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向賈榮的目光也充滿了憐憫之色,仿佛下一刻賈榮就會因爲辯駁不過袁術而落個落荒而逃的下場。
出乎衆人意料的是,賈榮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蔡邕也是一臉的迷惑,即使以蔡邕來講,也很難反駁袁術,賈榮的淡定表現說明他有着強大的自信,難道賈榮會反駁成功,蔡邕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明白賈榮了;一邊的王允看向賈榮的目光同樣包含着驚奇,無論怎麽說,賈榮這份泰山崩于面而不變色的心态就值得王允刮目相看。
“袁公子好像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問的是當今聖上的金錢、糧食來自何處。”賈榮掃視了一圈,将衆人的反應納入眼底,而後緩緩的說道。
袁術鄙夷的看着賈榮,笑道:“難道我剛才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當今聖上的金錢、糧食,來自于大漢各州郡的賦稅,如此說,賈太守能明白嗎?”一開始慫恿袁術那名世家子弟站出來解釋道。
賈榮打量了他一眼,輕笑道:“敢問這位兄台是?”
世家子弟将目光投向别處,一本正經的說道:“淺陋之人不敢與賈太守稱兄道弟,本人袁紹,乃是袁府一個不知名的後輩,特來解答,望賈太守見諒。”
相比于袁術的嚣張跋扈,袁紹顯得更加的沉穩老練,語氣用詞更是非袁術能比,袁紹貶低自己的身份從而擡高賈榮的地位,一旦賈榮落敗,臉面之上無疑會更加的難看,袁紹身後的一名老人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贊許的笑容。
賈榮在場中衆人的眼中就是一個粗鄙的武夫,而這層身份恰恰能夠更好的掩飾賈榮,即使說出驚世駭俗的話語,也是情有可原,關鍵是自己要怎麽利用了。
賈榮撫掌贊道:“袁兄的解釋實在比這位袁術公子來的清晰明白,袁術公子支吾半天,到現在我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早這麽說我不就明白了嗎,。”
袁術勃然怒道:“賈榮小兒,欺我太甚。”
一旁的袁紹急忙出言喝道:“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敢出言離間我兄弟二人,是何居心?”關鍵時刻,袁紹可不想看到袁術轉過矛頭攻向自己,袁術有幾斤幾兩,他還是有所了解的。
袁術幡然醒悟,看向賈榮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怨恨,自己因爲賈榮的一句話而發怒沒什麽,關鍵是被袁紹這個庶出的子弟看穿了賈榮的伎倆,這才是袁術最惱恨的地方;明面上自己與袁紹是親熱的兩兄弟,但二人相争卻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而賈榮正是看中了這點,才不輕不淡的試探了一下,袁氏二兄弟果然如曆史上描述的那樣不和,袁紹是袁家的長子但卻是庶出,袁術是袁家的嫡出,但年紀卻小于袁紹,按照古代的長子接手家主之位,袁術将來的地位無疑要低于袁紹,一直以來,袁術因爲這個問題十分的仇視袁紹,到處宣揚袁紹是野種;袁紹行事卻是十分沉穩、,從不因爲此事而和袁術争吵,如此一來他的行爲得到了袁家老一輩人物的欣賞,這也直接加深了袁術對袁紹的憤恨。
賈榮笑道:“何來離間之說,我方才所說句句屬實。”
袁紹拉住将要暴起的袁術,看向賈榮說道:“賈太守可還有問題?”
賈榮繼續說道:“方才袁紹公子曾說,當今聖上的金錢糧食來自各州郡的賦稅,敢問袁紹公子,各州郡的賦稅又來自何處?”
袁術也從方才的怒火中清醒過來,畏懼的看了一眼身後的老人,靜靜的站在一旁。
袁紹迷惑的看了賈榮一眼,不明白賈榮問這些問題究竟是什麽意思,不過還是如實答道:“大漢各州郡的賦稅自然是大漢的百姓所繳,百姓的吃穿乃是當今聖上所賜,賦稅也是理所應當的。”
宴席中的衆人也是露出理所當然的神色,在他們的心目中,皇權才是至上的,也正是應了那句天下之土莫非王土,屬土之濱莫非王臣。
賈榮冷笑一聲說道:“如此,難道一名普通的百姓就不能與諸位在一起共飲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發出嗡嗡的讨論聲,與一名普通百姓共飲,這句話無異于晴天霹靂,士大夫之流一直以來以高貴自居,與普通的百姓共飲隻會讓他們覺得降低身份,爲了維護尊嚴,相信在座的大部分人即使身死也不會同意的,指責賈榮的聲音更是不絕于耳。
賈榮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喧嚣的衆人不再言語,将憤恨的目光投向了場中的那個身影,若是目光可以殺人的話,賈榮恐怕已經被殺死了無數次。
一瞬間,賈榮回到了在戰場之上号令三軍的氣勢,眼前的衆人在他的眼中也成了即将被消滅的敵人,淩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圈,
場中的衆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似乎多看賈榮一眼之後自己就會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賈榮嘴角微微上揚,笑道:“秦無道,天下共逐之,高祖脫穎而出,建立大漢朝,難道在此之前就可以說整個天下就是秦朝的嗎?若真是秦朝的,爲什麽會成爲大漢的,在場的諸位能保證以後的天下永遠都是大漢的嗎?”
連續兩個問題讓場中的衆人再次安靜了下來,靜靜的回味賈榮這句話中的意思。
這樣的場面讓賈榮十分滿意,繼續說道:“如果說一名百姓是一滴水,那麽整個天下就是一滴滴水彙聚而成的河流、湖泊,而當今聖上就是江河湖泊之上的一艘大船。”既然自己的言論被大漢朝的文人認爲是驚世駭俗,那麽不妨加大分量,一次讓他們吃驚個夠,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想到這些,賈榮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畏首畏尾。
就連蔡邕王允等博學之士,也不斷皺眉思考,賈榮的比喻實在是太形象了,天下的百姓是水,聖上是江河湖泊上的一艘大船,淩駕在黎明衆生之上,形象而貼切,讓衆人難以挑出毛病。
看到所有的人都被賈榮的一句話所吸引,袁術不滿的嚷嚷道:“什麽水啊湖啊的,賈榮小兒,若是你今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必将你哄出此屋。”
賈榮不屑的看了一眼袁術,經過這麽一會兒,賈榮也發現袁術也就是一個有着好家世的二世祖,四處打着袁家的名号,招兵買馬,真到了真刀真槍的實戰,袁術就慫了。
直接将袁術濾過,賈榮接着說道:“天下蒼生都在當今聖上的腳下,但在場的諸位不要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水與舟的關系!”
“暴秦之所以二世而亡,就是忽略了水,也就是天下的百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舟能立于水面之上,乃是因爲其得民心!”言及此處,賈榮将分貝提到了最大,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場中的衆人。
賈榮的這番話再次驚動了衆人,這些人可謂是大漢的上層人士、中流砥柱,瞬間明白了賈榮話中的意思,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是他們從未聽說過的話語,在他們的腦海裏隻有“士農工商”,而他們身爲其中的“士”則是高高在上的,那些普通的百姓就如同蝼蟻一般的存在,如何能與他們相提并論,更遑論什麽同席而飲了,偏偏賈榮分析的君王與百姓的關系讓他們不得不信服,這也讓他們對百姓有了重新的認識。
蔡邕、王允等元老級人物,看向賈榮的目光更是包涵了數不盡的意思。
袁紹乍聽賈榮的言論,也是心中一驚,不同于袁術,袁紹自幼熟讀詩書,自然能明白賈榮這句話中的含義,看向賈榮的目光也增加了一絲敬重。
袁術再次發揮了他的纨绔本性,大聲的叫嚷道:“什麽水啊舟啊的,來人啊,把賈榮這個無知的匹夫給我轟出去!”賈榮越得到大家的重視,就越令袁術惱怒。
袁術身後的老者呵斥道:“公路不得無禮!”
看到袁術被老者呵斥,袁紹的嘴角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容。
王允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模樣,“不知賈太守的水、舟之說來自何處?”
見王允問話,賈榮不敢托大,恭敬的回道:“啓禀王司徒,卑職偶然聽恩師提及,是故記下!”賈榮又将一切推到了那個虛無缥缈的老師身上。
王允點點頭,似是在仔細的品味那句話中的意思,臉上的表情不斷變換,最終長歎一聲道:“此言可謂之治世名言!”
身爲大漢司徒的王允,話語的權威自是無人敢質疑,如此一來,袁術的臉上更挂不住了,王允出言,袁術自然不好反駁,隻能暗自想着如何将賈榮陷入死無葬身之地。
袁紹面色凝重的說道:“賈太守之言,紹佩服不已,隻是這一切又與我等和普通百姓同席共飲有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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