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是爲了任務,他也甘願爲賈榮而犧牲,不僅是他,這是西涼軍中的主流思想,從來沒有一個主将會将麾下的士兵當做兄弟,賈榮是個例外。
剛剛落倒在地,就遭到了近十柄兵器的攻擊,眨眼之間面目全非,英雄的結局是悲壯的。
五十一号的死亡刺激了周圍的幾名西涼軍士兵,雙目通紅的向遠超己方幾倍的士兵殺去。
程銀從衣袍上扯下一縷布條,緊纏在受傷的腿部,驚訝的打量着這些困獸猶鬥的士兵,一時間,程銀感覺十分佩服他們的勇氣,放在身後這些士兵身上,恐怕早就掉頭而逃了,即使勇猛也改變不了局勢,隻是片刻的功夫,五十一号帶來的士兵已經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也是氣喘籲籲,身上傷口縱橫。
彎腰撿起五十一号的戰刀,程銀的臉上露出喜色,他手上的戰刀早就被砍得遍體鱗傷,而這把刀呢,依舊鋒利,武将最愛的還是武器的和戰馬,孤狼的武器都是上好的镔鐵打造,屬于上層兵器,稱之爲寶刀亦不過分。
張直從先前的優勢變成了苦苦支撐,幾十人再厲害也鬥不過不畏死亡的三百死士,在賈榮下令向城門靠攏的時候,他仍舊在頑強的戰鬥,到現在,他的身上已經有着不下五處傷口,雖不是重傷,卻在逐漸吞噬着他的生命,戰袍铠甲上沾染了一層鮮血,不知是敵人還是自己的。
轉身看了一眼那道身影,張直的目光忽然變的堅毅無比,手中的戰刀沒有多餘的招式,招招盡取敵人要害,人在生死存亡的時刻,身體的潛能會被最大程度的激發,張直身爲孤狼中的佼佼者,本身武藝就超人一等,和敵人厮殺這麽久,早已力竭,可是在看到賈榮不斷組織士兵那一刻起,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裏充滿了力量。
張直是賈榮最初的追随者之一,輾轉多年,無論多麽危急的時刻,心中從未想過放棄,競選孤狼的時候更是使出渾身解數,爲賈榮,他可以犧牲一切,從小就是孤兒的他從賈榮身上得到了太多的溫暖,從袍澤之間得到了以前所沒有的。
心存死志,張直隻注重進攻而不防守,孤狼士兵盡皆悍勇之輩,見張直如此,紛紛效仿,一時間竟将死士的進攻壓制了下來
他們握着兵器的手因爲長時間的揮舞而變的微微顫抖,西涼軍的傷亡正在逐漸增大。
賈榮環視戰場,發現了不遠處的張直正陷于重重包圍之中,沒有多餘的言語,向烏拉吩咐幾句,帶領幾十名騎兵向張直的方向殺去。
剛剛止住傷口的左臂再次溢出了鮮血,賈榮咬着牙,俯身貼在馬背之上,随着戰馬的颠簸不斷起伏。
同樣是西涼軍,在不同将軍的帶領下,戰鬥力也不盡相同,賈榮帶領的騎兵就像是一群來自草原的狼,攻勢犀利,沿途的敵人見到敵軍骁勇,紛紛避讓,直接爲賈榮打開了一條直通張直的道路。
當賈榮率軍殺到張直身邊時,張直業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機械的一刀接着一刀,渾然不顧身上的傷勢,張直周圍的士兵亦是如此,騎兵變爲步兵,依舊成爲敵人不能前進寸步的障礙。
張直身上的铠甲早已是傷痕累累,身後的戰袍也僅剩下一縷,随風随風飄蕩。
賈榮感到鼻子一酸,喝道:“張直,速速上馬!”
張直的眼中煥發一道光彩,嘴唇哆嗦了幾下,“将軍!”言畢,張直的眼淚竟然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賈榮帶領幾十名騎兵加入,死士的進攻被暫時壓制。
張直努力攀上馬背,這匹戰馬跟随張直已經兩年了,彼此之間的感情頗深。
幾十名騎兵絕塵而去,前來追擊的死士被一陣弩箭擊殺數十名,沿途的敵人的避讓,讓賈榮帶領騎兵輕易脫身,距離逐步拉大,死士雖然難纏卻是追不上騎兵的步伐。
賈榮帶領剩餘的士兵且戰且退,一路向東城門殺去,程球部士兵雖多,卻徒呼奈何。
“程銀,你立即帶領士兵趕往東門,務必守住,任何人不許打開城門,如有異動,先斬後奏!”程球冷聲說道。
程銀應諾之後,點齊本部人馬匆匆離去。
程球部的士兵緊緊咬住賈榮部的士兵,牛皮糖一般,甩都甩不掉。
且戰且退,後撤的速度極爲緩慢。
隻要一有空當,身邊的孤狼士兵就來上那麽一陣,根本不用瞄準,五十多把弩,每次總能帶走三四十名敵軍的性命,長此以往,前來追擊的敵人都變的有些畏縮,見到賈榮揮戰刀,立即向陣營後方鑽,而後方的士兵顯然不想和弩箭近距離接觸,也急着向身後鑽,真正的死亡并不可怕,未知的死亡才是最瘆人的,聲勢犀利的弩箭将他們追敵的心思擊破。
雙方的距離被逐步拉大,而程球卻沒有任何的憂慮,守住城門之後,賈榮一行人隻有束手就擒。
正在此時,賈榮後撤的方向出現一支人數約爲五十人的隊伍,清一色的長劍長袍,沒有戰場上士兵的那種嚴密包裹,遙遙看去,反倒讓人覺得有一絲灑脫。
僅一眼,賈榮便發現了這些人的不凡之處,他們是武者,五十人的武者在戰場上或許連個浪花也掀不起來,但此時出現在軍隊的後方,無疑是緻命的,在狹窄的範圍内,武者的實力能被最大程度的發揮,取敵首級并非難事。
沒有過多的言語,雙方立即交手,退路被阻,西涼軍并沒有出現敵人想象中的慌亂,當初跟随賈榮的一千名士兵皆是西涼軍精銳對賈榮崇敬之輩,比這還惡劣的局勢他們都碰到過。
武者的進攻走的完全是另類路線,他們追求的是個人實力,沒有配合的觀念,換言之他們更擅長單挑而不善長打群架。
這些武者飄忽的手法讓西涼軍士兵措手不及,戰馬沖撞不到對方,刀槍他們能輕易的躲過,武器到了他們的手中就如同靈蛇,虛無缥缈卻又有着驚人的威力。
剛一交手,西涼軍士兵就有幾人受到了程度不同的創傷,傷口大都在腿上,西涼軍的騎兵盡皆精甲,普通的箭支刀槍根本不容易穿透,腿部則沒有什麽嚴密的守護。
一寸長一寸強是戰場上的情況,對眼前的這些武林高手顯然不适用。
賈榮眉頭蹙起,對方五十人硬生生止住了己方後退的步伐。
後方的追兵畏縮的模樣賈榮早已盡收眼底,帶領孤狼士兵悄無聲息的轉移到前列,“放箭!”賈榮話音未落,五十多支弩箭呼嘯着向武者而去。
“噗噗”之聲以及“叮叮”的聲音不絕于耳,武者的六識遠超常人,這些弩箭對尋常士兵來說是緻命的,卻不足以威脅到他們,即使如此,這一陣弩箭仍舊帶走了五名武者的性命,傷着亦有七八人,将武者犀利的進攻硬生生阻擋了下來。
賈榮冷哼一聲,靜靜的看着面前的這些武者,武者中間那名中年人吸引了賈榮的注意,修長的身材,一襲白衣無風自動,腰間的佩劍比之常人也長上那麽一些,在這些武者中間給賈榮以鶴立雞群的味道。
中年人似有所覺,陡然睜開緊閉的雙眼,冷冷的看着正在打量他的賈榮。
賈榮不是心慈手軟之輩,找到了地方首領,戰刀指着中年人的方向命令道:“放箭!”
在弩箭即将射到中年人的時候,他終于動了,之所以用終于因爲中年人一直冷眼看着賈榮下令放箭,神情漠然的盯着呼嘯而來的箭支,若不是親眼所見,甚至懷疑他是一個木偶。
中年人動了,不動如鍾,靈如狡兔,賈榮發現這個成語用在中年人的身上太合适了。
“乒乒乓乓”的響聲過後,中年人仍舊站在原地,隻是衣衫被弩箭射穿了一個洞,倒是他周圍的幾名武者被射殺。
賈榮倒吸一口冷氣,此人是一等一的高手,這麽密集的弩箭之下竟然能屹立不倒,需要何等本事,内心不斷的打鼓,賈榮發現自己竟然萌生了不戰而退的想法,雙方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僅憑中年人這一手,自己的命運就堪憂,若他想取自己的性命,豈不是如同探囊取物那麽簡單。
這一陣弩箭也觸怒了中年,仗劍向賈榮的方向殺來。
幾名騎兵勒馬上前迎上中年,鬼魅一般的身法讓騎兵淩厲的攻擊全部落在的空處,越來越多的騎兵向中年人湧去,仍舊阻擋不住中年前進的步伐,他從未後退,無論攻擊多麽的密集,中年總能找到落腳點。
與其說中年人看中年人在打架倒不如說是欣賞,他的一舉一動蘊含着獨特的韻味,給人以渾然天成的感覺。
新的一周開始了,諸君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