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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勢陡峭,很多地方甚至根沒有路的。陳勝自然不放在心上,但德川家康卻走得頗艱難。陳勝不得不走幾步就停下來等他,有時候還得出手扶住他,免得他失足摔下去。如此一來,速度當然也快不起來了。好不容易走到山腳處,卻是已經折騰了大半夜,眼看着再過不久就要天亮了。
一路下來,德川家康身上衣服被樹枝勾破了好多處,頭發也弄得亂蓬蓬地。面上手上更加沾滿了泥土,模樣狼狽不堪。下到山腳來,隻見旁邊有條清澈小溪,正嘩啦啦地流淌。德川家康連忙快步上前,蹲在河岸邊上洗手洗臉,又捧起溪水來喝了兩口。陳勝自己也覺得有些口渴了,卻也沒興趣喝溪水,随手從私人儲物空間裏面,取出一罐王老吉涼茶,打開喝了幾口。還沒喝完,忽然間隻聽見遠處腳步聲響。緊接着,至少二十多人高舉火把,手執刀槍,從小溪對岸處的小樹林中沖出。齊聲大喝道:“是什麽人在哪裏?站住了,不準動。”
陳勝微微一笑,背負雙手,舉目眺望。隻見首那人是位青年男子,細長眉毛,丹鳳眼飄逸有神,體格挺峭,作尋常武士打扮,腰間挂着青瓷水壺,還掖了塊白布手帕。身邊其餘的那些人,一個個也都顯得頗彪悍,顯然并非普通農民,而是武士。
德川家康也擡起頭來。目光和那青年男子一對上,登時打了個突。心中越看越驚。忍不住脫口問道:“是吉法師大哥嗎?”
那青年男子驟然聽見“吉法師”三個字,同樣被吓了一跳,大聲喝道:“你是誰?什麽……咦?你這家夥,看起來也有些眼熟嘛。難道……難道……你是竹千代?”
德川家康苦笑着點點頭,道:“是啊。就是我。不過,現在我已經長大啦。所以吉法師兄長,就像我現在應該改口,稱呼你織田上總介信長一樣。你也應該改口,稱呼我做德川家康才對啊。”
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能。當年德川家康在織田家做人質,四周的人都看不起他。唯有家主嫡子的織田信長,不知道什麽竟和這名小人質特别投緣,不但對之處處維護,照顧有加,而且還經常帶他出去四處遊玩。兩人之間,常以兄弟相稱呼,交情十分好。
亦因如此,這在織田家做人質的短短兩年時光,對于德川家康來說,委實是他灰暗童年中唯一的亮點。所以盡管彼此已經近十年不見,可是此刻一旦重逢,兩人依舊能夠輕而易舉,就把對方認了出來。
其實細想起來,這兩人的xing格根完全不同。織田信長大膽而好奇,視世間一切成法皆無物,張揚外放。德川家康則保守又傳統,将武家法度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内斂深沉。但盡管如此南轅北轍,他們卻偏偏比誰都更加理解對方,兼且比誰都更加信賴對方。
在曆史上,當德川家康脫離今川家,重新成du li勢力之後,曾經和織田信長結盟,史稱“清州會盟”。類似的結盟協議,在ri戰國曆史上堪稱車載鬥量,多不勝數。但其最後結果,幾乎沒有例外地,全以某一方悍然撕毀盟約而告終。然而“清州會盟”卻屬例外。在織田信長有生之年,他們始終堅定地遵守了雙方締結的盟約。一如既往地支持對方。實乃ri戰國曆史上的異數。
關于ri後“清州會盟”之種種,此刻這兩名當事人理所當然地,誰也不知道。分别近十年之久,彼此雖未再見面,但對于對方近來情況,兩人都熟知在心。當年的織田家世子,現在已接替其亡父織田信秀成家主,統一了尾張國全境,官稱上總介。而當年的小人質,如今則成了今川義元手下一員大将。
今川家向來和織田家敵對,故此織田信長和德川家康,現在也是分屬敵我兩方陣營了。當久别重逢所帶來的興奮與喜悅稍稍消退以後,兩人馬上就想起了這個無法回避的問題。織田信長皺起眉頭,問道:“喂,竹千代……啊不對,是家康。你不是在今川胖子哪裏的嗎?怎麽忽然間跑到我的尾張國來了?總不會是了來和我聚舊?剛才那邊山崩又是怎麽回事、和你有沒有關系的?”
“尾、尾張?”德川家康腦子還未轉得過彎來,還是一片糊裏糊塗的。他下意識否定道:“這裏是尾張?怎麽可能?我剛剛還在駿府啊。”
織田信長笑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這裏實實在在,就是尾張。來我已經睡下了,沒想到外面突然傳來一下巨響,把城裏所有人統統都吵醒過來。過不久,就有人說天上有隻古怪大鳥飛過來,撞蹋了城外的山峰。所以我才帶人過來,想要瞧瞧究竟是什麽妖怪啊。家康,你要是不相信的話,盡管自己看看。看還記不記得這是哪裏?”
德川家康素來知道織田信長是不屑于說謊的人。他既然如此言之鑿鑿,想必不假了。可是……這怎麽可能了?刹那之間,德川家康深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随即擡頭,左右顧盼。還别說,這麽仔細一看之下,還當真勾起了他腦海中的記憶。這山、這水、這樹林……全部都那麽眼熟啊。
想起來了。小時候在織田家做人質,織田信長可不就經常帶着自己,還有其他一群半大小孩來這片河岸捕魚、打鳥、摔跤、玩打仗麽?熟悉的風景,再加上眼前的織田信長,毫無疑問,這裏就是尾張國,而且距離織田家的主城清州城,頂多隻有一兩裏路程啊。
明明自己剛才還在駿河國的駿府城,一睜眼,居然就來到尾張國了。究竟是仙法,抑或妖術了?頃刻之間,德川家康目瞪口呆,竟是作聲不得。
陳勝冷眼旁觀,卻也不以奇怪。衆所周知,ri在明治維新的時候,搞了一次廢藩置縣活動。把原來的江戶三百藩全部廢除,也不用從平安時期傳下來的六十六國之名了,全部合并1都(東京都)、1道(北海道)、2府(京都府和大阪府)、43個縣,合共47個行政區。駿河國改靜岡縣,尾張國改愛知縣。愛知縣的首府乃名古屋市。即尾張國著名旅遊景點熱田神宮所在地,和織田信長的居城清州,大緻上也可以說是同一地方。
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ri建設了一條鐵路,叫做東海道新幹線。最高時速在270公裏左右。以現代的ri首都東京始發站,終點站是大阪。全程隻要兩個多小時。東京至靜岡站是167公裏,至名古屋站是342公裏。這樣算一算,則駿河和尾張之間的距離,也不過就是170多公裏而已。對于最高時速可以達到360公裏以上的阿帕奇直升飛機來說,根還用不着半小時,就能把這段距離給完全抹平。
陳勝這種出生于現代社會的人,從小就享受着各種現代化科技所帶來的交通便利。尤其是中國的高鐵開通之後,廣州到武漢之間合共1069公裏,也不過兩個多小時就到了。所以在陳勝心目中,僅是區區一百多公裏,那也能稱得上叫作遠路?
然而對于德川家康和織田信長他們而言,說句不好聽的,這個時代就是:“交通基靠走,通信基靠吼”。平常情況下,德川家康要從駿河走到尾張,即使騎馬也至少得走上三、五天呢。如今這幾乎一眨眼居然就到了,卻怎教他不之滿腔不可思議,完全難以置信?
織田信長和德川家康兩個,是從小一塊兒玩泥巴玩出來的交情。久别重逢,心中雖各有疑慮,卻也并沒生出其他的什麽心思。但織田信長身邊那群武士,卻是禁不住登時就生出一陣小小sao動。其中有名身材魁梧,滿臉大胡子的武士越衆而出,手朱槍在地面上重重一頓,低聲道:“主公,這是德川家的少主?太好了。既然如此,不如先将他請回去清州作客。這樣一來,我們便大可以乘機……”
“鼠目寸光,愚不可及。勝家,以後不準再講這種天真的說話。”織田信長對于自己首席家老柴田勝家的這個議,完全不屑一顧。誠然,織田家長年以來都有攻取三河,占領其土地的意願。不過現在三河全境已經被今川義元吞并達十年之久了。即使織田信長人和德川家康毫無交情,這位戰國之風雲兒也完全明白,僅僅抓住德川家康這麽一名人質,完全無助于攻占三河的領土,反而隻會激怒今川義元。
尾張國剛剛統一,現在實力還很弱。假如眼下就和今川家正面爆發沖突,甚至演變全面戰争的話,那麽織田家肯定會是輸家。如此得不償失的愚行,試問又豈屬智者之所?——
歎氣。前天12一鼓作氣,碼了9000字約莫三的份量。昨天想要再接再厲,沒想到就卡文了。怎麽寫也隻寫出4000左右。唉,想多存些稿子也這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