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樂靜靜的在一旁觀望着,這程凝舉手投足間透着一股穩重,雖然會和他說兩句,但隻言片語間小心翼翼,非常謹慎,戒備心很強。
而且程凝幾次避重就輕的繞開了陸擇羽的話題,倪樂想要探得一星半點的計劃告吹了。
從陸擇羽和程凝出現在集市上,倪樂就盯上了他們,他不知道兩人進去道衙府究竟想要做什麽,但可以肯定是要事,而程凝面對幾個道捕的沿街盤問,雖是因幾個道捕看着程凝的姿色,想要一探究竟。
特别是這等外來人,又是形單影隻的女子,對于許多男子來說自然是好機會,隻要小心謹慎别踢到鐵闆便可,所以要先抓回去審訊一番,隻要搞清楚了,自然有無數種辦法逼女子就範。
倪樂也并未說他此行來的目的,他已經在四日前便來到這綿城,打算明天事辦妥了,便直接用飛空法器,飛到離盛城近一些的地方再改騎機關馬過去,參加陽鼎宗的大婚。
倪樂名義上是過來給金鱗宗置辦過冬用的衣物的,暗地裏則是來拜會木人傑的,已經與木人傑商量了好幾次,隻是事還未辦妥,明天一早便是最後期限了。
至于宗門過冬衣物倪樂過來當日便已辦好,付了定金,過冬用的一些衣物棉被都已上了通達宗的闆車,已經運出去了。
綿城每年這個時節的交易是極爲重要的,而爲了不生出事端,所以木人傑每年都會命大量的道捕衙兵白天黑夜的巡視,見到一切可疑人物先帶回去盤問。
程凝有些着急了,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陸擇羽還沒有回來,如果隻是去看一眼的話,現在人已經已經回來了,程凝眉頭微皺,她似乎想到了陸擇羽會去哪裏。
剛過亥時
陸擇羽站在一座名爲千宴樓的八層高大樓上,從上到下,到處坐滿了人,觥籌交錯之聲傳來,還有歌舞之聲,陸擇羽是最喜歡這種熱鬧的地方了。
陸擇羽想反正隻是來看看而已,也沒什麽,别人又抓不到自己,就在陸擇羽沉思之際,一名仆人端着酒菜過來,陸擇羽眼饞的看了一眼。
“這位客人,這邊是廚房,不能随便進去的。”
陸擇羽嗯了一聲,但還是眼疾手快的在仆人經過時拿走了兩隻雞腿,藏在身後,等人離去後,陸擇羽才拿出來,舔舔嘴後,一手一個左一口又一口的吃着,這雞腿很肥美,和之前吃過的截然不同。
正在陸擇羽疑惑之際,他發現有人,馬上吞下兩隻雞腿,一縱身便站在了一假山上,這是在千宴樓側面的小花園,陸擇羽看到兩個搖搖晃晃的人相互攙扶着走過來就坐在椅子上。
陸擇羽舔着手指頭,剛剛那炖雞的味道很奇特,應該是放入了藥材,但味道真的很不錯,雖有一點苦味,但苦中帶着甘甜,鮮美韌勁十足。
陸擇羽還想要吃,此時下面的兩人清醒過來。
“老王,這事不能再拖了,看他們的意思,今年恐怕又要吸我們一大口血了。”
“是啊,不能再拖了,不如今晚咱們就清楚的說出來好了。”
陸擇羽已經回到了假山上,這一次他抱了一盆炖雞,先喝了一大口湯,而下面兩人面色凝重的在說着什麽事,陸擇羽啧啧嘴,聲音響起,兩人一擡頭看到了陸擇羽。
“你是何人?竟在這偷聽我們.”
其中一人話還未說完已經不見陸擇羽的影子了,陸擇羽吐了吐舌頭,把盆子放到一旁,抓起裏面的一堆配料吃得津津有味。
而此時一名下人被一管事打了一巴掌。
“沒用的東西,有多少桌人你不清楚?”
“大人,小的剛剛确實是點夠了數量的,這入藥炖雞小的真的已經吩咐人擡上去了。”
就在此時兩個中年人慌張的跑過來喊了起來。
“有賊人。”
一時間在外面守着的一些道捕們馬上帶着衙兵過去了,不一會就在假山的旁邊找到用裝炖雞用的大盆,衆人都在狐疑着,一名道捕上前摸了摸,還有溫度。
兩名剛剛在假山下談話的中年人也說起,看到一個抱着盆吃着雞肉的馬尾少年,一眨眼就不見了。
一名道捕狐疑了起來。
“賊人進來就爲了偷雞肉吃?”
此時陸擇羽已經摸到了廚房裏,在橫梁上舔着嘴,廚房裏各式各樣的菜看得陸擇羽眼花缭亂,但陸擇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個個放在源石爐上的大罐子,裏面就是剛剛他吃的那種炖雞。
蓋子揭開,湯白清澈,裏面一隻隻用繩子綁着的雞被撈出來,以及挂在罐子旁的一包藥草,盛出湯把雞和藥草放到盆裏,放在一旁,馬上就有人過來裝盤,端出去。
陸擇羽心想。
三師兄說過,道衙府的飯不吃白不吃,畢竟是天谕州全天下的人供的,而且我到哪去都要繳稅。
打定主意後,陸擇羽舔了舔嘴,趁人不注意忽的下去來到大罐子旁,伸着嘴就吸了一大口,然後咽下回到房梁上,湯少了半罐。
掌勺的過來裝盤也沒注意,陸擇羽又趁機,把兩隻雞拿了上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兩隻雞下肚後,陸擇羽舔着嘴,趁人不注意這一次陸擇羽直接把整罐的湯吸入了口中,然後撈出五隻雞,左右手各拎一隻,嘴裏咬着一隻,直接跑出廚房來到了屋頂上。
此時廚房裏的人都發現了不對勁,所有人都害怕的看着大罐子,掌勺的更是勺子都吓得掉到了地上,因爲所有人都看到了,剛剛還有半罐湯的大罐子見底了,裏面的剩下的雞也不翼而飛。
陸擇羽吃完後才想起來,要到水下的密室看看,一步來到了湖邊,他尋思着要怎麽下去,自己遇到水就隻會站在水面上,又沒辦法碰到水。
陸擇羽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就在此時,平靜的湖面竟卷動起來,陸擇羽看到了水中很多白白的小人,和那天看到的一樣,水面裂開了,準确的來說是水面好像一道打開的大門一般。
“謝了!”
陸擇羽擺擺手,大步的沿着階梯踏了下去,而此時在湖邊巡夜的幾名護院驚愕不已的看着這詭異的現象,因爲他們感覺不到任何的靈氣,湧起來的水流扭動着,并未落下,而是在空中舞動着,在平常人看來極爲詭異,但實則水流扭動着看上去很歡快。
陸擇羽進入了水下密室,仔細的嗅了嗅,确實嗅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味道。
“差不多了,已經記下了。”
随着陸擇羽出去,水流再次填補了小湖,湖面變得無比平靜,陸擇羽站在圍牆上,支手托腮,兩個鼻孔正在吸氣,但嗅了好半天,陸擇羽都聞不見和那個密室裏一樣的味道。
“應該不在這地方了吧。”
陸擇羽無奈的轉身,但剛剛嗅到了一股獨特的香氣,本來陸擇羽打算回去找程凝的,但剛邁出步子,陸擇羽人已經回到了千宴樓的頂端。
整個道衙府都亂了,廚房裏更是聚集了不少人,陸擇羽才不管那麽多,很快就看到了一碗紅色的好像豆腐一樣的東西,陸擇羽也不多想,直接一碗碗的拿過來,三下五除二解決,吃下後才知道,原來是蘿蔔。
但這蘿蔔炖得很爛,入口即化,這口感簡直太舒服了。
臨近子時
程凝半眯着眼,在一間新開的客房内,冷不丁的窗戶打開,一股香氣飄了進來,程凝驚醒過來,眼前晃動的人影半天才看清,是陸擇羽回來了。
“擇羽你去哪了。”
程凝問了一句,就看到陸擇羽擺出來的一堆東西,都是連碗盤一起帶過來的。
“趁熱吃,這些我都親自試吃過了,特别是這個雞肉和這個蘿蔔,還有這種魚,真的很好吃。”
程凝剛隻是喝了點酒,并未吃下多少東西,這會正餓了,也就坐過去吃了起來。
“擇羽你也一起吃,我吃的很少的。”
“你先吃,等你吃完了我兩口就解決了。”
程凝噗哧的一聲笑了出來,陸擇羽說着他在道衙府裏偷菜吃的經過,程凝起初聽得很歡樂,但不一會就感覺不對勁了,恐怕道衙府已經大亂了。
談及那些鑄器宗密室裏的材料,陸擇羽十分确信的說道。
“肯定不在城裏了,找東西我最在行了。”
言語中透着的自信令人無法反駁,事實也是如此。
程凝和陸擇羽說了之前的事,陸擇羽撓着頭,半天都想不起來誰是倪樂。
“擇羽不說了,趕緊吃完我們睡吧。”
翌日清晨
桑空和蕭淵剛踏入綿城不久,就聽到了一則奇怪的傳聞,昨晚道衙府鬧鬼了,各種各樣的傳聞都有,但這些傳聞綜合在一起,蕭淵和桑空便馬上明白了過來,肯定是陸擇羽。
傳聞都是和吃的東西有關,有人是過去鑄器宗的亡魂們回來了,要找木人傑報仇,也有人說是道衙府遭了賊人,已經有貴重物品失竊了,今天道捕們帶着衙兵,在城内到處的搜捕。
“還真是的,果然又惹出大亂子來了。”
城内現在已經人心惶惶了,因爲昨晚巡夜的幾個道捕還看到了道衙府後院的湖泊中出現的奇怪景象。
爲今之計隻有趕緊找到陸擇羽,桑空閉眼感受了一會,發現陸擇羽人已經不在城裏了,而是在城外。
很快桑空便帶着蕭淵出了東城門,沿着路騎着機關馬走了一會,便來到了一處正在忙活的小鎮子裏,四周圍全都是一些棉花田。
在一家食鋪裏果然找到了陸擇羽,他和程凝正在吃東西。
“說,昨晚是怎麽回事?”
“昨晚我就是進去看個熱鬧而已,我也沒幹什麽,反正那麽多吃的,他們那麽多人,一時半會又吃不完,所以我就想拿一點吃也沒什麽,況且了三師兄說過,道衙府的飯菜不吃白不吃,一定要狠狠的吃,吃個夠本才行,所以我就拿了一些.”
蕭淵和桑空沒有聽陸擇羽的,他還在自說自話,兩人看向程凝,程凝簡單的說完了昨晚的經過後,蕭淵面色一緊。
“果然已經不見了。”
蕭淵一開始就料定了這樣的結果,因爲他是知道的,鑄器宗之所以會被扣上魔門的帽子,是因爲裏應外合的結果,而當時還是弟子的木人傑,現在已是城守。
“我們待會就走,昨晚的事木人傑應該知道了。”
蕭淵說着,衆人都點頭了,木人傑隻比蕭淵年長三歲,是當時鑄器宗裏年輕一輩中最得力的弟子,隻是沒想到他竟背叛了鑄器宗。
蕭淵也不想再多生事端,雖然别人拜托陸擇羽的事沒完成,但蕭淵知道,鑄器宗的人想必也知道,那些他們辛苦得到的極品煉制材料,還未被拿走的希望是渺茫的。
“走吧師弟,吃完我們就到盛城去和師傅他們會合。”
陸擇羽高興的把一碗豆漿喝下,擦擦嘴道。
“我最喜歡吃喜酒了,快點走吧。”
一行人很快便動身了。
日山三竿時,綿城道衙府大堂内,城守木人傑就坐在堂内,聽着屬下們的彙報,他正看着一副女子的畫像,是昨晚在道衙府前轉悠的程凝的畫像,木人傑爲了道衙府的安全,會在道衙府附近安排一些畫師。
這些畫師們會認真仔細的觀察街上的人,看到可疑的就多看幾眼,完全記在腦子裏,如果有逮捕盤問脫逃者,畫師們一定會把這人畫下來。
“城守大人,剛我已經去東門确認過了,這女子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昨晚住在悅來客棧。”
木人傑微微點頭,他氣定神閑,面色紅潤,這麽多年過來雖修爲一般,但日子過得越來越滋潤,妻妾成群,家大勢大,他也不想什麽登仙之道,隻想多活幾年,多享受人間的安樂便可。
但木人傑心中放不下的便是過去背叛師門的事,他知道終有一天,師門的人一定會找上門來,因爲過去幾年裏都有鑄器宗之人回到這裏的迹象,雖無抓到人,但昨晚發生在後院湖泊裏的事,讓木人傑知道,宗門的人如果還活着,一定會惦記着那些鍛造材料的。
“你們去拟一份通緝令,把這女子的通緝發向各郡。”
木人傑說着,幾名道捕馬上過來拿着畫像離開,木人傑已詳細詢問過,一些沿街的小販,畢竟這女子不似天谕州人,身段高挑豐盈,樣貌也是絕美,不少人都還記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