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太久的水兵往往不是什麽善茬,除了他們喜歡光顧海港城市的失足婦女,也可能進入賭場歡樂幾把,更經常會在專門爲水兵們開設的酒吧中狂飲。
中國海軍還沒有習慣這樣的模式,開始派遣海軍訪問也是最近的事情,而到夏威夷更是第一次。不過單達德還是很開明的允許水兵們在珍珠港附近的市鎮逛一逛,隻不過放走這批水兵之前,再三以紀律性要求他們,不得擾民,不得作奸犯科,不得跟當地人或者其他國家的水兵發生沖突。
水兵們還發了一筆出航的補貼,這一次全都是美元,雖然數量不大,但是在整個國家都缺外彙的景況下,是一筆相當寶貴的财富了。不少水兵下船的時候甚至根本就沒有把錢放在身上,或者交由艦上政委代管,或者藏在自己的床鋪底下,想着帶回國内在這時還存在的中外友誼商店中買一些稀罕物給家人,或者直接換成人民币補貼家用。
也有一些水兵打算直接在珍珠港買一些紀念品或者能用得上的東西,雖然國内市面上如電器之類的東西已經慢慢充裕起來,但是出國之後買東西這種習俗永久不可能改變。
因爲集體性的緣故,水兵們基本上都是以自己的班組爲單位活動的,他們雖然穿着看上去與西方水兵類似甚至還要更好一些的軍裝,但是行爲舉止頗爲拘束,看上去戰戰兢兢,跟他們有一拼的就是日本海自的水兵了,同樣看上去很拘束。
氣候宜人,風景如畫的夏威夷,确實是一個旅遊勝地,捧着照相機的中國水兵良好的發揚了後世中國遊客的特點,兩大事:拍照,購物。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更加特别一些,比如說海軍下士秦知章,作爲京師青年帶有很強的文青氣質,來到珍珠港後他沒有跟着自己的夥伴去購物,而是獨身一人來到了著名的亞利桑那号戰列艦紀念館。
亞利桑那号戰列艦紀念館恐怕是世界上最有特色的海軍紀念館了,在1941年的珍珠港偷襲事件中,這艘曾經是美國太平洋艦隊标志性的戰艦被擊沉,戰後爲了紀念珍珠港事件,美國人直接在被擊沉的戰列艦的上面修築了這個紀念館。
秦知章此時身在紀念館中,扶着欄杆,俯視着如同一隻潛伏的鲸魚一樣的戰列艦。清澈的海水下,這艘龐然大物的輪廓清晰可見,已經鏽蝕得厲害的煙囪周圍長滿了不知道是鐵鏽還是水草的雜物。艦艇的上層建築和炮塔已經被拆除了,隻有那梭形的船身,仍提醒着人們過往戰争的慘痛。
加入海軍後,秦知章因爲知識水平比較高,學習能力強,很快學會了操作054A護衛艦的武器系統。因爲表現出色,他在恢複軍銜後被提拔爲士官,不出意外這一輩子都會是一個海軍了。
秦知章對于海軍一開始并沒有什麽深切的認識,直到入伍後開始接觸數百年海軍的戰争曆史,才對于這個軍種有了一種執着和熱愛。從近代以來,中國從來就沒有一支戰鬥力強勁而受人敬畏的海軍,西沙海戰那樣可歌可泣的戰鬥,在世界海軍曆史中,就是滄海一粟,算不上什麽真正的大勝利。海軍注重傳統和承襲,共和國的海軍還太年輕,缺少底蘊和傳統。
去年開始海軍開始大量裝備新型艦艇,秦知章那時候也頗爲興奮和激動,現在他很清楚,中國海軍也許在世界上排不進前列,但是單一艦艇的作戰能力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而随着時間的推移,國家越來越富強,海軍也一定會越來越強大。
正當秦知章扶着欄杆進入沉思的時候,有人用英語在他身旁說道:“她真的是讓人覺得壓抑啊。”
秦知章轉頭看,見到的是一個身材很高大壯碩,一頭金發的水兵,從他的制服上可以辨認出,這應該是一個澳大利亞水兵,一口不放羊是說不出來的澳洲腔英語。
秦知章也曾努力學習過英語,雖然口音不怎麽标準,但交流并無多大障礙,說道:“她承載的是一個國家海軍的曆史,雖然長眠于此,卻滿載榮耀。”
澳大利亞水兵點點頭,伸出手跟他握一握道:“我叫丹頓,澳大利亞皇家海軍一等兵。”
“秦知章,中國PLA海軍下士。”
丹頓笑着道:“對于我們來說,你們中國海軍很神秘,這可是你們第一次來夏威夷,參加RIMPAC。”
秦知章微微一笑,顯得矜持但又不會傲慢,“也許以後會常來,話說,不僅中國海軍在你們眼裏是神秘的吧。”
“哈哈,你說的沒錯,你的整個國家都是神秘的。”丹頓爽朗地笑道。
丹頓又跟他說道:“你們的戰艦可真漂亮,戰力也比我們那艘從美國那裏搞來的護衛艦強得多,真是幸福的家夥。”
“你是達爾文号上面的?”
“沒錯,你呢?”
“嘉興号護衛艦,我們倒是同樣在護衛艦上服務的。”
丹頓頗爲欣喜,拍了拍比他矮一個頭的秦知章道:“走吧,夥計,我請你去EM俱樂部喝一杯,我聽之前來過夏威夷的朋友說,那裏的姑娘很熱情。”
秦知章明顯不太适應這樣的東西,皺皺眉道:“可是我們有條令,在執行任務期間是不能飲酒的,呃,跟女人發生不正當關系更是嚴重錯誤。”
丹頓聽了他的話,捧腹大笑:“哥們兒,你們中國人真有意思,航行那麽久居然禁酒,而且還不許小夥子們碰姑娘,那你們怎麽解決需要,難道互相來嗎,哈哈?”
秦知章聽後不大爽,臉色有點不好,丹頓發現後,道歉說:“呵呵,沒有惡意,這隻是個玩笑,看來中國真的像是傳言中一樣,是相當保守的國家啊。”
秦知章點頭道:“在我的國家,婚前性行爲被認爲是道德淪喪的,而且我們的部隊裏管理也很嚴格,雖然酒精并不是完全禁止的,但是需要分場合。”
丹頓撇撇嘴道:“幸虧我不是一個中國人。”
他笑了笑又道:“雖然喝酒和跟女人****不行,但去EM俱樂部喝幾杯果汁,嘗一嘗那裏的夏威夷食物,也許能碰上個美麗的姑娘一起聊聊天也好,兄弟,人生不要太拘束,會把樂趣全部敗光的。”
秦知章感覺頭頂上自己的政委插上了一對白色的翅膀,高聲喊着:“秦知章同志,不要跟他去,這些資本主義國家的走狗想要腐化你這樣的好同志,想要瓦解我們人民軍隊的鬥志!不要中了敵人的陰謀!”
可年輕人的好奇心還是壓過了顧慮,秦知章在丹頓的陪同下一起進入了專門爲海軍開的小型酒吧。這裏都是看似比較簡樸的小桌子,吧台上也有來自不同國家的水兵在喝着龍舌蘭、蘇格蘭威士忌或者伏特加,甚至還有幾個日本的水兵也躲在一角喝啤酒。酒吧裏經常會有年輕的女孩出沒,很多都是希望遇到一個帥氣的男人,制服控這種東西在每個國家都存在。
這裏的一切都顯得新奇,而酒吧裏的人看到一個中國人的出現也感到十分新奇。因爲中國的海軍制服帶有明顯的蘇聯痕迹,那就是藍條的海魂衫,然後就是帶着飄帶字的扁水兵帽,與所有西方式的水兵服很不相同。
也許是中國海軍展示出的風貌讓人印象深刻,所以這裏的水兵并沒有很明顯的對秦知章表現出敵意,但秦知章還是能夠很清楚地在這裏感覺到一種格格不入的氛圍。
這裏的酒保卻是個華裔,帶着大大的笑容用秦知章根本聽不懂的粵語說道:“這一杯我請,喝點什麽?”
大體明白他的意思後,秦知章擺擺手,說道:“不能喝酒,我們有規定不能喝酒。”
一個吧台上美國水手聽到後哈哈笑道:“不喝酒到這裏來做什麽?找女人破處嗎?”
秦知章臉色脹紅,丹頓爲他解圍道:“嘿,看好你的嘴巴,禮貌些!”
美國水手卻繼續嘲笑道:“原來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的,蠢貨!”
丹頓站了起來,近一米九高的身材很有威懾力:“你再說一遍?”
華裔酒保出來打圓場道:“幾位,不要這樣,這一杯我請如何?”
秦知章也怕真的打了架回到艦上沒法交代,拉住丹頓,氣勢卻不弱地道:“作爲軍人,最能表現價值的地方不是酒桌或床鋪,在大海上見分曉好了。”
華裔酒保挑着大拇指,還是用粵語道:“真漢子!”
幾個美國水手恥笑地回應道:“是麽,但願你們這些共産國家的小泥鳅,能夠在演習中順利赢下一個科目。”
秦知章皺着眉頭道:“等你們被打得滿地找牙,就知道自己現在的話有多麽可笑了。”
說完他也沒有心思繼續呆下去,大步走出俱樂部。丹頓想要攔他,秦知章對他緻以歉意的微笑,道:“這個地方恐怕不适合我呆下去,不過很感謝你,丹頓,後會有期,有機會來中國的話,我請你吃烤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