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賈榮驚呼道。
恐懼瞬間爬上全身,若是在白日可以看到賈榮的臉色在看到沙子流動的那一刻立即變的蒼白。
“全部往後跑,快!”賈榮急促道。
隊伍中間的沙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周圍的沙子向着漩渦出彙集而去,随着越來越多沙子的加入,漩渦的轉速變的越來越快。
話音剛落,流沙已經蔓延到賈榮的腳下,好像流沙也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所有人亦發現了這一情況,縱是衆人的心智如何堅定,見到這樣奇怪的景象,亦是寒毛直豎,未知的死亡才是最可怕的,詭異的漩渦将隊伍的士氣瓦解的支離破碎。
不用賈榮再次命令,片刻的驚呆之後,所有人争搶着向四面八方跑去。
賈榮亦是加緊步伐向着來時的方向而去,跑着跑着,他發現無論如何也邁不起了步伐,低頭一看,不知何時,沙子已經埋到了小腿,自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沙子中沉沒,幸虧漩渦離自己很遠,都則将會在瞬間被吞噬。
賈榮掙紮着邁腳,始終擡不腳,長歎一聲,莫非敵人沒要了自己的命卻要葬身在沙漠中,僅僅片刻,沙子已經到了賈榮的膝蓋,難道就要在這小小的沙漠面前屈服嗎。
“不!絕對不能屈服!”賈榮咬牙使出最大的力氣向着流沙外爬去,可是身體仍舊止不住下滑的趨勢,第一次,賈榮發現自己的力量是那麽的渺小。
不僅是賈榮,還有很多的士兵都在苦苦掙紮,雙目圓睜,不可思議的看着腳下的沙子,實在不明白這些沙子爲何會流動,又爲何會将自己吸進去,一個個關于神仙鬼魔的故事浮現在他們的腦海,喉嚨裏發出歇斯底裏的叫聲。
處在漩渦中心的士兵連驚叫都沒來及發出就被漩渦吸了進去,憑空消失在原地。
不少正在逃跑的士兵聽到身後的嚎叫,減緩速度回頭看了一下,僅僅一眼,足以令他們終生難忘,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向更遠處跑去。
姜羽很幸運,處在最外圍,接到賈榮的命令後立即逃跑,聽到身後的叫聲不放心的回頭看去,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苦苦掙紮的賈榮,當即止住腳步,義無反顧的向賈榮沖去。
姜羽的異常作爲吸引了很多正在逃跑士兵的注意力,待看清情況之後,毫不猶豫的緊緊跟着姜羽的步伐,從他們通紅的眼眶堅定的眼神可以看到其決心,不将生命的危險放在眼中,需要多大的魄力,他們可以死去,那個人卻必須要活着。
僅僅片刻,有三十餘名士兵向着賈榮的方向沖去,視死如歸的氣勢直沖鬥霄,流沙帶來的恐懼被消散了許多。
不遠處,衛芙雙手不斷的掙紮着,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不斷呼喊着賈榮的名字,她被馬騰的夫人還有小馬超緊緊拽住,衛芙的雙眼眨也不眨緊盯着賈榮的方向,連逃跑也忘記了,被馬騰的家眷連拖帶拽的向遠處而去。
當姜羽等人不顧流沙趕到賈榮不遠處的時候,流沙已經埋到了賈榮的大腿根,反觀賈榮的表情,無悲無喜,仿佛被着突如其來的災難吓的驚呆了,在士兵看來則不然,賈榮的沉穩淡定讓急急趕來的士兵沒來由的一陣心安。
隻有賈榮自己明白,在流沙中掙紮隻會落下去的更快,如果不動反而情況會好一些。
流沙很可怕,卻有越來越多的士兵向着賈榮的方向趕來。
姜羽急中生智,命令所有前來救援的士兵脫下身上的衣衫,打好死結連在一起,向着賈榮的方向抛去,透着月光可以發現,一個流沙組成的漩渦,在離賈榮五六米的地方高速轉動着,恰巧處在隊伍前進的方向,幾名士兵沒來的及叫喊出聲就被流沙吞沒,人的生命在大自然面前顯的無比脆弱。
賈榮緊緊拽住抛來的衣衫,點點頭,姜羽使出渾身解數拉住另一頭向外拉去,手臂上青筋鼓起,臉色漲紅,亦不能使賈榮動彈分毫,反倒因爲流沙讓他的足踝陷入了沙中,不過流沙到了這裏威力減弱了很多,倒是沒有太大的影響。
一邊天堂,一邊地獄,在漩渦的那邊就是天堂,漩渦中則是地獄。
身後的士兵或是拉着姜羽或是緊抓衣衫,向着遠處拖去,賈榮感受着手上傳來的巨力,無奈的搖搖頭,這樣拉,恐怕将自己的雙腿拉斷也不會有任何的效果,僅僅這麽一會,流沙已經到了腰間,相信不出片刻就會将賈榮徹底吞下去。
一名士兵不顧危險,毅然跳到賈榮的旁邊,用雙手緊緊拖住賈榮不斷下落的身體,姜羽等人配合的用力往外拉,賈榮的身體向上輕輕移動了一點,不過那名士兵的身體卻在加速向下落。
賈榮騰出一隻手抓住士兵的雙臂,語氣有些哽咽的說道:“趙應,我們一起出去!”
趙應搖搖頭,掙脫賈榮的手臂,猛然使力将賈榮向上托,臉膛憋得通紅,低沉着聲音吼道:“軍中可無趙應,不可無将軍!”
賈榮的眼淚如同絕提的洪水,奔流而出,賈榮發現在軍中有太多令他感動的事,這些兄弟都是值得托付終生的。
“不行,我們是兄弟,同生共死的兄弟。”言畢,賈榮再次緊抓趙應的手臂,左邊拉着姜羽遞過來的衣衫,右手緊緊的拽住趙應的手臂。
一緩一急之間,剛剛上提一截的身體再次滑落到沙中。
趙應護目含淚,勸道:“将軍不可如此,趙應的這條命本來就是将軍。”
不遠處正在使力的将士見此情景,雙目皆是泛紅,賈榮一直是将他們當做兄弟看待的,聽到和親眼看到又是一番感受,不知多少人在面臨生命危險的時候頭也不回的放棄了下屬。
而賈榮并不是嘴上說說安慰他們,真正的将他們當做兄弟。
見賈榮遲遲拉不上來,姜羽急了,松開拉住衣衫的手就要向賈榮的方向去,被旁邊的士兵一把拽住。
沒有多餘的言語,士兵隻是點點頭,而後留下的眼睛通紅的姜羽,毫不猶豫的向賈榮的跑去,不顧流沙的侵襲,與此同時,五六名士兵同時向着賈榮的方向而去。
不是姜羽不舍得這條命,他從士兵的眼神中讀懂了他們的意思。
耽擱這麽一會,流沙再次攀上了賈榮的腰肢,反觀趙應,比賈榮的情況更爲嚴重,沙子已經到了胸部,可雙手仍舊死死拖住賈榮的身體,姿勢怪異而又令人感動。
最終,賈榮選擇了沉默,救援的士兵中,有三名士兵在路上被沙子吞沒,徒勞的掙紮着。
“爲了不使更多的兄弟因爲自己而跳向流沙,配合吧。”賈榮低歎一聲。
三四名士兵來到賈榮身邊,齊力将賈榮向上拉,姜羽等人十分配合的拉着衣衫系成的繩子,一頂一拉之間,賈榮的身體逐漸脫離了流沙,不過腿部的衣衫皆被沙子蹭破,一縷縷挂在腿上,絲絲鮮血流了出來,整條腿看上去像被紅墨水染過一般。
賈榮被救了上來,五名士兵卻永遠的留在了流沙中,他們在沙中掙紮着,卻止不住流沙的吞噬,漸漸的消于無影,不過他們的臉上卻帶着混雜着淚水的笑容,這是五名西涼軍士兵死亡時的情景。
逃離出危險區後,衆人出奇的沉默,即爲五名士兵的精神而感動亦爲自己的行爲而羞愧,試問在真正的生死面前,有誰能夠議不反顧的選擇失去生命,又有誰能夠微笑面對死亡。
五名士兵死了,他們的笑容卻深深的留在了賈榮的腦海裏,回憶着方才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間,賈榮已是淚流滿面
此次的流沙讓隊伍減員到三百人,所幸的是水源還有肉幹沒有丢失,不用爲基本的生活用品而擔憂。
“死者長已矣,讓死者安息的最好辦法就是生者努力的活着,讓他們的死變的有價值,隻有不斷的奮鬥拼搏才會讓一切的犧牲變的有意義。”賈榮緊握拳頭,不斷的告誡自己。
“耿鄙小兒,一定讓你血債血償!”賈榮對耿鄙的怨言已經到達了難以言喻的地步,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看到賈榮在幾名士兵的簇擁下回來,衛芙滿臉淚水的撲到在賈榮的懷裏,放聲大哭,在賈榮陷入流沙的那一刻,衛芙感到世界在那一霎那變的蒼白無色,賈榮若是就此而去,衛芙覺得自己也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欲望,如今見賈榮回來,一喜一憂,那種感覺讓人喜極而泣。
賈榮溫柔的拍了拍衛芙的後背,安慰着衛芙,周圍的士兵睜大眼睛注視着這一切,在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即使是成親以後,男女亦不能在公共場合有過密的接觸,而賈榮的行徑卻颠覆了他們的認知。
不少士兵識趣的轉過身去,更多的羌人士兵卻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場中的二人,羌人崇拜的是強者,強者無論做什麽事都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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