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利箭從林中穿過,準确的射中了一隻在撲騰的山雞,馬上幾條獵犬便過去把山雞叼了過來。
“那麽麻煩幹嘛?”
陸擇羽斜靠在一旁的樹上,程凝放下弓,略顯無奈,不少人都稱贊了起來,天快黑了,程凝已經射下了十多隻山雞,趙貴馬上讓幾個仆從拎回去離獵場不遠處的林中别院裏打理。
幾人玩得很盡興,風磐也恢複了笑容,白天發生的事也不去想,完全沉浸在打獵的快感中,今晚隻是初試,明天一早起來,趙貴說帶他們到更深的山裏去,獵一些野豬野兔之類的。
“擇羽你不試試看嗎?”
陸擇羽鼻前放着根草,上嘴唇撅着,眨眨眼。
“沒意思,非要用這玩意。”
打獵陸擇羽自然是知道的,畢竟以前在秃村也會和村民們到幹旱的山林中找一些獵物,隻不過幾乎找不到,一天到晚都沒任何收獲。
陸擇羽倒是覺得這些獵物直接抓過來吃掉就好了,還得用上弓箭陷阱之類的,挺無趣的。
“大哥,不喜歡打獵嗎!”
風磐問了一句,陸擇羽撓撓頭。
“我喜歡吃雞。”
一堆人哈哈笑了起來,程凝放下了弓,一行人也覺得肚餓了,總共獵了三十多隻山雞,怎麽也夠吃了。
“擇羽,你要是覺得不夠吃的話,自己去抓一些回來。”
程凝說着,陸擇羽吹掉草,随即人已經不見了,程凝讓大家先回去。
一行人來到别院裏,二十多名下人正在忙活着,趙貴這地方的野味是當地一絕,從早到晚都有人來,他的腌制方法和其他地方都不同。
野味隻處理外皮,内裏直接掏空後,放入自制的腌料,先在火爐裏烘一會,再拿出來烤架上烤制。
“諸位裏邊請已經可以吃了。”
程凝随着一群人進了裏屋,很快第一隻烤制好的山雞就上來了,并沒有多少肉,但味道非常不錯。
程凝也是第一次吃到這樣味道的烤雞,心想陸擇羽肯定喜歡,隻不過衆人吃了許久,也不見陸擇羽回來,程凝面色凝重,走出屋子,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擇羽去哪了。”
就在衆人疑惑之際,隻聽到了一陣窸窣的拖動聲,不一會衆人出去都驚呆了,陸擇羽用藤條把一隻隻山雞大一點的鳥,以及一些兔子野豬之類的,拴在一起,一路拖了回來,長長的一大串。
趙貴驚呆了,但随即馬上過去道。
“陸爺好本事。”
不一會所有人都忙活了起來,忙着處理這些陸擇羽帶回來的獵物,趙貴很奇怪,不知道陸擇羽是怎麽殺死它們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看着似是睡着了。
酒過三巡,衆人已酒足飯飽,但外面的人還在忙活着,大家都看着陸擇羽一個人吃。
趙貴給所有人都安排了房間,風磐并未回房,坐在陸擇羽身邊陪着,他已經有些醉了,白天的事又浮現了出來。
打小風磐從未受過這般屈辱,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風磐剛懂事時,風家早已家大業大,打小到哪裏都被人捧着,因爲風家背靠盤岐宗,到哪去人家都得給幾分面子。
“大哥,今日多謝你了。”
陸擇羽嗯了一聲,繼續啃着烤雞,程凝支手托腮的在一旁看着,她看得出來,風磐想要向陸擇羽讨教點什麽。
程凝曾經也有過類似的經曆,紫蝶宗内各門的弟子定期都要進行比試,程凝曾經在風磐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并非是順風順水,也曾在比試中遭受過同門的屈辱,因爲程凝内心裏不太願意和人比試。
比起執行任務,與人比試是極爲痛苦的,這樣的苦楚無人訴說,因自己本就比别人厲害,但如果對方再輸的話,就會遭受到極爲嚴厲的懲罰,甚至會被踢出宗門,所以程凝故意輸給了對方。
就是輸了這麽一次,程凝在十六歲的到十八歲的兩年裏,遭受了太多太多的屈辱,師傅知道自己故意輸掉後,便大發雷霆。
這世道就是如此,弱肉強食,想要安身立命就得有本事,風靈很着急,因爲他年事已高,兒子風磐卻一事無成,如此大的家業風磐無力承擔。
靠着盤岐宗确實能讓風記神仙丹在江湖上立足,但總不能靠一輩子。
“大哥,你說我能修道嗎!”
陸擇羽撓撓頭問道。
“爲什麽不能?”
風磐苦澀的笑道。
“我沒天資,其實我私底下找不少修道者看過,也多次的用過試靈石,我天資平平,連陶叔也給我算過,這一生隻會平平無奇,雖有波瀾卻不驚。”
陸擇羽舔了舔手指頭,拿着酒喝了一大口。
“管那麽多幹什麽?自己想做什麽就去做不就行了。”
風磐嗯了一聲,低着頭哀歎了一聲,程凝始終沉默着,她不打算插嘴,沒有天資者修道确實太過于吃力,即便是付出别人數倍的努力,在天資卓絕者的面前,是徒勞的。
程凝見過太多沒有天資者了,紫蝶宗裏過去一同入門者,以及之後入門者,在十年後剩下的已寥寥無幾,看起來風磐是懼怕的,而陸擇羽無法理解這種懼怕,是源于對自己的不自信。
程凝現在也是一樣的,她已經散去了體内的很多靈氣,靈源内的靈氣已經十分稀薄,但下體的腫脹和寒意已漸消,身子也柔軟了不少。
桑空說等陸擇羽把那《仙女散花摘星攬月集》默寫完了就可以照着上面的法門重新修煉,程凝對這些不确定的日後也是有些焦慮的。
“大哥我去睡了,大嫂,晚安!”
風磐起身拱手道,陸擇羽嗯了一聲,但猛的想到想到了什麽,急忙說道。
“你是不是沒吃飽啊,剛我看你吃的很少,要吃飽了才有力氣,才能好好修道。”
風磐尴尬一笑,點頭後進入了房間。
“擇羽,小風不是沒吃飽。”
眼看陸擇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程凝起身叫上他,打算到林子裏去走走消食。
“擇羽你那麽厲害大概沒有體會過這種事吧。”
陸擇羽撓撓頭,不知程凝說的是什麽,程凝解釋了一番,陸擇羽若有所思了半天後說道。
“誰說我沒經曆過,以前我在秃村那會,都沒有吃的,一開始好幾天都沒什麽吃的,我擔心得要死,最後隻能抓蟲或者吃樹皮,還有啊我都不記得以前的事了,總覺得怪怪的。”
程凝微微一笑。
“擇羽,你以後是要回去天上的吧。”
陸擇羽嗯了一聲,程凝表情微變,愁容浮現出來。
“那我們呢?”
陸擇羽眨眨眼道。
“跟我一塊去不就好了。”
“登仙之事自古以來,能成者萬中無一,百裏挑一,幾十年後我們都已老去,或許.”
陸擇羽一把拉着程凝的手,把她抱起來,下一刻陸擇羽已抱着程凝在一顆大樹的樹尖上,程凝看着月下靜谧銀亮的森林,心中的一絲苦楚煙消雲散了。
“我答應過要照顧你們的,就算不回去也沒事,反正我隻要知道自己是誰就行了。”
程凝安靜的靠在陸擇羽懷中,嗯了一聲。
剛過亥時
風悠揚望着一些送來的情報,滿滿的一大桌子,喜兒在一旁整理着,殷韻和鮑遊在看着一副地圖,陶謙賦在一旁測算着一些事。
瑤香已經出去練功了,一行人住在了陽鼎宗的客院裏,陶謙賦已經給王立陽算過了,還有一線生機,隻是需要一些續命的藥材,以及一些時機和機緣,才可能醒來。
這件事基本解決了一半,剩下的便是崔敏的問題了,隻不過這件事隻能等陽鼎宗大婚後再去解決,風悠揚之前找各大宗門要海盜情報的事,已經初見成效。
晚霞十分,通達宗的人便把這些情報送來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們打算一口氣拿下海盜,最直接的方法便是隻要知道海盜們的聚集地,直搗黃龍,一口氣殲滅他們。
但這些宗門提供的海盜的情報必須得辨明真僞,隻能一份份的看,和道衙府的内部關于海盜的正式記錄資料進行對比,把一些重要的部分篩選出來記錄好,等正式進入東海時才能有備無患。
這是風悠揚一直以來的方針,任何事開始之前,一定要收集到足夠多的消息,把這些消息整合後再開始。
“喜兒,你把老油子用紅圈标注的部分整理出來,抄一份。”
喜兒啊了一聲,音調有些怪異,她尴尬的低着頭,衆人有些疑惑,喜兒尴尬道。
“我不會寫字,殷姐,我是認得一些字的,但不會寫。”
殷韻者才想起來,喜兒是丫鬟出身,能認識字已經不錯了,要認字練字需要大量的筆墨,這可不是一個丫鬟能負擔得起的。
“喜兒姑娘,你寫幾個字看看,照着你記憶中認得的寫。”
陶謙賦走了過來,喜兒隻能拿着筆,寫了幾個字,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好像蚯蚓一樣。
“老五,交給你了。”
殷韻說着,陶謙賦點頭道。
“喜兒姑娘,以後你每天跟着我學,至少三個時辰。”
喜兒嗯了一聲。
風悠揚望着一份情報,是金鱗宗來的,情報裏詳細的說明了一些現在的情況,海盜們大大小小有二十多位頭目,這其中最厲害的是一名綽号金牙的海盜,是通幽州過來的修道者。
風悠揚去過通幽州很多次,從未聽聞過通幽州有這麽一個厲害的修道者。
根據這些情報,河口城之所以會失手,是因爲海盜們有非常厲害的機關武器,龍吼。
風悠揚見過,是一種大型的機關法器,需要注入非常多的靈氣,随後龍吼裏的術式便能釋放多種威力巨大的術法。
海盜是夜裏來襲的,但海上的瞭望司并未傳遞任何一丁點的情報,事後幾名海上瞭望司的道捕也說,晚上根本沒有看到海盜,超過上萬的海盜究竟是怎麽來的是大問題。
這個問題現如今道衙府也沒搞清楚,海盜們不可能有那麽多飛空法器,他們的船據說是突然間出現在港口,還未等城牆上的衙兵們反應過來,河口城的大門已被龍吼炸開。
海盜們如潮水般湧入了城裏,短短的一個夜晚,海盜們便把河口成攪得天翻地覆。
“很顯然是有組織的,而且籌劃了很久,我們如果到河口城的話,第一時間得抓到奸細。”
殷韻說着衆人都點頭了,隻要能抓到一個奸細的話,才能從他的口中知道海盜是怎麽來的,無法搞清楚這一點,他們隻能是大海裏撈針。
過去道衙府曾數次聯合各大宗門出動剿滅海盜,但出海一兩個月都無法找到海盜,這些海盜們完全躲了起來。
幾次無功而返不說,還在回來的時候因爲分散而被海盜伏擊,海盜依托東海上千個大大小小的島嶼,以及變幻莫測的大海,讓道衙府有力使不出。
現在江湖上都在傳聞盤岐宗已經答應會出海剿滅海盜,風悠揚覺得這是一個比較好的時機,等他們到天谕城後,等商談得差不多便會利用水鏡符改頭換面,快速的進入河口城。
海盜們肯定想要知道盤岐宗的動向,一定會讓在城内潛伏的奸細打聽盤岐宗的下落的,特别是他們出海的時間。
風悠揚想要利用這一點,抓住海盜們的奸細,隻要搞到一些消息,就立馬從别的城市港口出發,快刀斬亂麻的幹掉海盜們。
鮑遊正在看着各大海港城市的消息,把港口和東海海面上一些有記錄的小島進行直線測算,需要明确規劃一條行進路線,而在這條路線上能夠清掃周圍島嶼上的海盜。
“師傅,不如我扮成海盜?”
風悠揚搖頭道。
“馬上就會被識破的,那些海盜們多年來都能在海上立于不敗之地,可以肯定他們有某種确定是海盜身份的方法,道衙府已幾次想要安插人手打入海盜内部,卻都無功而返,所有安插人員皆未歸來,大抵都已經死了。”
風悠揚說着起身,走到了牆上挂着的海圖邊,仔細的看了一陣後道。
“老三,等陽鼎宗大婚結束,你先到河口城去。”
鮑遊撓撓頭。
“要做什麽?”
殷韻說道。
“笨,當然是吹牛喽,用一切手段來激怒海盜!”
風悠揚笑容滿面的點點頭,果然自己的想法,殷韻最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