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見面會的仍舊是美國官方的一位代表,他首先向齊一鳴表示:“經過國會和政府的審慎考量,美國将向中國提供一筆2000萬美元的低息貸款……”
齊一鳴是文明人,如果他此刻還有憤青氣質的話,早就一拳打在這個美國官員的臉上了,兩千萬美元當時打發叫花子呢。比起美國财大氣粗時動辄數億美元的援助,兩千萬美元确實就是毛毛雨,更何況齊一鳴是帶着“掏心掏肺”的大禮包來的。
官員也知道有點丢臉,補救道:“這一筆貸款是以遠低于世界援助水平的低息長期性援助貸款,總體來說條件還是不錯的。同時我們鼓勵中國可以向我國的一些商業銀行進行一定量的正常貸款業務,利率方面都好說。”
低息長期貸款還帶有一定的援助性質,但是正常貸款的話,那就是純粹給美國銀行家們送錢了。别看現在這些銀行家們在這裏坐得一本正經顯得特别紳士,齊一鳴可很知道這些人實際上都是一群餓狼。
美國在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是經曆了一次經濟衰退的,直到今年的九月份,美國、日本、西德、法國以及英國的财長和央行行長在紐約廣場飯店舉行會議,達成五國政府聯合幹預外彙市場,誘導美元對國際幾大主要貨币的彙率有序貶值,以解決美國巨額貿易赤字問題的協議。這就是那份足以影響世界的廣場協議。
很多日本人說,日本失落二十年,廣場協議是罪魁禍首,美國也靠着這個廣場協議穩定了自己的世界經濟霸主的地位,拖累了日本的發展。齊一鳴作爲學經濟和商業的人從來不這麽覺得,或者說不認爲日本失落二十年、美國經濟複蘇完全是得力于廣場協議提高了美國出口競争力。
實際上70年代美國經濟衰退主要原因是傳統經濟走向終點,美國在結束戰争後沒有了擴張性的生産需求,使得經濟陷入滞脹。而解決這一問題的最根本途徑是第三次的科技革命,新興産業的高速崛起,包括PC、微電子等産業直接給美國經濟注入了新的活力,從而進一步保護了自己的國際經濟地位。
而同時日本也因爲日元升值而獲得了強大國際資源購買力,并且将自己的商品國際化,進行了新一輪的産業調整。若說失落其實也不能完全算得上失落,長期時間日本經濟穩居世界第二位,商品行銷全球,國民所得不斷提高。說失落也隻不過是相比六七十年代那種瘋狂發展,以及貌似有超越美國的态勢而已。
有大腦的人就能想明白,美軍站在日本的土地上,日本再有本事能靠經濟強大把美國人趕走,然後坐上世界第一的寶座?
不管怎麽樣,在廣場協議和第三次技術革命的效應完全催化出來之前,美國财政赤字嚴重,有些自顧不暇的意味,怎麽可能白白便宜齊一鳴和中國。倒是在這種情況下也有别的好處,美國的典型作案手段,經濟危機就挑撥世界混亂,趁機大賣軍火。軍火出口成爲美國一大支柱産業。兔家現在屁颠屁颠地找上門來了伸手讨雄貓,這是一筆相當有油水的大單,美國人自然不能輕易放棄,所以通過的可能性也提高了。
齊一鳴也隻能安慰一下自己,本來他來美國也是爲了搞雄貓來的。
不過該争取的東西,齊一鳴還是會争取的,他對面前的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銀行家們道:“各位紳士,感謝你們能夠撥冗前來參與這次會面。我本人是帶着極高的誠意而來的,如各位所知,現在的共和國缺少發展所需的資金,但是卻有着極大的發展潛力,我希望能在各位普路托斯(希臘神話中财神)這裏取到一些重要的資金。”
來自雷曼兄弟銀行的一位高管發言道:“我們也很有興趣幫助中國進行經濟建設,有效的融資模式和健全的銀行體系有利于快速擴張經濟,美國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了,我覺得如果中國方面能夠開放金融業,允許我們這些美資銀行進入中國市場,對于更大限度活躍市場有着相當重要的意義。”
齊一鳴把這人的話全當放屁了,他說的好像是有模有樣的,但實際上讓這群食人魚進入國内帶來的危害遠比益處大得多,他怎麽能夠輕易松口,他隻能假裝無奈地道:“對不起各位,我也很希望大家能夠進入中國市場,幫助我們搞融資,但是我本身并不在這方面有發言權,更無決策權。但是好消息是,我國正在努力加入關貿總協定之中,今後會對金融業有一個長期的發展計劃,總有一天我們會對外資銀行開放的。嗯,這裏可以透露一些内幕情況,希望大家不要外傳。如果我們的入關進程順利的話,我們會先期嘗試開放一定數目的外資進入獲得一部分我們本地銀行的股份,當然這種股份不能太多,但我想對于各位來說也是很有價值的吧。”
這個倒是讓食人魚們眼前一亮,确實這種模式使他們不可能賺得那麽開心,但是有得賺總比沒得賺好得多。
摩根士丹利就問:“那開放的名額有多少呢?最多可以得到多少股權呢?”
齊一鳴微笑道:“這個還是需要後期運作的,我們還正在權衡中,能夠向各位保證的,隻有這件事是真實存在的,但開放的程度不會太多,所以無法保證這裏的每一位都能夠進入其中。至于這個好處落在誰的頭上,呵呵,我們當然會優先選取資質較好,而且對華友好的朋友公司了。”
他這一句話就基本上把食人魚們的團結氣氛給完全破壞掉了,中國窮是窮,但天朝是傳統的高儲蓄率國,而高儲蓄率是銀行家們最喜歡的東西了,他們可以調動起大量的資本放貸或者做投資,然後像磁鐵一樣把錢都吸引過來。加上十億人口的數量,新興市場正在蓬勃,可以不客氣的說,也許接下來中國的銀行會比美國銀行賺錢賺的更多。
後世據《銀行家》雜志報道,在2011年世界銀行盈利的29。3%是中國的銀行盈利,工行、建行、中國銀行排名前三,摩根大通才排第四位。當然後世中國這些銀行可恨程度不亞于美國華爾街這批人,極高的盈利能力幾乎生生在實體經濟上扒了一層皮,在2013年後這種情況開始集中整治,國家緊縮銀根加強治理,才有了一定起色。
此時雖然前景還不确定,可銀行家們卻都能大緻猜測出中國這塊蛋糕有多麽的誘人,所以大家都想搶上去分,甚至越早出手越好。名額有限怎麽辦,那就好好公關中國方面的人啊!
果然緊接着花旗銀行就表示:“我們銀行一直緻力于發展國外客戶,特别是對于有潛力的客戶格外重視,我們會考慮向中國官方提供一筆低息援助貸款,但我們同時希望中方能夠允許我們銀行在中國設點,經營一部分業務。”
“我們極爲歡迎花旗銀行的援助貸款,設點是可以的,不過經營太多業務是不太可能。我比較推薦以FDI的方式進行金融上的合作,我想一定程度上,直接投資要比普通的商業信貸更有價值,當然這也是有限的,我需要回去上報,由黨中央***進行進一步的論證研究。”
FDI這種東西不能說全好全壞,好的方面促進發展,壞的方面威脅本國的國際收支平衡。但現在的中國一身癞痢皮,光棍窮漢一個,有什麽好挑的,現在搞FDI明顯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銀行家們談不上對這種模式多麽喜愛,但最起碼也是賺錢的東西,齊一鳴稍稍挑撥了一下,最終在離開華爾街的時候,除了從美國那裏敲來了2000萬美元,還從這群銀行家的口袋裏敲來了1。1億美元的低息貸款。
八十年代中期的時候,國家已經不把無内債無外債當作是可以自豪的事情了,大量向日本申請ODA,以及再往後地向世界銀行等國際組織貸款,都是搞經濟建設的必須途徑。
回到下榻的莊園,幾個商業部的人得知這位不好伺候的大爺出了一趟門就卷回來1。3億,一個個都不得不驚爲天人。
“管不得上面讓我們聽齊同志的指揮啊,人家在美國呆個幾天,把我們本來打算的東西不過是重新講了一遍,美國人都上杆子地給我們送錢。”商業部某甲歎道。
某乙也道:“果然不同人不同命啊,不過我們跟齊同志出來這一趟,不僅功勞簿上能寫一筆,帶着點外彙還能給國内買點家電什麽的呢。”
某丙笑道:“等我們貿易放開,以後國内買家電就不那麽難了,也沒必要帶。”
突然齊一鳴不知道從哪裏伸出個腦袋來:“回頭我找我們下屬的家電廠給你們按低價算,要什麽家電有什麽,中央部委優先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