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自由派的所作所在韓國國内還是引起了相當大的同情。以大韓民族複興社爲代表的一部分激進組織,甚至開始渲染面對中美兩大強權,威武不能屈,甯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尹正勳将軍,在明知不利的情況下仍舊憤而起兵,即便斷送了自己的前程,也毅然政變。
在進入新的一年之後,民間醞釀的這股情緒慢慢發酵了起來,越來越多的韓國民衆走向街頭,進行無聲的遊行,他們很多人高舉着彥文牌子,上書“不再要戰争,要民主!”。因爲軍方的勢力大損,雖然重新掌握住了政權,但是已經有了越來越多的空間留給了金泳三、金大中等一批原先的******們去操作。
新一任的韓國總統是原先軍政府的内務部長官盧泰愚,他實際早已内定爲已經被炸得屍骨無存的全鬥煥的接班人。這樣的一個後果自然不能讓一心希望得到一個形式上民主的南棒子們滿意,雖然兩個big-muscle狠狠地教訓了韓國一頓,但是一部分觀察家認爲美國不會再給韓國特别的難堪,因爲韓國還是美國亞太戰略上的重要一環,是對抗蘇聯的重要橋頭堡。大棒揮過了,現在應該是甜棗了。
而金大中等一批自由派人士也得到了美國國内一部分普世價值基本教義派的支持,甚至有一些人權組織還在向美國政府遊說,逼迫韓國政府實行更具代表意義的直選普選。
爲了應對極度不利于現政府的情況發生,總統盧泰愚緊急召集了自己一衆心腹和幹将,對這一問題進行讨論。因爲青瓦台被尹正勳已經轟炸成了瓦礫,所以現在的總統府不得不挪窩到了其他地方,明顯官員裏已經有了新面孔,大概是因爲那次轟炸漢城的事件中,大部分實權派的官員已經被炸死或者毒死。
盧泰愚能夠坐在這裏算是運氣好,他那天并不在事發現場,躲過一劫,而且喬裝打扮逃出漢城,最終找到了美國人和忠于自己的部隊,才扳回劣勢,登上大位。
“總統閣下,現在的情況并不是很好,漢城、大邱、釜山等地民衆因爲政府現在還沒有宣布是否遵循臨時政府定下的民主路線圖計劃,所以變得十分不滿,他們沒有進行暴力的抗争,但是滿街都是帶着白口罩,捧着蠟燭的人。”一名棒子官員擦着汗說道,顯然現在的局面并不在政府的控制之中了。
另一名較爲年輕的官員開口了:“天寒地凍的,許多人都是冒着風雪出來遊行,大家的信念很堅定啊,總統先生請讓步一下吧。”
盧泰愚有些惱怒地盯了一眼這個家夥,而實際上這個屋子裏有類似同情自由派思想的新官員非常多,奈何頑固派真的被弄死太多,盧泰愚能用的要麽是有點本事但是意見向左的人,要麽是能耐沒有但很會拍馬屁的人。如果放在以往,公然表達與政府主流見解不同的意見,輕則位置不保,重則打成******。但是盧泰愚現在沒有能力在放任一場影響巨大的********發生了,他隻能對這些人妥協。
盧泰愚問一位外交部的次長道:“美國方面的态度有什麽變化嗎?”
“還沒有,閣下,美國至今的态度比較暧昧,說無意插手我大韓民國的内政,人民擁有自主決斷的權力。”
盧泰愚氣得拍了一下桌子,恨聲道:“不幹涉内政?美國人這是跟中國人走得太近,也學會了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了嗎?”
在座衆人戰戰兢兢,無人敢應答,盧泰愚消了消氣,又問:“那麽中國又是怎樣一個态度呢?”
現在的韓國已經有了一名處理情況的外交代辦,雖然兩邊壓根都沒有建交,但是實際在武裝叛變中,出力最多的就是中國軍隊,他們的海航幾乎把韓軍三分之一的空軍消滅掉了,在轟炸中喪命的自由派韓軍數量至少有3000人。軍政府一面覺得中國人殺得好,但是另一面又懷恨在心,因爲那些自由派畢竟也是韓國人,要教訓輪不到落後的共産主義國家來做。
外交次長回答道:“中國對于我國的政治沒有态度,而隻是一味地敦促我們迅速處理犯有叛國罪、戰争罪和******罪的那些罪人。”
盧泰愚松了一口氣,最起碼外部壓力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但是他心中明白,中國那是真的沒有态度,因爲不管誰掌權,對中國來講沒區别,都不會那麽喜愛宰了他們那麽多人的中國人和中國軍隊。美國人的心思就有說頭了,很顯然裏根政府尚未完全進行決斷,如何面對已經看似不可阻擋的民主化趨勢。
南棒政府現在是真正的如履薄冰,雖然掌握着國家大權,但是他們卻深深忌憚這個國家的近乎所有人都對他們懷有敵意。
盧泰愚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會議桌前來回踱步,弄得衆人更加神經質,不過很快,盧泰愚臉上出現了一絲光亮,道:“諸君,你們說我們立即推動普遍直選,你們如何?”
盧泰愚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都是震驚,有人當庭反對道:“這樣會導緻我們失去政權的,而且那些自由派一定會在掌權後開始挑我們的各種毛病,然後把我們打入十八層地獄!”其實他這種态度是保守派不願意進行普選的最重要的想法之一,除了失去甘美的權力,因爲他們在位期間屁股都不怎麽幹淨,如果真的要正規化政體,那麽一定會被挖出很多東西。
現任這位總統提出的看法與他在幾年後韓國六月民主運動中使用的手段沒有多大差别,當時因爲軍政府已經難以維系,盧泰愚是全鬥煥指定的接班人,還享有不小的影響力,而他的主要反對者,金泳三和金大中兩個左翼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卻在最後關頭發生了内讧。更關鍵的是,因爲軍政府突然抛出舉行普選,所以反對派根本沒有做好準備,最終這一次選戰反對派打輸,盧泰愚也成爲韓國曆史上第一位民選産生的總統。
即便是時過境遷,可是盧泰愚仍舊有着相同的智慧。當前局勢也沒有什麽區别,自由派因爲越界太多,被中美聯手打擊,已經危若累卵,而反對派也害怕突然變成出頭鳥而遭受到政`治`迫`害或者失去美國幹爸爸的支持,而小心翼翼。
盧泰愚堅定誠懇地說道:“局勢沒有諸位想象的那麽壞,首先我們的政府在人民的眼中還是有權威地位的,然後我們主動妥協會給予選民一個良好的觀感,而且步驟完全拿捏在我們的手裏,我們可以選擇更有利我們的模式。再者,美國盟友對于我們更加信任,而曾經對他們戰火相向的自由派,呵呵,誰能保證裏面沒有戰争販子和恐怖分子呢?”
一番解釋之下,衆人也能夠明白如果主動開啓選舉對于現在盧泰愚領導的民主正義黨有着怎樣的比較優勢。
“總統先生,我們是否應該與美國方面商讨一下,争取美國盟友的支持呢?”毫無疑問,美國對于韓國和日本這樣的半殖民地國家有着絕對的影響力,以日本的偏左翼首相爲例,隻要得罪了美國,沒有人能夠實現長期執政,比如親華派的鸠山由紀夫。在韓國也是一個樣子,隻不過韓國敢于忤逆美國的總統比較少,這也可能是因爲他們比日本的戰略環境更危險一些,直面朝鮮的兵鋒。
這時候又有人提出見解道:“東亞地區除了美國之外另一個有重大影響力的國家就是中國了,我們是否也應該争取中國方面的理解和支持呢?”
衆人沉默,盧泰愚卻道:“這是毫無疑問的,不管諸位願不願意承認,接下來中國可能成爲自由世界的一員,并是美國在亞太的核心盟友,我們這一次也見識到了他們的強大。這可以成爲我們選戰的一張好牌,自由派的那些白癡們隻懂得煽動民族主義情緒和對立,如果他們當選必然要面對與中國關系的激化,從而給人民帶來更大的困擾。而如果對華關系牌我們可以打得好,那麽人民就會對安全環境更加放心,這無疑是我們的優勢,要搶先,絕對不能讓自由派拉下臉皮來去讨好中國。外長先生,請您聯系一下中國的駐韓代辦,我們需要達成一份更有建設性、對我們選戰更有利的協議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