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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用……安慰……我了。自己知道……自己事。所以,飛驚你也别浪費……力氣了。認真……聽我說。”雷損抓住狄飛驚的手,喘息道:“不要想……報仇的事。你……絕對不是天下第七的……對手。我死之後,你……擔任……總堂主。無論如何,要讓六……分半堂……永遠……屹立于世。答應我!”
狄飛驚緊咬牙關,隻是用力點頭,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雙眼四周,更已經明顯發紅。無論如何,若沒有雷損的慧眼識人大力拔,就沒有今天的狄飛驚。可以說,在狄飛驚心目中,雷損的地位甚至更要超過自己那個生下兒子就一走了之,完全不負責任的的親生父親。所以此時此刻,他心中的悲痛哀傷之情,已然無以複加。
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但直至現在狄飛驚才明白,真正傷心到了極處的時候,即使想要流淚,也流不出來了。這就是所謂的……欲哭無淚啊。
相比之下,雷損明知自己大限已至,反而變得看開了。他竭盡殘力,咬牙切齒道:“飛驚,你放心。我在下面……不會寂寞的。哈哈~很快就會……有人也……跟着下來,給我陪葬!那個……陳勝!該死的……小子!要不是他,我們……六分半堂……怎麽會……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所以……我死了,他也……别想……好過!”
狄飛驚縱在哀痛之餘,可是聽聞此話,也不禁之一怔,下意識跟着道:“陳勝?他怎麽會死?”
雷損獰笑道:“因,我已經……告訴了……天下第七,元十三限就是……死在……陳勝手上的。殺一個……陳勝,絕對比……殺十個雷損,更加痛快,更加有……樂趣。哈哈~飛驚,可惜你……沒有看見啊。假如剛才,你能親眼……目睹天下第七……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的……表情,那麽你……就知道了。陳勝他……死定了。而且,一定會……死得……很慘很慘!哈哈,哈哈哈哈~~”
“改天行動”一戰當中,假如沒有陳勝,那麽六分半堂和方應看之間的合作,想必會十分順利吧?那樣的話,雷損不但可以吞并金風細雨樓,真正統一京城内的黑道勢力,甚至還能順勢登堂入室,進入朝廷當官。哪裏還會像現在這樣,被朝廷狠狠打壓,随時也可能分崩離析?所以,如今在雷損心目中,最痛恨的人就是陳勝!所以即使自己死了,他也要豁出一切,把陳勝也拉下水,自己,六分半堂報一箭之仇。
更何況……天下第七名言自己鬥不過的那六個人當中,就有諸葛先生在内。而諸葛先生則曾經明白說過,自己鬥不過四師弟真正大成的傷心小箭。陳勝能殺元十三限,則他和諸葛先生彼此之修,其高低相差便頂多隻有半線了。天下第七找上陳勝,勢必難以全身而退。無論到最後是陳勝殺了天下第七,抑或天下第七殺了陳勝,雷損都樂見其成,也算是替自己報仇出氣了。
笑聲未絕,雷損一口氣接不上來,殘破不堪的身體抽搐了兩下,當場斷氣。六分半堂的雷損時代,至此宣告結束。隻留下一個心中茫然的狄飛驚,懷抱着雷損的屍體,神情空洞,竟似無所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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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殺意,宛若寒冰所鑄之針,悄然逼近而來。雖是隐蔽,但對于具備超然靈覺的武者而言,依舊立時便能辨别分明。騎在馬背上,正和嶽飛一起按辔徐行的“撥雲開霧鋪血途”,雙眸中陡然有精光乍閃。他不假思索,便猛然回首向街道右側的屋頂處望去。目光所及處,依稀看見一道若幽靈般的黑影。但還未來得及再看第二眼,那道影子已然消失,就仿佛它從未存在,隻是某種幻覺而已。
第三次了。僅僅一個上午,類似感覺已經出現了整整三次。第一次可說是偶然,第二次也能解釋巧合,但到了第三次,哪怕再遲鈍也都明白了。那就是一名潛伏于暗處,對自己不懷好意,欲伺機發難的殺手!隻要自己暴露出哪怕半分空隙,後果很可能便是不堪設想。
感覺到這殺機的,并不僅僅隻有陳勝。哒哒蹄聲從身後趕上,白清兒催馬趕上,低聲道:“勝郎!”目光中帶了明顯的探詢。
雖在大庭廣衆間,不能公然把話挑明,但兩人之間,早培養出了深刻默契。用不着說話陳勝也知道,陰癸小妖女是不忿那刺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故此想要離開大隊,前往搜尋和追殺這膽大包天的家夥。
尚未回答,旁邊的嶽元帥已然回首,詫異地問道:“陳兄弟,發生什麽事了?有什麽不對麽?”
“……沒什麽。似乎看到一頭鳥兒罷了。”陳勝笑了笑,道:“五彩斑斓的,看上去倒挺漂亮的,所以多留心了兩眼。可惜,現在又飛走了。”即使說出有刺客潛伏在側,伺機動手的事,嶽元帥又不會高來高去的輕功,幫不到什麽忙,那又何必要他擔心呢。正因如此,陳勝也沒真話,随口撒個無關緊要的小謊,掩飾過去算了。
“五彩斑斓的鳥兒?陳大哥,你真的看見了?”渾身銀盔銀甲的小将嶽雲,拍馬從旁趕上,滿面興奮地道:“該不是傳說中的神鳥鳳凰吧?若真是鳳凰,那麽便屬天降祥瑞了。阿爹,看來會有好事啊。”
“什麽鳳凰?頂多是隻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山雞而已。”嶽元帥面色一沉,呵斥道:“先帝剛剛駕崩,現在還在國喪期間,天下百姓人人含悲,世上就真有祥瑞,也絕不該在這時候出現的。這種大不敬的說話,下次不準再講。否則的話,便家法伺候。聽明白了沒有。”
嶽雲活像被當頭潑了盤冷水,垂頭喪氣地道:“是,阿爹。”更不敢再多說别話。
陳勝則暗自歎了口氣,心道嶽元帥啊嶽元帥,你對趙構那昏君可真是忠心耿耿得很。什麽天下百姓人人含悲?簡直笑話。這昏君一心賣國以求苟安,他死了,天下老百姓都拍手稱快才對。
其實趙構是個什麽樣的皇帝,嶽元帥又怎可能不清楚?但在他心目中,君君臣臣的綱常倫理,就要比天還大。故此身臣子,便絕不該說君上的壞話。當面說固然不可,私底下說更加不可。
誠然,嶽飛畢竟也不是聖人。假如一切仍如曆史上那樣,嶽飛父子屈死風波亭的話,那麽嶽元帥臨終之前,心中說不定也會委屈、憤怒、以及怨怼之情。但現在曆史已被扭轉,趙構反而死在嶽元帥之前,那麽嶽飛心中對于這位一手拔了自己的皇帝,便隻記得他的好處,再想不起那些趙構對不起自己的地方了。
嶽飛心中的想法,陳勝大緻也是清楚的。不過反正人死大,就讓嶽元帥存個念想好了,那也不會妨礙什麽。故此陳勝對此隻是一笑而過,更不去浪費那個力氣,試圖對此作出什麽改變。當下他轉過話頭,道:“祥瑞什麽的,當然隻屬虛妄。不過新君登基,普天同慶,也算是好事吧。至于更好的,就是朝廷已經下旨,決定再次北伐了。嶽元帥,你說是嗎?”
及北伐,嶽元帥禁不住登時之精神大振。歎道:“當日朝廷連發十二道金牌,召嶽飛班師。當時我曾以自己那光複神州,直搗黃龍的夙願,這輩子也沒機會達成了。沒料到……新君如此信任倚重,嶽飛無以報,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罷了。”
新皇帝分明還隻是個小孩子,那裏懂什麽國家大事?朝廷大權,如今都在諸葛先生和李綱兩位顧命大臣手裏。聖旨什麽的,也都是兩位顧命大臣的意思,根和那小皇帝毫無關系。嶽飛又不是不知道這情況,偏偏絕口不諸葛先生和李綱的名字。胸中那份執拗,也真是罕見。
陳勝暗地裏歎一口氣,略顯無可奈何。随之正色道:“嶽元帥說得對。那麽咱們加快速度,趕緊入宮吧。見過太後與新君之後,嶽元帥就正式官複原職,可以啓程回去汴梁,和嶽家軍彙合了。背嵬軍中那個都統的空缺,元帥還替我留着的,對吧?”
嶽元帥哈哈一笑,道:“那個自然。北伐大事,怎麽少得了陳兄弟你?咱們齊心協力,多殺鞑子。哈哈,今番定要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阙!”長吟聲中,他輕踢馬腹,率先策騎急行。“春風得意馬蹄疾”七個字,正好用在此時此刻了。
半晌之後,衆人策馬上了鳳凰山,徑直到達皇宮之外。十日之前的“改天行動”當中,皇宮大門曾經被權力幫的鐵腕神魔與神拳天魔合力轟破。不過這大門關系到皇家顔面,故此早在第二天,便有人過來把舊門拆下,改換上了新門。然而……
乍擡頭,衆人心頭皆同時之一凜。隻因觸目所及之處,兩扇全新門扉赫然已經脫離門框,平平躺倒地面。四周橫七豎八,躺了至少上百具屍體。大量鮮血肆意流淌積聚成潭,狀況之慘酷,簡直就像這十日時光盡數虛妄,一切依舊停留在“改天行動”的當日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