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束紅光劃過,一名修道者倒在血泊中,清冷的月光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不少屍體,無一例外都是被一招斃命。
倒地的是一年長的修道者,他還有口氣,正想掙紮起身,不遠處的大路邊上,機關馬四分五裂。
“我們玉門宗向來與你們天心宗無冤無仇,爲何出手如此歹毒!”
宣夜負手緩步走來,一臉邪氣,地上的修道者掙紮着向前,口吐鮮血,按着的胸口處鮮血噗噗直流,他氣息越來越微弱。
剛剛的憤慨之言似已耗盡氣力,宣夜望了一眼滿地的屍體,二十多玉門宗的人盡數被屠戮,宣夜冷哼一聲。
“确實你們與天心宗無冤無仇,隻是既無怨便不要在背後挑撥是非,本王生平最恨你們這些搬弄口舌之輩。”
地上的修道者愣起頭,死不瞑目的望着眼前天心宗的白雲,随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個常年在一百開外的小宗門,也是此次受天谕帝道令而來的宗門之一,地上的男人是玉門宗的宗主。
天谕州從很久以前,便有派别之分,以天谕帝爲首是一脈,以下面的通達宗,三花宗等類的大宗門又是一脈,而這玉門宗便是通達宗後面的一條狗,近年來不時的利用一些天心宗的是非,在宗門大會上發聲。
這玉門宗背後自然是有通達宗指使,所以他們才敢不斷的挑釁天心宗,宣夜冷笑道。
“剛好,狗就要有夠的用途。”
宣夜說話間,一揮手,伴随着一血紅的扭曲空間,幾件打鬥後殘破的兵器落在地上,以及一些被抹去了道印的符箓。
宣夜随後不斷揮手,現場變得雜亂無章,不一會就變得好似有不少人進行過激烈打鬥的樣子,宣夜不斷反複跳動,地上還多了些腳印。
宣夜這麽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魔門之人半路截殺了玉門宗掌門,随後宣夜走了過去,看着好幾車的藥物,這些藥都是要送到染城裏的福林藥鋪的,是三花宗旗下的一家藥鋪。
宣夜冷笑着,舉着手使用靈氣,車上的藥物在劇烈的靈氣推動下浮了起來,宣夜意念一動,一個象面打開後,他把藥物全數放了進去,又把幾台闆車直接破壞掉。
随即宣夜便沒入到了林子裏,在林子裏進行了一番移動,造成了有不少人移動的假象,在一切結束後,宣夜離開了大路,快速的朝着離染城五十多裏的鎮子奔走過去。
天心交代他留在那邊接應其他宗門過來的人,之前天心跑了幾十個宗門,隻是粗略的與他們商讨,更詳細的得在與良奇州宗門府商談前定下。
而現今染城裏已有宗門府的人,爲了避人耳目,天心便讓他們在那個鎮子集合。
宣夜跑了一會後,便看到了鎮子的燈火,他回望了一眼遠處的染城,輕蔑笑道。
“這一次就當我們互幫互助好了陸擇羽!”
前些天聽聞了甘家仙威的事,宣夜現在算是明白了,陸擇羽想要幹嘛,他如此在陰山宗以救人爲借口大鬧一番,當時宣夜覺得他想要拉攏魔門,但現在一看,仙威才是陸擇羽真正的目的。
宣夜打算趁商談會期間和陸擇羽好好談談,一旦開戰,他們便可趁機拿到仙威,爲了讓天心能更上一層樓,仙威必須得拿到幾個,屆時與陸擇羽七三分賬即可。
而陸擇羽想要搜集仙威的做法,也讓宣夜感覺到愉悅,畢竟魔尊們已經等不及了,無論是誰先動手已不重要了。
陸擇羽搜集仙威恐怕是爲了打開另一條仙界與人界的路,這樣仙人們自然會踏足人間,這場積怨已久的仙魔之争會再度開始。
“你剛剛去了哪?”
剛回到鎮子裏,林動抱劍站在街邊,宣夜笑而不語。
“我去哪需要向你彙報嗎!”
望着離開的白雲,林動表情複雜,他隻覺白雲有些不大對勁,不似以前的白雲,這種感覺說不上來。
林動這次是和宗門的其他人過來,在一家酒樓買醉時,三花宗的錦花門的人找到了他,是叔叔林元富差他們找自己的,随後林動隻得跟着他們來染城。
“林動師兄,你最近是怎麽了?”
一個清脆的女聲從背後傳來,林動望了一眼道。
“玲兒師妹,今天趕路也該累了,早點歇息。”
身後女子一淺綠紗裙,盤花發,可愛漂亮,是錦花門的孫玲兒,名義上是林動的師妹,畢竟大家都是三花宗之人。
三花宗有飛花,繁花,錦花三門,林動是屬于飛花門的,各門間關系都不錯,并無内鬥,因爲大家利益分工明确,相互間又同氣連枝,這也是三花宗常年前十的原因。
“沒什麽的師妹。”
孫玲兒笑盈盈道。
“師兄,你還是整理下面容。”
孫玲兒很不解,以前那麽愛幹淨,帥氣英俊,樂觀開朗的林動,半年不見好似換了個人,門内的幾個師兄弟們都說林動是受了何種刺激。
在三花宗内,孫玲兒這一輩的人,林動是耀眼的。
林動無奈一笑,他望了遠處的染城,他知道陸擇羽肯定在,他隻想要再确認一次,如果真的還是一如既往,他就放棄修道。
“師兄,這鎮子很熱鬧的,我們一起逛逛。”
林動還是拒絕了,表示很累要回去休息,此時幾匹高頭大馬疾馳而過,是道衙府的人,看樣子有公務要辦,并未在鎮子裏停留,出鎮後更是加快了速度。
林動茫然的仰着頭,眼中盡是悲哀,此時孫玲兒一隻手挽了過來,林動想要推開,卻被孫玲兒拽住。
“師兄,今晚你非得陪我才行。”
拗不過的林動隻得應了孫玲兒。
染城道衙府内,天心有些醉了,可眼前的陸擇羽還在喝,天心幾次試探陸擇羽,都感受不到一絲靈氣,這讓天心感覺到震驚,還是頭一次見到緊憑身法就能如此強之人。
“陸兄弟,你究竟是何時進入盤岐宗的?”
天心有些疑惑,馬上一旁的殷韻便接話道。
“我師弟自幼便跟了師傅。”
陸擇羽也點頭了,這件事殷韻一路來和陸擇羽說過很多次,陸擇羽也答應了。
天心也并未多想,畢竟那風悠揚确實去了秃村,天心對陸擇羽的事知之甚少,也不好貿然的下論斷。
“殷姑娘,在下途經他地道衙府的時候,聽聞殷姑娘承諾,會到東海剿滅海盜之事!”
天心舉着酒杯,已不勝酒力,陸擇羽還在一個勁的喝,他隻能繼續陪着。
“确有此事,等這裏的事結束後,我們參加完陽鼎宗的婚宴,就會去道衙府,順便解釋下我師弟之前打破妖獄之事。”
天心點點頭,方信已經進屋裏去了,還未到床邊就趴在鮑遊身上,醉倒了。
殷韻并未喝多,天心扶着桌子,隻覺得天旋地轉,再多一口也喝不進了。
喜兒,瑤香和程凝已到了别院去休息,殷韻望着陸擇羽端着酒杯,一口喝掉,笑嘻嘻的望着天心,他支棱起身子,殷韻一把接過天心手裏的酒。
“還喝!”
殷韻揪着陸擇羽的馬尾辮就把他扯了起來。
“是他要喝的。”
殷韻懶得和陸擇羽說話,看着已經不知換了幾輪的碗盤,道衙府廚房内的人都累倒了,陸擇羽拍拍肚子。
“差不多了。”
就在此時,一名道捕慌慌張張跑進來。
“不好了道統大人,玉門宗的二十三人被人殺死在大路邊,貨也被劫了。”
一句話讓天心坐了起來,天心甩動腦袋,殷韻也知事情不妙,走進去想要叫醒方信,但此時她感覺到一陣涼意,剛轉過頭去,便看到盤坐在地的天心,寒氣從身上冒出,天心攤開手掌,手掌上一粒粒冰珠子宛若珍珠般此地冒出,清脆的落在地上。
不一會天心就清醒了,一股濃烈的酒味彌散在空氣中,陸擇羽神奇的撿起一顆顆正在融化的冰珠,饒有興趣的嗅了嗅。
但馬上陸擇羽就捏着鼻子。
“你身上還是好難聞。”
“好厲害的寒冰功法。”
殷韻說着,天心道。
“殷姑娘,我們一同前往看看。”
陸擇羽剛要走,就被殷韻攔住了。
“你别去,回房裏去陪她們三。”
“陸兄弟,夜色已深,三位夫人也需就寝了,此事由我們去便可。”
陸擇羽不滿的噘着嘴,殷韻和天心前腳剛走,陸擇羽下一刻人已經在染城外了。
“大路,應該是這條。”
陸擇羽說話間,一個縱步,便停了下來,他看到了好多死人,就躺在地上。
“真是的,死人就要埋了,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陸擇羽說着走過去,開始挖坑,不一會的功夫,就挖出了一個又大又深的坑,往下起碼有四五十尺,一開始陸擇羽想要一個個埋的,但轉念一想太費事,就用力挖,結果挖了那麽深。
“應該足夠了。”
說着陸擇羽把屍體全都扔到了大坑裏,不一會就填土完畢。
“我還以爲是什麽事,真是的。”
陸擇羽還用力的踩了幾腳,随後四下看看,找了一些石頭在插到土裏,雙手合十煞有介事的拜拜,而後看着雜亂無章的墓地,想了想用力的吹了一口氣,陡然間霞光飄散,随後陸擇羽又把那些攔路的破玩意全都扔到了林子裏。
“差不多了,這麽點小事情,哼,氣死人了,整天不準我做這做那的,不過還是得聽,畢竟她是我師姐。”
但随即陸擇羽就嗅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這氣息他熟悉,是那個在漁都和自己打鬥的家夥。
“應該就是那家夥殺了這些人吧,管他呢!”
陸擇羽說話間馬上轉身返回染城,而在陸擇羽離開後,原本草都被鏟平的泥地上,竟長出了嫩綠色的草和鮮花,還在以不可遏制的速度增長,不一會這地方就變成了一片花海。
林子裏早已歇息的鳥兒們,叽叽喳喳的飛起,不到片刻就停滿了花叢。
半個時辰後,幾十名道捕,上百名衙兵趕到了,帶路的道捕不可思議的看着這在月下清幽的花叢,以及花叢中的鳥兒,他擦了擦眼睛。
“我在做夢嗎?”
随後一行人在大路上行了不少路,越來越遠了,哪有什麽玉門宗人的屍體。
随即他們隻能返回,幾名發現了異樣的道捕又回到了花叢旁,依然沒有任何收獲,而且他們也不記得這地方有花叢,天心更是覺得怪異,他下馬查探一陣後,感覺到了一絲和秃村裏感受過的一樣的氣息,這是天地之息。
不一會一些機關馬過來了,王慶下馬後快步跑來,舉着手裏的劍。
“我這劍能識人血。”
王慶說着直接舞動手裏的劍,一束紅光撒過,果然在花叢外的空地上,發現了一些血迹,随後衆人又來到了林子裏,看到了不少破爛的機關馬,以及幾輛闆車,上面還殘留着一些藥味。
一行人開始循着林子裏的足迹追了起來,不一會便翻過了一座小山,來到了一條僻靜的小路,痕迹到這地方斷了。
衆人都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殷韻卻想到了一點,腦海中浮現出了陸擇羽那張幽怨的臉。
查無任何迹象,無奈之下衆人隻能返回染城,天心并未去道衙府,而是打算繼續在城中查探,幾名道捕已經說明了,因情況倉促,如此大晚上,他們擔心附近還有敵人,隻能先狂奔回城内。
殷韻直接去了别院,翻入院子後,裏面漆黑一片,她雖猶豫,但還是走了過去,但剛推開門,就發現黑暗中一雙銳利的眸子看着自己。
“是我。”
“殷姐,這麽大晚上的。”
程凝的聲音傳來。
殷韻點亮了源石燈,便看到陸擇羽睡在大床旁的軟塌上,三女則在床上,三人都醒了。
“給我起來。”
殷韻一看陸擇羽,果然看到了他鞋子上的泥土,以及沾上的人血。
“說,你剛剛幹了什麽?”
陸擇羽揉着眼。
“師姐幹嘛啊,大半夜的。”
殷韻拎起陸擇羽來,等陸擇羽清醒後,一逼問才知道,原來真的是陸擇羽做的,他把人埋了,并且還告訴殷韻是誰幹掉了那些人,而那人陸擇羽也隻說在漁都見過,形容了半天殷韻也不知是何人。
但這件事殷韻馬上就想明白了,僞造魔門之人劫貨殺人,然後公然昭告天下,激起各大宗門的戰意,屆時再與良奇州的宗門府合計好,兩州合力一舉清掃魔門三郡。
“設下此計的人還真是歹毒,不過好在你誤打誤撞。”
陸擇羽笑呵呵的看着三女,瑤香氣惱的看着他。
“還算好,雖是無意,但你好歹幹了件人幹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