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目睽睽之下,趙雲搬上來一個檀木箱子,做工甚是精緻,衆人對箱中之酒也有些期待。
賈榮輕輕打開箱蓋,衆人之間裏面整整齊齊的擺着六瓶葡萄酒,在燈光的照耀下嬌豔欲滴的顔色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即使對葡萄酒不屑一顧的官員,此時目中亦是流露出向往之色。
蓦然,有一名官員指着葡萄酒驚道:“這裝酒之物是何物品,竟能見到葡萄酒的顔色。”
衆人幡然醒悟,看向賈榮的目光包含不解之色,不過這葡萄酒經過這麽一看,倒是讓人感覺充滿了誘惑。
任郭嘉胸有萬千韬略,卻不知是何物,眼神中有渴望亦有驚奇。
“裝葡萄酒之物乃是匠作坊最新産出的玻璃瓶,此物透明,不可多得。”賈榮僅僅介紹了玻璃的一些特點,便不再多言。
玻璃的用途廣泛,這還是最初手工不精緻的一批,等到匠作坊熟練掌握了冶煉之法,賈榮便可用此物造出望遠鏡,絕對是行軍打仗的利器,不過暫時的用途卻是賺錢。
“葡萄酒輔之以玻璃瓶,各位覺得如何?”
場中盡皆是贊美之詞,聽的賈榮得意無比。
場中侍女在賈榮的示意下,小心翼翼的将葡萄酒分到場中衆人的酒盞之中,酒量不多,侍女卻要好好的把握住量,不然出現有的官員杯子裏沒有葡萄酒,後果是她們所不能承擔的。
賈榮的杯子别具一格,卻是由玻璃打造,造型也是後世的高腳玻璃杯,在酒盞的襯托下,顯得鶴立雞群而又不失高雅,相比之下,酒盞用來喝葡萄酒很不般配。
看着杯中美酒,賈榮喟然長歎道:“我本是一平頭百姓,戰亂之年,奉縣令之名奔赴戰場,一晃便是将近十年,經曆大小戰争無數,才有了西涼軍偌大的家業,可惜關外之地的異族人蠢蠢欲動,多次侵犯我大漢之邊關,燒殺搶掠百姓,中原的諸侯心中有百姓者,能有幾何,連年戰亂,百姓苦不堪言。”
賈榮句句不離百姓,麾下的官員卻無一人出言反對。
“将軍之戰功能夠與武帝時的衛霍相較,涼州長安之地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全賴将軍之功,若無将軍,涼州、長安将會是何等局面,衆位官員可以思量一下。”張立起身道。
張立是最初跟随賈榮的官員,位高權重,不僅是在内政方面,在軍中也有一定的話語權。
“卑職在未入官場前,不過是一渾渾噩噩,能夠吃飽一日三餐即可的普通百姓,幸得入将軍麾下,才有如今之成就。”衆人循聲望去,卻是王木。
就連身具大才的郭嘉也不得不承認,能以微末之身,就如今之成就,當能笑傲天下,反觀中原諸侯,大都仗着架勢成就一番威名,和百戰百勝的西涼軍相比,差了何止一籌。
賈诩起身道:“西涼軍之仁義,也是在下生平之罕見,善待百姓如斯,試問曆代哪個帝王做到了,涼州之地的貧瘠,一直是整個大漢的負擔,而将軍掌管金城,卻能在短時間内将其變成不下于内郡名城,解決羌人之禍,诩拜服!”
賈诩因爲漢帝離開長安而被當衆處罰,卻沒有影響到他在武将心中的地位,尤其是他以前還掌管着天罰,文官之中多有他的身影,若問西涼軍中最怕誰,恐怕就會有官員回答“賈诩”這個名字。
不過賈诩張立王木所言句句屬實,倒沒有半分做作,衆人深以爲然。
“葡萄美酒夜光杯。”窗戶大開,玻璃杯在月光的映襯下,美豔不可方物,賈榮忍不住低吟道。
場中官員聞聲紛紛止住讨論之聲,細細品味此句話中的意思。
葡萄美酒夜光杯說的卻是賈榮手中的物品,衆人隻知葡萄美酒,卻不知夜光杯的來由,不過玻璃杯在月光的照耀下,倒真如賈榮所說之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賈榮繼續吟道。
猛然擡頭将杯中美酒一飲而下,較之後世品美酒的優雅姿态說不出的豪放,想起征戰在沙場上,爲了西涼軍的基業奮力拼搏的将士抛頭顱灑熱血,心中悲戚,西涼軍的大旗能夠飄蕩在衆諸侯的上空,何嘗不是鮮血鑄就。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蕩氣回腸的詩句讓宴席上的氣氛微微有些凝滞,尤其是後兩句,道出了武将的使命和歸宿。
“好詩好詩!爲此當浮一大白!”郭嘉擊掌贊道,場中凝滞的氣氛亦被瞬間消散。
能來到将軍府赴宴之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蓦然被郭嘉打斷沉浸在詩句之中的意境,皆是微微有些惱怒,循聲看去,此人卻是不識,連張昭看向郭嘉的目光亦是有些不善,見其身旁的陳群,面色方才微微好轉。
掌管天罰這個龐大的情報系統,張昭也知道了很多以前不曾涉及的西涼軍核心之事,似仙戀閣竟是賈榮親手創辦,仙戀的配方也出自賈榮之手,陳群,這個被賈榮頗爲看重的新秀官員,自然也成爲張昭重點關注的對象。
“将軍所做之詩蕩氣回腸,足以流傳千古,不知此詩之名?”張立問道。
賈榮心中汗顔,沒想到一時有感而發,竟然将涼州詞給盜了過來。
“本将軍起身于涼州,多次征戰在涼州之境,此詩名爲涼州詞。”
葡萄酒伴随着涼州詞在大漢掀起了一股文潮,引得許多文士開始品嘗葡萄酒,不過對于夜光杯,卻是有些遺憾,據說這玻璃乃是涼州之地獨有,其他地方想要購買卻是沒有渠道。
一首涼州詞,将武将在沙場征戰寫的詩情畫意,醉卧沙場,但最後一句古來征戰幾人回,卻是讓許多武将悲傷不已,爲了身後的家園和親人,爲了腳下的土地,即使流出鮮血,馬革裹屍,又有何妨,天下的士子也沒有想到,粗鄙的武夫也能夠做出這樣的詩句。
一場宴席,賓主盡歡。
次日,大将軍門外,卻是來了一名文士,約有二十餘歲,身着儒袍,倒也是個偏偏儒生,隻是面色微微有些蒼白。
“主公,門外有一自稱是将軍故人的儒生前來拜訪!”張繡見賈榮打完軍體拳,吃罷早飯,才彙報此事。
“哦,竟有此事,傳此人進來。”賈榮沒有料到郭嘉會親自前來,本想閑暇之際親自前往陳群住處見上一面,陳群交接工作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
“這位先生緣何提及是本将軍之故人?你我并不相識。”賈榮故作疑問道。
郭嘉心中微怒,任誰被無視,都不會有好心情,想起上首之人的身份,郭嘉按捺住不滿,遙遙拱手道:“微末之人,哪能入将軍之眼,而今将軍占據涼州以及三輔之地,據函谷而窺視天下,何等的意氣風發。”
賈榮暗暗發笑,能讓聞名後世的郭嘉吃口頭上的虧,心中喜悅可想而知。
“這位先生勿要惱怒,且請坐!”賈榮自然要表現出禮賢下士的氣度來,一個郭嘉是小,若是因爲點點小方面的禮節而關閉了士子投靠的大門,是爲不智。
“來人,看茶!”
郭嘉心中的不滿伴随着賈榮的這句上茶而煙消雲散,賈榮是大将軍,官職顯赫,一言一行對朝對野都有影響力,賈榮閑暇之際喜愛喝上兩口香茗的習慣,在上層人士之間廣爲流傳,引得許多人暗中效仿。
“淡淡的苦澀卻伴有餘香,不錯不錯。”郭嘉不忍贊道,心中暗想這賈榮果然有很多奇物,似葡萄酒,曆來聞所未聞,仙戀閣和賈榮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不知先生姓名?”
提及名姓,郭嘉正了正身體,“郭嘉,字奉孝不才曾在颍川書院拜師。”
賈榮暗暗冷笑不已,郭嘉生怕是引不起自己的重視,連聞名大漢的颍川書院都搬了出來,孰不知自己早已生出将其納入麾下的念頭。
“原來是郭先生,提及颍川書院,本将軍突然覺得先生有些面熟。”賈榮皺眉深思。
郭嘉心中大喜,在書院中談天論地,和走出之後任職不同,他也是機緣所至,得以進入颍川書院,本是寒門士子,雖然發奮學習胸中有萬千韬略,依舊頗受世家打壓,在大漢各地能夠得到一官半職殊爲不易,賈榮重用寒門在大漢廣爲流傳,郭嘉亦是早已生出投靠之心。
“郭先生乃是颍川書院有名的學子,不知對我西涼軍有何看法?”賈榮身居高位,言行之間給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覺。
郭嘉當即明白賈榮是心存考量之心。
“西涼軍名震天下,屢屢擊破叛黨,全賴将軍之功也,但值此亂世,空有虎軍,是爲不足,昔日項羽勇猛,屢敗高祖,高祖卻能在最後之際一舉擊破項羽,成就帝業,何也?”郭嘉款款而談,并沒有其他文士自我引薦之時口出驚天之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