。而高句麗之苦寒,更勝于我大隋,若是到時,天寒地凍,士卒何以禦寒?……”
根據曆史上所流傳下來的記載,關于楊廣北征高句麗的那些失誤,雖然他們這些古人不清楚,但是我這個來自未來,熟知曆史的人卻很是一清二楚,所以一條一款的擺到了楊雄的跟前,不由得這老家夥不吃驚。
“……賢倒莫非不看好此次北征不成?”看樣子,楊雄屬于是那種很講道理的人,至少,本公子指出了這麽多的缺點或者說是假說之後,老家夥不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是一臉驚容地正色向我詢問道。
“若是天子隻遣一上将往之,雖不能滅其國,憑我大隋之聲威,和兵鋒之利,必能讓高句麗臣服于我。天子一意率師百萬征讨,耗費民力無數……有天子在,就等于是多了許多的變數。”我很清楚,楊廣絕對不會聽人勸說不去親征的,畢竟再在百萬大軍已發。
他這個帝王,最要的就是臉面,自然不能臨時退縮,但是,有他在,就代表着隋朝北征高句麗的戰争,将會向着曆史的深淵滑落下去。
“原本老夫覺得,天子親征,百萬之師北伐高句麗,不過是手到擒來之後,不想,聽賢侄所言,似乎處處漏洞。”楊雄撫了撫長須,兩眼精光閃爍。“看來賢侄果然有大才。”
“伯父謬贊了,無忌不過是一弱冠少年,論起兵事,豈是伯父這等名将的對手,隻希望無忌的擔憂不過是瞎操心罷了。”我幹笑了兩聲,朝着這位老爺子拱手爲禮道。
“老夫戎馬生涯數十載,爲官也有大半個甲子,這雙眼睛,自信從未看錯過人,賢侄你就莫要謙虛了,汝方才所言,令老夫也有所觸動,希望此次北征,莫要再有什麽疏漏才是。”
吃了飯,吹了牛,放了風,幹該的事,本公子都做了,而現如今,楊師道正把我送出觀德王府,翻身躍上了馬背,勒馬回身,看着了那俊朗英挺,與其父一般對本公子推杯換盞以誠相待的楊師道。
心中不由得一熱,朝着笑吟吟與我作别的楊師道深施一禮。“無忌今日,尚有一句話,還望兄長帶予汝父。高句麗大将乙支文德此人心性狠絕,非常理可以論之,若是我大隋大軍得以進逼高句麗王都,還請汝父當心。”
“當心什麽?”楊師道一臉愕然。
“當心此人若是見國勢危,怕是絕對要施毒計,例如築壩蓄江水阻敵,若是不查,我大隋百萬精銳危矣……望觀德王聽汝之言,慎之。告辭!”說罷這番話,本公子長出了一口氣,打馬疾馳而去。
這些話,當着楊雄的面說出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但是現在,不需要我去解釋,反正俺說完了就跑,老家夥就算是想來找俺,俺也避而不見就行,最重要的是,隻要能夠引起觀德王楊雄的注意就好,曆史上,正是這個乙支文德在清川江上遊築壩蓄水,等隋軍涉水過河之際,乙支文德下令開閘放水。
近三十萬大軍陷入了前有強敵,後無退路的窘境,據史載,三十萬已經渡過清川江的大隋将士,最終僅有兩千七百人返回,何其哀之……
到得街口,我勒馬轉道的當口,回首望去,楊師道仍舊呆呆的立在府門處發愣,看樣子,方才本公子的那番話給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此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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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就有觀德王府家奴前來請本公子過府一述,老舅家的門房早就已經得了我的吩咐,一口咬定本公子這幾日出去溜跶去了,至于去何處,他是肯定不知道的,至少何時回來,怕是至少要等到三五日之後。
第三天,也就是天子禦駕離開長安的前一天。觀德王府家奴再次登門,不過這一次不是邀請我過府一述,而是送來了豐厚的禮物,還替觀德王楊雄轉交了一封信。
“意思這些是他祝賀我冠禮的禮物?”聽到了李元芳的禀報,一直在盯着那兩大箱禮物,兩眼放光的本公子不由得有些咋舌,光是送來的綢緞就有五十匹,旁邊,還有一塊硯台,一盒黑碇,九支上好的頂尖毛筆,另外,老家夥還送了本公子兩百貫。
這再怎麽說也絕對算得上是重禮了,莫說是俺,就連讀完了信的妹子看到了箱子裏的事物也不由得驚呼起來:“這麽多啊?天哪,這個,這是南北朝的張永墨,老天,這東西居然有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