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那十多匹jing選健馬立刻抵受不住,四蹄發軟,哀聲長嘶着就要當場跪下。十八骠騎與拓拔玉,連忙以運轉師門所傳特殊秘法,向馬匹輸入jing純内力以助其抗衡音爆雷鳴,費盡九牛二虎之能,方才将它們安撫了下去。
那邊廂,跋鋒寒和淳于薇的火拼也有了結果。後者終究也是女子,兼且年歲尚小,力氣較弱。如此硬打硬碰,她絕對要吃虧的。一着“流星逐月”雖然出奇,惜乎未能制勝。刀锏相交,她立刻感覺手臂一陣酸麻,幾乎就要連手上的馬刀也拿不穩當。
武尊高徒,畢竟非同凡響。既然難以對抗,她立刻沉腕撒手變招應對。馬刀黏在破天锏之上急速回旋烈轉,反過來向跋鋒寒肩胛處斬去。彼此距離就在咫尺,這下變招更快得離奇,跋鋒寒避無可避,當場被斬個正着。但聽“嗤~”一聲輕響,跋鋒寒的武士服被切開道長長裂口,應聲飛濺出幾點血花。
跋鋒寒是大沙漠馬賊出身,極度惡劣的生存環境,鍛煉出極其強韌的肉身與意志。小小傷勢,根未損及筋骨,他根并不在意。反而乘這敵人兵器脫手的機會揉身沖上,再度當頭劈出淩厲一锏。出手狠辣之極,絲毫沒有什麽憐香惜玉之心。
淳于薇驚聲尖叫,急忙飄身後退。右手随即一招,把馬刀重新握回掌心,嬌嗔道:“死馬賊,你好煩啊。”足尖點地騰身躍起,居高臨下,沒頭沒腦地亂劈亂斬,猶如漫天流星亂墜。攻勢看似不成法,實質殺機暗藏,一個疏忽大意,登時就是亂刀分屍的下場。
跋鋒寒氣定神閑,腳下踏着某種奇異步法,隻在丈許距離内急促遊走。看似簡簡單單的直走橫移,實質卻在移動中不斷改變角度方向,但偏又好象隻是直線疾進。那種難以形容的感覺,猶如海市蜃樓,虛無缥缈,全不實在。單單旁觀已教人感到頭痛,淳于薇與他正面對敵,則其感受如何,更是可想而知了。
《鋒寒七式》——海市蜃樓!跋鋒寒年紀未過三十,但他自己獨創的這套武功,卻是博大jing深,妙用無窮。其武學天賦之高,委實教人歎觀止。
彈指瞬間,淳于薇招式使老,攻勢登時之一頓。她修畢竟未曾到達爐火純青境界,前招後着與新力舊力的轉折切換,難免會出現空隙。如是尋常二三流武林中人,當然也抓不住她這破綻。但跋鋒寒卻屬一流高手,眼力何等敏銳?一旦察覺空隙出現,他更不假思索,第一時間抓準機會轉守攻。
縱聲長嘯之中,破天锏徑直遞出,攻勢無定,猶如大群餓狼分從東南西北四方群起撲噬,招如其名,“狼煙四起”。形勢瞬間逆轉,淳于薇手忙腳亂,完全招架不住。隻在片刻之間,身上接連中了兩三锏,奇痛徹骨。她生xing要強好勝,被逼得緊了,登時把心一橫,更不理會跋鋒寒當頭砸向自己天靈蓋的一锏,嬌叱着揉身沖上,閃電出刀斬向敵人頸項,完全就是個同歸于盡的架勢。
眼看這嬌俏可人的小師妹就要腦漿迸裂,血濺當場。十八骠騎齊聲驚呼,yu待出手救援,卻已拓遲了。拔玉玉則焦聲叫道:“師妹!”翻身下馬兼且将肩膀一抖,飛撾出擊,激發出極淩厲的破風呼嘯之音。
所謂飛撾,其實就是兩枚鷹爪鐵鈎,手柄末端系有鐵索長鏈。所以既可近打,也能遠攻。拓拔玉左右雙撾齊出,一者繞往淳于薇腰間,把她強行向後拖開,另一者則抓向跋鋒寒側腹要害,攻勢詭異刁鑽之極。
跋鋒寒一锏落空,未及追擊,鷹爪飛撾已經殺到身前。先前他已經收劍入鞘,這時候再想動用斬玄劍去格擋鷹爪飛撾,也已經來不及了。他當即冷哼一聲,倏地飄身疾退,橫锏而立。虎軀站得無比穩定硬朗,絕無絲毫狼狽之相。
氣機相引下,拓跋玉右手急抖,鷹爪飛撾立時化成百千點光影,水銀瀉地般發動追擊。
如此結果,跋鋒寒當然早已經心中有數。他就像一口無風無浪的深井,神态靜若止水,疾退丈許争取到了足夠緩沖空間,破天锏重交左手,右臂探向背後拔出斬玄劍挽個劍花,兩件兵器相互交叉,迅疾無倫地重新搶上,與鷹爪飛撾悍然以攻對攻。
跋鋒寒這連串動作,雖然活像變戲法一般直看得人眼花缭亂。然而當中每個細節步驟,皆絕無絲毫斧鑿痕迹。趨進避退,更如chao水漲落,渾然天成,直教人禁不住要之拍案叫絕。
頃刻之間,隻聽得“叮叮當當~”連串密如連珠的清脆急響。劍氣縱橫,寒光四灑,籠罩了方圓十步範圍内的整片空間。淳于薇固然插不上手,突厥十八骠騎更下意識勒馬退後。相比起拓拔玉和跋鋒寒,他們的武功顯然都相形見拙了。
如此jing彩紛呈的高手對決,實在罕見。陳勝在旁邊看得心曠神怡,不假思索就脫口稱贊道:“好武功!”
話聲出口,那邊衆人登時齊齊之一震。隻因直至此刻止,他們竟誰也沒發覺附近埋伏得有人。跋鋒寒和拓拔玉更同覺凜然,彼此不約而同虛擊一招,雙雙向後退開。淳于薇則嬌聲喝道:“什麽人?”右手高高舉起。突厥十八骠騎得了指令,迅速拉弓搭箭,把箭頭同時指向了小樹林。
“千秋亂局殺業藏,武道風雲動;戎馬幹戈狼煙壯,一笑赴征途;乾坤有數,天地争勝!”若然心懷不軌,或者做賊心虛者,行藏暴露,當然立刻就要轉身逃走。但陳勝胸懷坦蕩,又何須如此?
他氣長嘯,背負雙手,曼聲長吟着踏步走出。随即駐足鼓掌笑道:“塞外草原,果然也是藏龍卧虎。啊,怎麽不打了?這位跋兄,你的鐵锏長劍尚未見底吧?還有那位拓拔兄,突厥武尊的武功,該當不止如此。用不着管我,你們繼續啊。”
當ri在宋閥商船上,陳勝和宇化及隔江對答說話。他口中所言“千秋亂局,戎馬幹戈”等兩句,船上岸上,着實有不少人都聽見了。之後“南陳太子”的名聲在江湖上越來越響,這兩句自然也随着水漲船高。即使不是家喻戶曉,但隻要有心留意近來天下形勢者,盡屬耳熟能詳。
拓拔玉和淳于薇雖然來自突厥,但他們對中原武林事務之關心,可絕不在任何人之下。驟然間聽見了這麽兩句,再對照傳說中的描述和眼前人一加印證,如何還能認不出來?霎時間,拓拔玉脫口叫道“陳勝!你就是殺了中原皇帝的南陳太子陳勝?!”鷹爪飛撾收回在手上,一派如臨大敵的模樣。
反而那跋鋒寒雙眼發亮,流露出興奮神se。锏劍相互交擊,發出“锵~”清脆輕響,揚聲道:“你就是陳勝?好,且等着。待我打發了這兩群糾纏不清的家夥之後,再來請教。”
拓拔玉人jing細謹慎。眼前這位南陳太子,雖然看起來不似有什麽敵意,但有這樣一位高手窺視在側,總讓他感覺不能安心。當下他拱拱手,客客氣氣道:“太子殿下……”
話未講完,旁邊的淳于薇忽然開口,甜甜地說道:“你就是陳勝?聽說和氏璧在你身上?太好了。咱們這次千裏而來,一是了殺跋鋒寒那惡賊,咱們大師兄顔回風報仇,二就是奉師尊之名,想要借和氏璧來看一看。咱們跑了這麽幾千裏路才來到中原,好辛苦的。太子殿下,你不會讓咱們失望的吧?”
陳勝哈哈一笑,道:“沒錯,和氏璧就在我身上。不過這是中原漢人的東西,不方便離開中原。突厥武尊假如想看的話,請他自己來中原找我就是。到時候我一定讓突厥武尊看個清清楚楚。”
拓拔玉暗叫糟糕。雖然這次他們南下之前,畢玄确實囑咐他們假如有機會的話,就把和氏璧“借”過來帶回突厥。可是這種号稱“得之可安天下”的珍異重寶,試問又有誰會願意把它交到個不認識的外人手上?所以借寶雲雲,不過表面上說得好聽而已,實質其内涵是什麽意思,大家都肚裏清楚,也無需明言。
假如這次單獨遇上陳勝,那麽拓拔玉自扪憑着自己事,再加上師妹和十八骠騎的幫助,出手借寶,未嘗沒有幾分成功機會。但偏偏現在又有跋鋒寒在這裏。假如南陳太子和跋鋒寒聯手的話,那麽一場大戰下來,突厥十八骠騎至少也要死掉三分之二,淳于薇也有可能被斬殺。要知道,畢玄向來最寵這個小徒弟。萬一她有個什麽閃失的話,拓拔玉可擔待不起啊。
“師妹,别亂說話了。”連畢玄也從來沒大聲呵斥過淳于薇的,拓拔玉自然更加不敢。他無可奈何地囑咐了一句,用嚴厲的眼神制止她繼續亂來。随即抱拳拱拱手,道:“我這個師妹,一向被家師寵得慣了。所以說話總是口無遮攔。但她卻沒惡意的。太子殿下請千萬别介意。至于跋鋒寒這惡賊,向來作惡多端,相信太子殿下不會偏幫于他的,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