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一夥人終于吃完了,除了許攸這一桌,其他的四桌,皆是滿地狼藉,不堪入目。
“算賬。”許攸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道。
三名侍女聞言急匆匆而來,一番計算之後,侍女道:“大爺,一共是三十萬錢。”
許攸一口氣差點沒有咽下去,臉色憋得通紅,重複道:“三十萬錢?沒算錯?”縱是許攸頗有家資,也沒大氣到一頓飯吃上三十萬錢。
畢竟是這麽大的一筆賬,侍女聞言,又是低頭計算了一遍,擡起頭道:“正是三十萬錢。”
旁邊的護衛聽到這番話,臉色更是一個個變得煞白,一頓飯吃掉三十萬錢,他們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夠掙這麽多錢,不知不覺一頓飯竟然需要這麽多。
将領上前道:“莫不是酒樓欺負我們是外地的客人,故意提高價格。”
許攸微微點頭道:“本官是大将軍的客人,讓你們掌櫃的出來一下吧。”
三十萬錢畢竟不少,侍女不管擅自下定論,何況對方言之鑿鑿的是大将軍的貴客,僅僅這一點就不容小觑,一不小心惹着了上面那位,說不定第二日風來樓就會倒閉。
見酒樓内有變化,不少吃飯的客人,出來觀望,看看到底是何方人物。
片刻之後,風雅蓮步輕移,從酒樓三層走下。
許攸見到風雅,頓時有些驚呆,身材高挑,面帶微笑,每一步都讓人感覺是那麽的舒心,挑不出絲毫的毛病,更爲讓許攸驚歎的是風雅的容貌,一颦一笑,都能勾引人無限遐思,這樣的人物,竟然是酒樓的主人,許攸的大腦有些短路,很想大度的付錢,給美人留下一個好印象,但想到出行之時一共就帶了那麽多錢,大度之後,一行人就等着喝西北風吧,看剛才酒樓丫鬟的反應,隻要将賈榮的名号給報出來,酒樓的主人肯定要給幾分面子,說不定因爲自己使者的身份,能夠和酒樓的主人發生一點什麽呢,這樣的角色,就是在冀州也很少見。
“不知這位貴客有何疑問?小店開門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誠信二字,向來是童叟無欺,在城中也有一定的名聲,在場的各位都可以做個見證。”風雅語氣雖然平淡,但其中卻飽含着淡淡的怒意。
圍觀的客人指指點點的讨論着,細耳傾聽,多是指責許攸之言。
“本官是大将軍的客人,聽說風來樓頗有名聲,前來品嘗,沒想到一頓飯竟然要三十萬錢。”提及這頓飯,許攸頓時忍不住了。
風雅對一旁的侍女道:“将這些客人吃了什麽東西,如實說出來。”
片刻之後,風雅道:“客人,并無計算錯誤,十五瓶葡萄酒十二萬錢,還有那麽多的飯菜,你手下的護衛打碎了一個月光杯,小店也沒有計較。”
十五瓶葡萄酒十二萬錢,在風來樓中已經是十分公道的了,熟客前來吃喝,也是這個價錢,何況月光杯的價格也不低,一時間,全部的道理都被風雅一方占據,其餘食客紛紛指責許攸的不是,若不是許攸有着大将軍客人這層身份,早已不是這麽客氣了。
“吃不起就不要來風來樓,你以爲這地方是什麽人都能進的,下次吃飯之前,先問一下價格,免得最後付不起錢,反倒引人恥笑。”一名客人出言道。
能夠出入風來樓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在城中有一定名聲地位的。
許攸語塞,臉色漲得通紅,也沒有将自己是冀州使者的身份說出來,隻會更丢人罷了,這樣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事情揭過去就算了。
将所有的錢聚集在一起,也不過是将近十萬錢,許攸更是引來了一陣嘲諷。
“念你是将軍的貴客,可以打下欠條。”風雅語氣冷淡的說道,經過這麽一鬧,聚集起來的人更多了,對于酒樓的生意來說是很不好的影響。
許攸問清了如何寫欠條,寫完之後,帶着一衆護衛,灰溜溜的離去,這個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停留。
風雅将欠條收了起來,又說了一番體面的話語,圍觀的客人才散去,不過許攸卻成了長安城中的談資笑柄。
許攸自以爲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今日進城如此的大搖大擺,冀州使者之名早已在城中廣傳,而今又發生這樣的事情,關于這個冀州使者的傳聞在長安流傳開來。
走出風來樓,迎面吹來一陣冷風,許攸忍不住将頭向衣服裏面縮了縮,暗道:“如今囊中羞澀,莫非要露宿街頭?”
将領似乎看出了許攸的難度,上前輕聲說道:“大人,我們從将軍府離開之時,那名将領曾言安排我們的食宿,不若趁着天還未黑,及早回去歇息吧,畢竟是大将軍的一番心意,不好拒絕。”
許攸沉思片刻,緩緩說道:“言之有理,不能辜負了大将軍的一番好意,我們這就出發前往将軍府,此事就交由你負責。”
将領俯首稱是,許攸是領頭人,不可能去做這種丢人現眼的事情,他地位低,也不在乎這麽多,臉皮不能當飯吃,天色已經接近黃昏,在街頭露宿的話,丢的臉隻會更大。
所幸将軍府的那名将領倒是沒有爲難許攸,依舊給他安排的住宿的地方,送來飯食,倒是讓許攸暗中松了一口氣。
想到在那名貌美女子手中的欠條,許攸有些頭大,他很想把欠條給贖回來,隻希望見到賈榮之後,将袁紹的意思傳達之後趕緊離開長安,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如同大漢各大世家一般,冀州在長安做生意的商人也不在少數,其中以冀州甄家之勢最大,和長安的來往最爲密切,許多冀州商人都是依靠甄家的門路,才得以到長安經商,袁紹對此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也是世家出身,有了這一層方便,很多事做出來順手了很多,甄家等一幹世家在冀州有着很大的名望,就是袁紹也不敢過多責難,拳頭大是硬道理,但是還要考慮拳頭揮下去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袁紹自然不甘落後,長安城内也有袁家的産業,許攸卻不敢前去相借,傳到冀州,金錢和名望上的損失比較起來更爲讓人痛惜,他是文人,更加在乎名聲,怪隻能怪賈榮不接見自己,擺譜,不然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許攸還真是錯怪了賈榮,當時賈榮正在軍營中,當回到将軍府中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想着第二日接見許攸,畢竟西涼軍經過接連的戰鬥,也需要一個緩和期,西涼軍的治地和冀州接壤的甚多,幽州的涿郡首當其沖,短時間内隻會有小的沖突而不會有大的戰争,賈榮不會坐視幽州涿郡落到袁紹的手上。
次日,許攸再次求見。
“許大人從冀州遠道而來,不知所爲何事?”賈榮開門見山的問道,越是冀州派來使者,他就要表現出冷漠來,畢竟之前的大戰袁紹是聯軍的盟主,賈榮心中或多或少有些火氣。
許攸不敢怠慢,臨來之際,袁紹可是百般叮咛,見到賈榮一定要表現出應有的禮節“将軍,下官受主公之命前來和西涼軍商談和解之事,當年曹操巧言迷惑主公以至于主公被蒙蔽,才有函谷關之事,還望将軍能夠明察。”
賈榮淡淡的說道:“哦,還有這樣的情況?”心中則是不以爲然,爲了利益,諸侯能夠刀槍相向,不顧大義和百姓的死活,若是西涼軍在函谷關大敗,聯軍勝利,整個天下充斥的恐怕全部是對西涼軍不利的言論,自古皆是勝者爲王敗者寇,戰敗者是沒有機會去改變什麽的。
許攸急忙道:“正是如此,曹操那厮誣陷将軍,無恥之尤,下官早已是恨之入骨,見到他必将食其肉飲其血。”
“許大人果然是古道熱腸,他日若是見到曹操的使者,定然将這番話悉數告知。”
許攸心中一驚,見賈榮的神色不過是說笑,放心不少,畢竟賈榮的身份在那擺着呢,大将軍豈會胡亂的落人口實。
“将軍說笑了,此番主公派遣我前來,可是誠意十足,望将軍爲了兩軍治下的百姓,能夠答應。”賈榮在天下是出了名的爲百姓着想,許攸料想這樣的話說出口,爲了自身的羽毛,賈榮也會勉強答應下來的。
誰知賈榮冷笑道:“西涼軍和冀州軍不同,焉知戰争不是爲了百姓能夠徹底的恢複正常的生活,不要用大義來試圖說服什麽,本将軍治下的百姓和袁紹治下的百姓恐怕沒有什麽關聯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