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平型關還是台兒莊,大捷的宣傳其實更多還是爲了鼓舞民族士氣,證實日軍并非不可戰勝,但從稍微大一點的全局來看,不能算是真正的大捷。就如台兒莊戰役所屬的徐州會戰,國府軍敗得徹底,後世的史學家還不得不說打擊了日軍的嚣張氣焰,爲之後的武漢會戰部署做了準備。當然,武漢會戰的結局是什麽,還不是一如徐州會戰,也是敗得徹底。
以整個抗日戰争發生階段來看,中國軍隊守成尚不足,更别提進去收複失地的事情,所取得的若幹勝利,要麽是珙軍式的打擊敵後,騷擾敵軍,要麽是成功的守住了一些比較重要的戰略據點,如幾次長沙戰役。有人說,斯大林格勒戰役這麽出名的戰役,蘇聯人打得也是防禦作戰。可是,在這場轉折性明顯的戰役之後,蘇聯人發動了“十次斯大林突擊”,收複了全部的領土,而整個中國抗日戰争中,真正收複失土的戰役卻極少,而且高度集中在1945年日軍末路的時期。
這個現實也是後世日本人長期對華保持俯視的重要根據,也是日本人始終不承認自己曾經被中國人擊敗的重要根據。雖然聽上去讓人很光火,但從某種角度上也算是事實。
可如今,日本兩大主力陸軍師團,戰前保持的17個常備師團之二,居然在安徽被日軍一向看不起的新四軍全殲,全軍上下居然一個活口都沒有跑出來,還是通過一些當地人的傳言才确認,第6和13師團全軍覆沒了。
日本大本營甯願相信這兩個主力師團是被外星人綁架了,或者群體性玩忽職守,找地方去解決生理問題了,也不能相信他們是被中國的軍隊全殲了。因爲這個下場實在是太折磨日本人“高貴的自尊”了,而且日本大本營也覺得太過“超現實”。
這個時候能夠幸災樂禍的也隻有海軍大臣及川古志郎了,陸軍馬糞栽了個大跟頭,讓海軍上下都有了說辭,紛紛跳出來開始遊說近衛内閣以及天皇。
“什麽時候皇國的陸軍已經羸弱到了這種地步,這已經不是受點挫折的問題了啊,居然兩個規模鼎盛的師團,被中國連裝備都湊不齊的遊擊隊給全殲了,難道是他們在南京養尊處優太久,享受慣了,乃至已經不知道該怎麽戰鬥了嗎?”
“恥辱啊,簡直就是帝國的恥辱,更是對天皇陛下武功的亵渎,陸軍必須有人爲此負責,恐怕切腹都是輕的呢!兩萬多帝國男兒的玉碎,還有連帶着帝國威儀的受損,必然會激勵和鼓動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支那人增強對我帝國的反抗,這顯然是不能容忍的!”
“我看呢,将帝國辛辛苦苦積攢出的财富,浪費在陸軍的身上實在是一種犯罪啊!陸軍正在辜負天皇陛下和帝國臣民的期待,他們甚至已經無法維持自己在支那的統治力了,現在正是帝國轉變戰略重心,将目标放到東南亞和太平洋那邊的時候了。婆羅洲那邊有充足的石油,能夠使幹涸的帝國戰艦和飛機開動起來,馬來西亞、菲律賓有着銅礦、金礦、鎳礦等一系列重要的金屬資源,這裏還都是重要的糧食産區,能夠供給更多的帝國子民,得到這裏,才是帝國未來之所系啊!”
海軍的一應将領開始不斷地在推銷他們的想法和計劃,實際上自從諾門罕之後,日本的南進政策已經完全地提上了日程,他們在去年秋天也已經擊敗了越南的法軍,占據了越南的大部分地區。随着英國、荷蘭等國已經在歐洲泥足深陷,他們在東南亞的殖民地也陷入了防禦空窗期,饑餓而且根本不管自己能消化多少的日本,正貪婪地觊觎着那裏的土地和資源。
近衛文磨當然知道海軍内部打的是什麽主意,雖然他也打算借着這個機會敲打一下陸軍,因爲東條英機爲首的陸軍表現的并不恭順,而且随時可能對他的權力形成威脅。近衛不是軍方出身的政客,他有着尊貴的五攝家血脈,屬于貴族院的勢力,當初也被用來調和陸海矛盾和壓制日益變得驕狂的軍部。不過也正是因爲與軍部的矛盾,近衛的第一次内閣經曆最終是以辭職告終,在他推出了符合軍部意志的“舉國一緻原則”之後,才衆望所歸的第二次組閣。
但是嚴重打擊陸軍很有可能造成局勢不穩,甚至他還懷疑,自己可能會被那些激進的家夥們像是二二六政變一樣被槍殺。軍部的力量,尤其是陸軍的力量在飛速地增加,近衛對此深深憂慮。
“帝國的南進政策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不宜提前過早,一切應有序地、按部就班地執行。倒是支那的事态已經出現超出我們掌控的現象,對此我們不應該有任何的放縱和容忍。對于兩大師團玉碎的悲劇,必須進行徹底性的調查。傳聞支那赤色分子得到了什麽厲害的兵器,是這次兩大師團不幸的原因,這應該是我們了解的重點。”近衛文磨說道。
東條英機立即跟着道:“對于支那人,我們絕不可以姑息,我提議應當進行一場懲戒性的作戰,使得支那人知道我皇國的厲害。根據現有情報,應該是南方的新四軍戰力有了一個無法理解的提升,但是北方的八路軍似乎并沒有什麽變化。我們可以通過對八路軍發動大規模掃蕩,對支那人進行報複性殺戮,來回敬新四軍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