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貨物要運到河口城去,你等定當火速趕去。”
方信望着眼前的二十名道捕,以及押送着貨物的上百名衙兵,最後一批過冬的貨物已裝車了,天色才剛剛亮起。
身後打着哈欠的楚弘義吹了吹鼻子,随後道捕們駕着機關馬開始離開了,浩浩蕩蕩的物資隊從道衙府前經過。
“師兄我們也動身過去吧,現今水路繁忙,我們從陸路過去。”
楚弘義坐在椅子上。
“師弟,不如再等上幾日如何?”
方信無奈道。
“這已月末了,我們此去最少需要三日,如果再耽擱幾日的話會錯過的。”
楚弘義掏着耳朵道。
“知道了,我去一趟雨花宗,我們今日就走。”
方信嗯了一聲,望着起身離去的楚弘義,他無奈的歎了口氣,雨花宗的人已經快要死絕了,原本雨花宗也在陽鼎宗的邀請之列,鄒妄已經先差人去陽鼎宗送禮了,他已無心前往。
走在大街上,一路過去,不少人都與楚弘義打招呼,短短的一月不到,楚弘義已俨然成爲百姓們口中的大善人。
楚弘義不但不計前嫌,幫了雨花宗一個月,還幫忙疏通雨花宗的一切,很多藥物,雨花宗門人的身後事,都是楚弘義在一系列的周旋下,讓雙方都得利,達成了共識。
城内的人對雨花宗的偏見也在楚弘義的努力下消除了,雨花宗已經折損了近五成的弟子,但現在已經有了明顯好轉。
一來到雨花宗的廢墟處,吳思便親切的迎了過來。
“弘義先生。”
楚弘義拍拍吳思的肩。
“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吳思嗯了一聲,楚弘義說明了今天就要走。
“弘義先生,吳思真的無以爲報!”
吳思說着便跪下,楚弘義一把拖住他。
“行了,我去和你師父交代一身,你趕緊忙事吧,大家加把勁,人死爲大,入土爲安啊!”
一個個工人師傅紛紛點頭,正在加緊做着棺材,雨花宗一天要出殡二十多次,但還有不少死去的弟子被放置在地下室裏,再不加緊下葬,都要臭了。
楚弘義一路過去,盡是些來幫忙的人,有人忙着做飯,有人忙着紮紙人,還有人在煎藥,這段時間通過楚弘義的遊說,當地的人才願意到雨花宗來,而雨花宗給給了不少人正常薪資的兩倍。
之前出到三倍都無人肯來,都害怕染上災厄,但在楚弘義義正言辭,三寸之舌的說辭下,大家才過來。
這麽幾日過去了,也不見有來幫忙的人染上災厄,反而還碰上了好運,楚弘義解釋見喪要撞喜,幫喪要發财。
就是這麽一句口号,讓城裏的人都往雨花宗奔,所以雨花宗才止住了災厄。
一路來到了鄒妄住的地方,他正在和師弟調配弟子們需要的藥物。
“鄒宗主!”
楚弘義走進去拱手道。
“楚兄,怎麽這麽點就來了。”
“我是來向鄒宗主辭别的。”
鄒妄若有所思後點點頭,他頭發已經全白了,身上過去的那股傲氣也全無,鄒妄吩咐了一通後,馬上吩咐幾名弟子弄些酒菜來。
“不必了。”
“要的,楚兄,你與我們有莫大的恩情,鄒某無以爲報,起碼讓鄒某爲楚兄你餞行。”
楚弘義點點頭,一陣後兩人對飲了起來。
“楚兄此去不知何時能再見,聽聞你們要去打海盜,可是兇險萬分呐。”
“小事一樁!”
鄒妄舉起大拇指。
“不愧是楚兄,不懼風雨!”
楚弘義擺擺手道,鄒妄急忙起身給他倒酒,他自然是知道東海的海盜有多嚴重,每年沿海地區都要遭受海盜的洗禮,以前大部分時候是一些村鎮遭劫,現如今海盜已敢直接打城市了,規模已經不可和過去同日而語了。
一陣後楚弘義從懷中摸出了一枚晶瑩透亮的石頭,裏面斑駁星點,看着好似璀璨星空般,鄒妄一揮手,房門關閉,簾子落下,他起身熄滅了源石燈,此時這塊東西迸發出了奪目的光芒,楚弘義用手遮着眼。
“這是何物?”
“此物喚名星落,是我四位師傅留給我的,來自天上。”
楚弘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東西一拿出來就散發出了一股純淨至極的靈氣。
“鄒某把這星落送與楚兄你。”
楚弘義急忙道。
“這樣的大禮,我楚弘義怎可收授。”
鄒妄拉着楚弘義的手,把星落按在楚弘義手中,力氣很大,楚弘義有些怔住了。
“鄒某本就無心修道。”
“那可以傳給你的弟子啊。”
鄒妄搖頭道。
“我雨花宗遭此大劫,我鄒某難辭其咎,仙師們傳下來的衣缽,到我手裏卻淪落成這般田地,我實在無言以面仙師們,門下弟子盡數折損,有資質者也是,日後我當閑雲野鶴便可,這東西還是送與楚兄你更有用,留在我這資質平平之人身上,簡直是暴殄天物。”
鄒妄一聲歎息,無奈搖頭,楚弘義笑了笑。
“哎呀,鄒宗主,怎能妄自菲薄呢!”
鄒妄握着楚弘義的手在不住的顫抖着,他内心裏這連日來的悲憤再也抑制不住,老淚縱橫,他不住的搖頭,随後突然間要跪下,楚弘義連忙拉住他。
“收下吧楚兄,你如若不收下,鄒某怎麽去面對那些死去的弟子啊!”
楚弘義點頭答應了,收下了東西,看着抹着眼淚的鄒妄,他寬慰道。
“看開些鄒宗主,人本就生死自有定數,你得多想想還活着的弟子們,遭此大難,宗門上下更該同心協力,磨難雖對活人來說是苦痛,卻對活人的日後有不可多得的好處啊,哪有不經風吹雨打而綻放的鮮花呐!”
鄒妄用手帕擦着鼻涕眼淚,急忙道。
“楚兄說的是,我糊塗啊,怎可如此一句不振,楚兄,來年你若有空定要到雨花宗來,我與你不醉不歸!”
楚弘義答應了,在又喝了幾杯後,鄒妄醉了,他把鄒妄安置好後,轉身便離開了屋子,大步的在一衆雨花宗與染城民衆的感激聲中來到了西門,方信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師兄!”
楚弘義打着咯,吐了口痰,然後拿出牙簽叼在嘴中。
“走吧師弟,去取東西去了。”
兩人騎着機關馬走了一陣後,楚弘義便拿出了星落來,扔給了方信。
“這不是”
方信驚愕了,因爲過去鄒妄曾在宴會上展示過這玩意,這對于修道者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天上之物,是極品中的極品。
“是那老家夥送我的,還說我不收就要長跪不起,哈哈哈。”
方信吞咽一口。
“師兄這”
“老六,收好,這東西我用不上,給你!”
方信隻得放入懷中,也不知該感謝還是該說些其他話,很快楚弘義帶着方信來到了一處隐秘的林子裏,在一塊大石頭的下面,扒開草叢。
“挖吧。”
方信歎了口氣,下馬後楚弘義哼着小曲吊兒郎當的靠坐在一棵樹邊上。
很快方信就挖出了一個箱子,打開後裏面放着六張一百兩的金票,以及一大包袱金子和銀子,随意清點了下,竟然有一千零四十五兩黃金,還有三千二百一十四兩白銀。
“實際收入比我算的高啊,哈哈,這下子不但賺回來了,還多賺了,收起來走吧,今晚師兄帶你去樂樂,我要來上四五個,你要幾個?”
方信尴尬一笑。
“不了,師兄我就算了,沒這嗜好。”
楚弘義起身一把拽過方信,攬着他的肩頭。
“跟我裝什麽,真是的,你不也時常去那些風月場所。”
方信尴尬道。
“我去隻是爲了公事,以及一些私底下的事。”
楚弘義無奈搖頭道。
“師弟啊,歲月靜好,修道是該清心寡欲,好好的修,但樂子還是得找點,女人的好,你要知曉,女人的暖你得嘗嘗,你都快四十了,你看看三師兄,頂着個大光頭,不照樣去找樂子,隻不過他那樣子哪像是去找樂子的,倒像是去搶劫的。”
方信噗哧一聲笑出來,兩人拿着銀子上馬了,很快回到了大路上。
一路上看到通達宗的人運送着一根根大木頭,正在往染城趕,方信算是松了口氣,師兄也收手了,如果繼續下去,恐怕四五千兩黃金都能賺到。
楚弘義每次都會找一些市儈圓滑的商賈,直接寫一張字條給他,并且附上一百兩金子,大部分商人相信上面寫的去照做,自然賺了錢,如果私吞者,下場會很慘,而買賣所得也會按照楚弘義字條上寫下的,埋在對應的地方。
等差不多了楚弘義就會去取,所以根本無人知道楚弘義的事,也不會留下任何證據,商賈們得了這麽天大的便宜,自然會閉口不談此事,畢竟也害怕。
兩人的速度很快剛過正午,就已經來到了一處距離染城上百公裏的小鎮,一進去楚弘義就往一家名叫挽月樓的地方,一進去就喊道。
“把你們這最好的叫出來,大爺我今天要好好開心開心。”
方信穿着便裝,并未穿道衙府的衣服,他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急忙靠過來。
“兩位大爺裏邊請,我讓姑娘們起來。”
不一會一堆姑娘們就出來了,楚弘義過去,左看看又看看,直接拿掉衣物,認真仔細的觀察試探後,找了幾個女子就上樓。
“師弟,真的不需要?”
方信尴尬的搖頭,其他的女子急忙過來極力的想要讨好方信,方信讓他們端出酒菜來,拿出一些銀子打發了他們,他知道自己得在這種地方好好的等上四五個時辰了。
一陣後楚弘義撩動頭發,穿着睡衣走出來,坐下後吃了一些東西,然後喝了兩杯。
“師弟,這事你可千萬别讓師姐知道,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又揍我。”
方信嗯了一聲,屋子裏傳來了陣陣歡聲,楚弘義拿起酒壺灌了一大口。
“差不多了,再等我一會就好師弟。”
此時樓下傳來一陣響動,似是喧鬧,方信走到門邊,打開窗戶看了一眼,幾名彪形大漢走了進來,老婦人在一旁極力的解釋着什麽。
隻見爲首一人一把揪起老婦人來,随後一行十多人上樓來了,方信關上窗戶,還未坐下,門已被人踹開。
“幾位,何事?”
方信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馬上幾名大漢聽到聲音就要往裏面走,方信舉着二指輕輕滑動,頃刻間幾個要上來的大漢紛紛慘叫着捂着身子跳了出去,隻見他們赤着的臂膀上,皮膚已被燒焦,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帶頭的大漢見狀急忙拱手道。
“道爺息怒,息怒!”
眼看一行人要走,方信一拍桌,朝着屋外一指,帶頭的大漢便捂着脖子,似是被什麽東西拎了起來,可以看得到一些灰蒙蒙的霧氣狀的東西,纏住了大漢的脖子。
“說,何事?”
大漢解放後急忙跪地道。
“道爺,是這樣的,我妹妹的老公,經常流連此種地方,夜不歸宿,已好長一段時間了,我氣不過才來找那妹夫!”
“裏面并無你們要找的人,滾!”
方信說着,幾人連忙關上門退出,但退出的大漢此時卻懵了,因爲裏面坐着的人是方信,他吞咽着走到窗戶邊,透過縫隙又看了一眼,确認是方信無誤,他急忙帶着人小心翼翼的下樓,老婦人也急忙說大漢的妹夫這半月來沒有來過。
就這麽三個時辰過去了,方信有些醉,楚弘義才滿頭大汗的走出來。
“差不多了師弟,走吧咱們上路。”
“要不要歇一會師兄。”
楚弘義拎着酒壺,灌下一口酒,拿手抓了一些菜塞下後,用桌布擦擦手,咽下食物後,又吹了吹鼻水,吐了口痰。
“走了!”
“大爺,下次有空再來哦!”
一女子妩媚的說道,楚弘義點點頭。
“有空一定!”
兩人剛下樓,踏出挽月樓,外面街上已站滿了人,此地的捕頭急忙恭敬的迎上來。
“不知道統大人到此,小的有失遠迎。”
方信尴尬了起來,而一堆商賈們急忙靠過來,一個個鞠躬,此時一名老人走過來,一堆人急忙讓開。
“道統大人,老朽是本地的鎮長,有一事相求,還望道統大人幫忙!”
老人說着便聲淚俱下的哭了起來,方信一時間手足無措,周圍的人也都紛紛期望的看着方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