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鹿角挪開,營寨巡邏的士兵甚至也沒有幾個,看的一些幽州将領不以爲然,冀州軍不過如此,被人夜晚偷襲還不知曉,早知道就不應該那麽謹慎。
殺入大營之後,幽州軍開始縱火厮殺,這也是偷襲的最基本方法,斷然是偷襲的士兵,肯定是人數比較少,而深夜之中,士兵沉睡,一旦營寨中起火,讓大軍驚慌,偷襲的軍隊也就有了機會。
聽到營中的動靜,顔良神色稍微有些驚慌,旋即穩定了下來,多日來,他一直在營中制作出一種防範很疏松的模樣,其實就是爲了讓城中的幽州軍選擇偷襲,營中早已埋伏好士兵,等待幽州軍。
看到計謀得逞,顔良心中大喜,命令士兵将披挂武器取來,翻身上馬,趕赴戰場,此時營中大火燃燒,整個大營顯得有些混亂不堪,顔良有準備,不代表底層将士有準備,他們驚慌失措之間,胡亂竄走。
幽州軍将領突然發現四周出現了嚴陣以待的冀州軍,心中大呼不妙,欲要帶領士兵撤退,冀州軍豈會讓他們得逞。
“上當了,撤!”不用将領命令,士卒早已開始撤退,方才還頗有勢如破竹的态勢,轉眼之間變成了狼狽逃竄,對方有了準備,偷襲也就失去了意義,和對方糾纏,隻會讓更多反應過來的士兵加入戰鬥中,到時就是回天乏術了。
幽州軍人心惶惶,但在困境的激發下,胸中的戾氣被極大的激發,殊死抵抗,反倒給冀州軍造成了一定的麻煩,被選擇當偷襲士兵的幽州軍都是軍中的上乘士兵,戰鬥力本身就很強悍,常年生活在邊疆,經曆過很多的戰事,士兵無形之間透露出來的氣勢尤爲強大,若不是匆忙之間想要撤退,以數千人足以将此時的冀州軍大營擊潰。
将領奮力疾呼,蓦然想到戰鬥下去也是死,不戰鬥也是死,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死去,這樣家人或許能因爲自己的英勇表現而生活得到改善,念及此處,将領命令親兵不斷的組織士兵進行反擊,穩住陣腳,和冀州軍進行遊鬥,層層的陣營,防護嚴實,一時間倒也沒有讓冀州軍得逞。
暗中的維蘭見将領的表現,微微點頭,對身後做了一個手勢。
黑暗中傳來隆隆的馬蹄聲,在兵器交擊聲厮殺聲的遮擋下,顯得有些難以引人注意,但奮戰中的顔良卻是關注到了這一點,目光所及之處,陣營外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騎兵,手持火把,口中不斷的呐喊,透着微弱的火光甚至能夠看到他們臉上猙獰的表情和手中鋒利的兵器。
顔良不禁動容,原來這支偷襲的隊伍是前來送死的,而真正的大戲在後頭。
黑夜中難以分辨到底有多少騎兵偷襲,步兵對騎兵有一種天生畏懼,即使戰馬上的騎兵不能将你斬殺,急速而來的戰馬也能将你撞飛,亂馬踐踏之下,焉有完整的屍體,想到袍澤以往在騎兵沖殺之下的慘狀,不少步兵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腳步開始向後挪,恐怕有一個人帶頭,立即會向己方大營内跑去,這些将士對于打仗或許沒有什麽高深的見解,但若是論及逃跑,絕對是一流的,腳底流油的本事也是在無數次苦戰中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隻要留的有用之軀,就不怕沒有軍隊要。
維蘭依舊躲在黑暗中,靜靜打量着顔良的大營。
騎兵速度快,顔良還沒來得及組織士兵進行抵抗,已經殺進了大營,這時候冀州軍人數衆多反倒成了一種累贅,騎兵沖殺之下,士兵狼狽而逃,彼此之間少不了推推嚷嚷,互相踐踏,死傷的人數比騎兵殺傷力更甚。
顔良眼角不斷的抖動,看目前的情況,此次幽州軍襲營是成功了,士兵連面對騎兵的勇氣都沒有,何談能夠拒敵。
被圍在中間的将領看到己方來了援軍,激動之下,淚流滿面,不從鬼門關走上一遭,絕對不可能這麽刻骨銘心的明白或者是多麽的可貴。
“殺!兄弟們,我們的援兵來了。”将領奮力疾呼,不用他說,手下的士兵也開始了猛烈的攻勢,方才還威猛無比的冀州軍此時就如同被狼闖入的羊群,四散奔走,顔良的命令也難以起到大的作用。
裏應外合中心開花,就是冀州軍大營的最好寫照,被圍困的幽州軍見援軍殺至,冀州軍節節敗退,隐藏很深的勇氣被挖掘了出來,順風仗士兵打的最是順手,操起家夥,不用主将下令,呐喊着追殺!
方才對方還是落水狗,轉眼之間,角色轉換,冀州軍士兵沒有想到幽州軍會有如此能耐,方才還一臉的懼怕,瞬間成了戰場上英勇沖殺的勇士,莫非剛才這群孫子是裝的?很多士兵都想不明白,或許隻有在生死線上走上一遭才能切身體會吧。
痛打落水狗,冀州軍足有兩萬人,就是兩萬頭豬站在那不動讓幽州軍殺還需要一段時間呢,關鍵時刻,顔良壯士斷腕,将前軍舍棄,直接率領親衛殺向中軍,那裏有着大部士兵還有騎兵,隻要将中軍穩住,何愁幽州軍不會撤退。
“行動!”維蘭手臂再次揮了揮。
中軍大帳被火焰一點,陷入了大火的海洋,顔良帶領親衛還未殺到中軍便被大營前方的情景驚呆了。
不僅是中軍,就連後軍也燃起了大火,營帳着火本身不是什麽大事,但對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士兵來說卻是緻命的,精神慌忙之下,拔刀看向袍澤的也不是沒有。
大營混亂,士兵如同無頭的蒼蠅一般亂撞,無論顔良怎麽大吼都是無濟于事,所幸身邊尚有數百親衛,沿途不斷大喊,将無主的士兵聚集在一起,漸漸的彙聚了一千多人。
黑暗中的維蘭動了,如同一頭行走在草原上的狼,隻等着最後緻命的一擊,兩百騎兵瞬間殺出,很快将顔良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陣營撕裂了一個大口子,細眼觀看就會發現,這些騎兵較之方才的騎兵何止強上一籌,清一色的精銳铠甲,将身體的重要部位包裹,這也是西涼騎兵引起的熱潮,天下諸侯自從見識過西涼騎兵的裝備之後,紛紛效仿,重铠他們沒有足夠的能力支付,但包裹住身體的重要部位還是能夠做到的,兩百名騎兵,足以将顔良手中的這些驚弓之鳥徹底擊潰。
仿若一柄利劍,直直殺向顔良的中軍大旗。
顔良急忙命令士兵上前抵抗,無論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中軍大旗一倒下,也就代表着整個大軍完蛋了,兩萬大軍覆滅,是顔良乃至袁紹所不能接受的。
士兵前仆後繼,給沖殺的騎兵帶來一定的麻煩,維蘭手持長刀,一馬當先,文弱的臉上露出嗜血的光芒,沿途的士兵竟然沒有敵手。
近了,距離顔良僅有數丈距離,隻要将顔良斬殺,威脅代郡的冀州軍将會化爲飛灰。
困境之中的顔良眼中陡然射出道道精光,手中長刀平舉,猛然一拍馬背,直接殺向了維蘭。
維蘭在幽州軍中能夠走到如今的地步,本身的實力可想而知,烏桓人在漢人境内本來就是頗多遭受排擠。
雙方的士兵默契的讓開一條道路,戰場的溫度依舊在持續上升,維蘭和顔良眨眼之間已經交手近十合,維蘭還趁着空檔斬殺了一名冀州軍士兵。
主将勇猛,幽州騎兵奮力沖殺,隻殺的一千多人的步兵隊伍人仰馬翻,許多士兵甚至開始施展腳底溜油的本事。
見對方的騎兵将己方的陣營殺了一個對穿,顔良心頭一涼,聚集起來的氣勢也弱了一分,維蘭瞅準機會,手臂一揮,帶起一道匹練的刀光,殺向顔良。
措不及防之下,顔良手中的大刀被震落在地,身下的戰馬受驚不斷的嘶鳴。
這一戰,維蘭僅以五千士兵,将顔良的兩萬大軍擊破,殺的是血流成河,繳獲糧草兵器不計其數,許多投降的士兵,也被暫時押在了城内,這場大勝,使得冀州軍兵臨幽州的危局解開。
代郡的兩萬冀州軍被幽州軍擊破,顔良僅僅收攏了一千多名士兵回到涿郡,賈榮神色動容,幽州何時出現過這等驚才豔絕的人物,能夠将冀州軍上将顔良大敗,這種勝利放眼整個幽州戰場上是徹徹底底的大勝。
“軍師,你怎麽看?”賈榮轉頭詢問道。
賈诩臉色微微一變,低聲道:“此人必定會成爲我軍平定幽州的禍患,不能爲我所用,就殺之!”
郭嘉亦是附和道:“軍師之言在理,從長安傳過來的情報将維蘭的出身做了詳細的調查,此人可以稱的上是烏桓百年不出的英才,從出道作戰至今,鮮有敗績,就連公孫瓒都在他的手中吃過不少的虧,年方二十有六,自從到了閻柔帳下,也未受到什麽重用,此番冀州軍攻打幽州情勢危急,才将這頭猛虎放到了代郡。”
賈榮臉色沉重道:“烏桓出現這樣的人物,對大漢來說不是什麽好消息,假以時日,烏桓何愁不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