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參幫五妖人之首,胡琴亦非庸手。她嬌叱一聲,急運“雪花仙指”點向來襲劍氣。劍氣仙指兩者一觸,胡琴禁不住花容失色,嬌軀劇震。隻因爲兩者修爲相差得實在太過懸殊,胡琴雖然截得住劍氣,卻根本擋不住。殷紅鮮血從櫻唇之間滲出,俨然已受内傷。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一道劍氣剛過,第二道漏網的劍氣又接踵殺至。胡琴面色發白,情知避無可避,劫數難逃了。可是就在此刻,她眼前忽然一亮,然後其黑白分明的瞳孔之中,便倒映出了一柄刀。如被翻紅浪、晨巒點翠一般的——紅袖刀!
金風細雨寒,紅袖卷乾坤。紅袖刀本屬蘇夢枕,但可惜蘇夢枕已死。即使未死,他也不可能出現在參幫總部之中。所以現如今,執紅袖刀而揮刀者,乃是陳勝!在他手中,金風細雨登時變爲狂風暴雨。隻是一擊,萬千劍氣盡被破于無形。陳勝大踏步上前,凝聲道:“三位前輩請退下。這瘋子交給陳某來應付。”
聲猶未落,他已然一刀劈出。紅袖刀的淡紅刀鋒赫然随之變成豔紅——如火焰紅!陳勝推陳出新,化拳招爲刀式,竟以紅袖刀使出了《天地霸拳》的一式“火雨蓋”。威力非但未有半分折損,反倒因爲神兵之鋒銳,更多出了幾分銳不可當的淩厲。
刀光如電,刀勢若雷,刀烈逾火,刀影似風。以拳入刀,陳勝這一刀劈下,其風格與當日蘇夢枕執刀之時相比,可謂南轅北轍,風牛馬不相及。但若論殺人的威力,卻要比金風細雨樓樓主更勝三分。
那名突然跳出來襲擊金鵬和參幫三精的怪人,哪裏想得到竟然有陳勝這樣一名絕頂高手在側?乍見此刀,他當即尖聲怪叫,忙不疊地飛身往後退開。總算他修爲極高,護身罡氣之強,不下于金鍾罩第九關。故此雖然中刀受傷,卻未損筋骨,傷勢不算嚴重。但饒是如此,身上也已經多出了幾道深深血痕。
這怪人瘋瘋癫癫,不第一時間替自己點穴止血,反而雙眼放光,大叫道:“好刀法,好寶刀!你是誰?”
“是要你命的人!”一聲冷笑,陳勝突然脫手擲刀。紅袖刀“飕~”地淩空劈至。那怪人手無寸鐵,又忌憚神兵鋒芒,不敢舉手擋格,唯有飛身急退。然而刀光如影随影,始終死追不放。任憑那怪人退得多麽快,始終無法将彼此距離稍微拉開。情急之下,那怪人突然旋身錯步,飛腿疾踢,居然踢中刀柄。
紅袖刀宛若一道熾烈焰火,朝天急沖,但地面上的陳勝隻伸手遙遙一招,神兵立刻又嗚咽着淩空連兜三轉,再度回過頭來俯沖撲下,直指那怪人頭頂天靈。
那怪人厲聲暴喝,随手折斷道路旁邊護攔的一段欄杆,當作武器握緊。手腕急抖,向紅袖刀急刺。招式精奇刁鑽,速度之快,更使人目不暇給。但畢竟凡鐵難與神兵相比。金屬欄杆和紅袖刀相互一觸,當場就被旋絞削切,變成了碎塊。
陳勝斷聲再喝,以氣馭刀,操控紅袖刀飛斬怪人後腦。那怪人驟見眼前紅光一閃而逝,立刻知道不妙。不假思索就地撲倒。反應之神速,委實教人歎爲觀止。間不容發之際,紅袖刀幾乎緊貼着他的後腦呼嘯飛過,将他披散下來的頭發切下一大把。不過好再此人本來就是“地中海”——頭頂光秃,隻在腦殼四周還生有頭發。故此雖然被削去一段,倒也并不顯得怎麽特别難看。
這以氣馭刀之術,聽來似乎十分神奇,實質隻要修爲到了某個境界,便人人可用,當中倒也并無甚特别奧妙。但要能夠達到這個水準的修爲,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辦得到?故此陳勝此番不過牛刀小試,便已經把對方逼得要采取“餓狗搶屎”的姿勢,才能逃過殺生之劫。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得“咻~”破風聲起,紅袖刀已經被陳勝收回掌中。他嘿聲冷哼,舉手又要再次發刀。沒想到就在此際,金鵬突然搶步上前,縱身攔在陳勝面前,急聲叫道:“陳兄,請手下留情。這個不是敵人!”與此同時,酒蔔病等三精也同時圍上來,紛紛道:“陳兄且慢動手,剛才隻是一場誤會。”看他們那架勢,竟是對那怪人無比維護。陳勝假如再要動手,恐怕參幫上下就要調轉矛頭,幫助那怪人一起來對付陳勝了。
陳勝暗地裏歎了口氣,收起紅袖刀,淡淡道:“誤會?我看此人劍法精玄妙,兼且出手狠辣。明明是存心要你們的命。世間上竟會有這種誤會嗎?”
金鵬苦笑着擡起右手,在自己腦袋上指了一指,低聲道:“陳兄别見怪。劍妖他是練功過度,經脈錯亂,以至于神智有些不清醒。和這樣一個渾人,又有什麽好計較的?但他對于我們參幫,卻有大用。所以……唉,請陳兄包涵了。”
陳勝還未答話,那邊廂,那怪人已經跳着腳大嚷道:“不公平不公平!臭小子你用的是寶刀,老子卻空手,自然大大吃虧。所以剛才不算。你等着,老子去把我的寶貝玄墨劍拿來,然後和再你打過!你那二流刀法在老子的陰世神劍之下,根本不值一哂!”
金鵬轉身過去,厲聲喝罵道:“夠了,别再發瘋!我這裏有貴客上門,你看不見嗎?稍安勿躁。隻要我這邊把要處理的事務都安排妥當,自然會給你陽世奇經。現在便給我安靜。再亂來的話,你一輩子也休想能夠有機會陰陽合璧!”
那怪人被金鵬這麽一喝,雖然還是滿面不忿不甘之色,但總算安靜下來了。陳勝則沉聲道:“劍妖?這個人就是羅刹教的劍妖?哼,聽聞此人性格偏激歪戾,冷血嗜殺,殘忍好色,絕對是個爲患人間的魔頭。參幫竟然收留這種人?”
金鵬尚未說話,那怪人已經惡狠狠地道:“老子就是劍妖。什麽魔頭?什麽歪戾?再诋毀老子,老子一劍把你穿個窟窿!”
陳勝也不理會這瘋子,凝聲向金鵬道:“金兄,看在大家的交情份上,陳某奉勸你一句。引狼入室,後患無窮。聽我的,趕緊把這瘋子趕走。否則的話,當真鑄成大錯,你就後悔莫及了。”
金鵬全未把陳勝的勸告放在心上,隻是敷衍道:“陳兄的話确是金玉良言,無奈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實在……唉~總而言之,這件事我有分數的了。現在咱們别理會這瘋子了。來來來,酒席應該已經設好,我來替陳兄接風洗塵。”不由分說,拉着陳勝就往問參殿那邊走。
陳勝搖搖頭,知道再講也屬多餘。除非那慘痛後果當真出現,否則金鵬是絕不會改變心意的了。既然如此,自己也無謂再浪費口水,隻好等以後再說了。當下微微搖頭,跟随金鵬而走。一瞥眼間見到胡琴依舊站在原地,有些心神恍惚的模樣,不禁有些奇怪,開口招呼道:“胡小姐,怎麽了?是不是剛才受了傷?”
胡琴嬌軀猛然一震,暈生雙頰,慌慌張張地擺手道:“沒、沒什麽。”趕緊跟上來。酒精這個當父親的,見女兒行動自如,呼吸綿長,也不似有受傷,于是放下心,扯起劍妖就往另一方向走。雙方擦身而過之際,隻見劍妖惡狠狠地瞪了陳勝一眼,明顯爲剛才所吃的虧而記恨在心。
陳勝也不理會這瘋子。自顧自走路。卻聽得背後處,劍妖在大聲嚷嚷道:“又不讓我練功,又沒有架可以打,好沒意思,悶死人啦。酒精,送女人過來給我吧。”
酒精皺眉道:“又要女人?這個月已經送過五個女人給你,五個都被你殺掉了,你還要女人?”
劍妖大吵大鬧道:“五個女人算什麽?又不是你的女兒。那些女人伺候得我不開心,殺就殺了,算得什麽。一句話,你究竟送不送女人來?老子還要再幹十個!”
酒精歎氣道:“好好好,滿足你就是。不過我們總部這裏,已經沒有符合你要求的女人了。再要找,就得下山才行。道路崎岖難行,至少也要兩天。所限你就耐心一點,暫時先忍耐吧。一找到女人,我立刻給你送過去。”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漸行漸遠了。這番對話聽在衆人耳内,參幫中人也不以爲然而已。唯有陳勝登時目射精光,胸中殺意更趨堅定。
根據事先所搜集的資料,劍妖此人,其命格根據相理而言,乃爲“桃花入帝座,淫欲刃煞,因色兇亡”。所以注定他一生将要禍害無數女子。甚至乎,也包括了他自己的親生女兒。若繼續放任這禽獸不如的家夥活在世上,實在天理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