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茲莉的母親沒有拒絕女兒的要求,将林雪鴻這個華人少年迎進了屋中,并将大門關了起來。誰也不知道暴徒會不會放AOE技能,也傷害到己方。
林雪鴻癱在牆根上,都顧不得将頭上的紗巾拿下來,滿腦子都是剛才出現的那一幕,一向對自己和藹可親的梁叔被幾個馬來人毆打,倒在血泊之中。
他很憤恨自己,因爲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些人,去拯救梁叔。跟他一樣,大多數的華人缺少這種抗争精神,他們拼命地逃,想要逃回家中,避過這一次的風波。
長相俏麗的馬來族少女給林雪鴻遞了一杯水,安慰他道:“不要害怕了,等警察來了之後,就不會這麽亂了,你就能夠回宿舍了。”
林雪鴻半晌說不出話來,總是用漢語喃喃地念着:“爲什麽會這樣。”
阿茲莉看到林雪鴻的樣子也有些難過,她對林雪鴻有幾分暧昧的情愫,林雪鴻是成績非常好,又待人謙和的同學,而且他長得文質彬彬,阿茲莉覺得他比大多數馬來男人帥得多。于是她跪坐下來,有些逾越地抓住林雪鴻的手,道:“林,振作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林雪鴻突然擡起頭,看着這位漂亮的馬來女孩,道:“真的會好起來的嗎?你們不開心了就拿我們華人出氣,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會是個頭?我們卻要一直活在戰戰兢兢之中,惦念着什麽時候會突然被殺死嗎?”
阿茲莉察覺到了林雪鴻眼中的那一點冰冷,覺得心中絞痛。明明是自己很喜歡的男生,可是一道看不見的鴻溝将兩個人分開了,很多她從來沒想過的事情湧上了心頭。如果她真的跟林雪鴻在一起了,林雪鴻會接受歸化,也成爲一個穆斯林嗎?他會願意放棄中文的名字,爲他和他們的後代取名什麽阿蔔杜拉或者穆罕默德嗎?
看着自己的親友被馬來人屠戮,他會怎樣看待自己?
阿茲莉很迷茫,變得不知所措,有些神情恍惚地站起來。家裏的其他家庭成員并不怎麽懂英語,不知道他們剛才在交流什麽,隻是她的母親有些焦躁地說道:“阿茲莉,如果被别人發現我們藏了一個華族男人在家裏,一定會被判處鞭刑的,不,恐怕更嚴重。”
阿茲莉沒來由的一股戾氣,指着緊閉的窗戶說道:“那外面那些打砸搶燒,殺害無辜群衆的暴徒們,他們會受到怎樣的刑罰?”
她的母親很理所當然地說道:“都是殺的中國佬,沒有什麽大事情的,他們隻不過是一些有錢的寄居者罷了。”
阿茲莉驚訝地看着母親,想着也許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樣的思維。不過用功的她考上了馬來亞大學,雖然成績比起林雪鴻這樣的華人同學差一些,可是卻能獲得更多的獎學金,不僅自己用不完,還可以供給家裏。她沒有覺得絲毫問題,認爲理所當然。可是書念得越多,世界見得越大,她越發現了,這個社會,這個制度存在多麽大的問題——明明是相同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誰也不比誰先來或者後到,爲建設這個國家付出了相當多的努力,可是馬來人生來就是Bumiputra(土著人的意思,實際上馬來人也不是土著),享受固打制帶來的各種政策性的傾斜——能夠獲得便宜的保留地房子、享受醫療和教育的條件比其他族群更好、在稅制上享受更多優惠、沒有一家公司敢不招收馬來人等等等等。
可是看上去這些都是具有扶植性質的傾斜,可是馬來人是這個國家的多數人口诶,怎麽還有多數人口受保護的制度?多數族群受益的制度,分明就是種族壓迫好不好!
阿茲莉突然理解了剛才林雪鴻爲什麽會對自己報以那樣冰冷的眼神,他和他的同胞理應獲得更多,可是得到的隻有歧視和剝削,最終還要面臨這種三不五時就出現的****暴動。阿茲莉不由自己打了個寒顫,她設身處地地站在華人的角度上,很難想像如果自己是一個華人女孩,會不會撐得下去,過得了這樣的生活。
她看着家裏的母親和弟弟妹妹,都是一臉嫌惡地盯着牆角的林雪鴻,他六歲的弟弟還像是防賊一樣地,把靠近林雪鴻的桌上那一張面餅給拿走了。她很想呵斥自己的弟弟,訓斥自己的家人表現得有禮貌一些,像是一個文明人,可是她張不開口,因爲馬來人的思維不是這樣的。
“難道我已經不那麽馬來了嗎?”阿茲莉心裏自問道,這一刻她自己都覺得這個國家是這樣的邪惡和冷漠,作爲受利的Bumiputra,她甚至都感覺到惡心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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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2點,齊一鳴帶着一臉焦急和難以化解的憤怒,沖入了終南海。這股憤怒自然不是沖着這裏的人的,而是沖着數千公裏之外,那個歇斯底裏的國家的。
披着一件外衣,還是一臉惺忪睡意的大長老搖搖頭,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心想這樣出格的舉動,他真的是做的越來越多了,這個孩子越來越難管,不知道是禍是福。
“大長老,我們必須出手懲戒馬來西亞,雖然現在還沒有官方統計,但是根據我們的線報,在吉隆坡、馬六甲、怡保等地,已經有數千家華人的店鋪和住宅遭到了搶劫和打砸,可能今晚一夜之間就有數百條同胞的生命被殘忍的奪取了,甚至無辜的婦女被強奸,兒童和老人被欺淩,我不能多想一刹那,不然我會氣得發瘋!”齊一鳴是萬萬沒想到,一個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居然醞釀成了曆史上并不存在的一次****暴動。
馬來人的媒體添油加醋地描寫了PLA海軍的“侵略行徑”,說他們英勇的皇家馬來西亞海軍的忍讓被當成了好欺負,中國海軍在近距離用掀浪花的方式在侮辱馬來西亞人,并且剝奪他們生而具備的海洋權利。
不知道這樣的報導是怎樣被馬來人給感同身受的,最終一部分激進的巫統内部的黨員在一些地方發表了過激的演講,号召人們團結起來反抗中國的侵略。而不可避免的,馬來人很輕易就把中國和馬來西亞華裔兩個字眼聯系到了一起。他們夠不到隔着南海的中國海軍和中國人,那麽用平時乖順得像綿羊一般的馬華們出出氣沒有問題吧。
于是幾個馬來青年到一個中國水果攤主的攤子上買水果,嘗過之後說不甜,然後怒而砸之,恰好這位攤主的箱子裏放了這些天賺來的錢,馬來青年們發了一筆。于是看到此情此景的其他馬來人眼睛紅了,他們開始效仿,砸開一家家華人的商鋪,暴打店主和華人顧客,然後起開收銀箱,找出他們需要勤奮工作很久才能得到的金錢。
暴行是會傳染的,特别是在文明程度很低的族群之中。最終幾個人的找茬,演變成了一場暴亂,從發洩民族情緒的緣由,很快變成了奪取錢财、強奸婦女的騷亂。
甚至後來趕來維持秩序的一部分馬來警察也加入到了搶劫和傷人之中,因爲華人真的太有錢了!沒有多少華人擔任警察這樣的職務,所以這個時候沒有人保護馬來西亞的華人,他們真的就像是肥美的羔羊,被野蠻的馬來人按在了菜闆上,成爲了豐盛的晚宴。
大長老的養氣功夫自然勝過齊一鳴數倍,他放下了齊一鳴送來的消息,臉上看不出什麽太多表情,隻是道:“我知道了,現在太晚了,明天等大家醒了再來商量一個章程吧。”
齊一鳴的臉騰地一下通紅,聲調有些增大:“再等一晚上?還會有多少無辜的同胞被馬來猴子給殺死?難道您真的可以視而不見嗎?”
跟齊一鳴一起來的廖懷仁臉色大變,抓住齊一鳴的胳膊,叫道:“放肆你!一鳴,大長老有他的顧慮,不是你能夠幹預的,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呢!快,跟大長老道個歉。”
大長老此時的臉色也絕對不好看,本來在睡夢中被叫醒就容易帶起床氣這樣的東西,現在還居然被一個臭小子指鼻子罵了,要不是大長老足夠有氣量,可能當即就罵回去了。
齊一鳴卻絲毫不讓,說道:“您現在就應該召開緊急會,召集大首長們,召集海軍和軍委的人,耽誤一刻就是多一條無辜的命,都記在我們這些有能力幫忙,卻沒幫的上的人頭上!”
廖懷仁使勁地拉了齊一鳴一把,“一鳴,别說了,你今天狀态不對!”說着就要把齊一鳴從這間小屋中拉出去。
齊一鳴虎着臉看着他,掙紮着不讓他拖住自己,道:“這樣的情況下,誰的狀态能對?難道冷眼旁觀,看着同胞被屠戮,婦女被****的狀态就是對的?”
大長老終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大聲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