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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宇閥的第一高,當然就是宇傷了。他向來和宋缺齊名,在中原武林當中的地位,僅次于當世三大宗師之甯道奇。甯道奇漂泊江湖,如閑雲野鶴。而宋閥又隻表面臣服大隋,實質既不聽調也不聽宣,根不替朝廷出力。所以宇傷不單是宇閥第一高,同時也可以是大隋朝廷第一高。陳勝要向宇傷挑戰?那不是找死,又是什麽?
獨孤盛城府深沉,雖然認陳勝是送死,但也不會這麽直白地出口。旁邊的獨孤策年輕氣盛,沉不住氣,更加立刻就脫口叫道:“陳勝,你想要挑戰宇傷那老鬼?哈哈,你活得不耐煩了?”
陳勝冷道:“聽聞宇傷向江湖同道下達了懸賞令,誰能拿到陳某的人頭送過,就有黃金五千兩謝。嘿,陳某原來如此值錢,真是連我自己都想不到。即然如此,陳某就如他所願,把我這顆人頭送過吧。當然,陳某要送的,可不僅僅隻是人頭。活得不耐煩?哼哼,确實有人活得不耐煩了,卻不是陳某。”
雲玉真忍不住勸道:“太子殿下,這又何必呢?宇閥勢力龐大,得罪了他們,恐怕……”
陳勝舉虛按,道:“雲姑娘,我殺掉宇化及,又搶奪海沙幫。要得罪宇閥,早已經得罪個徹底了。即使此時退縮,宇閥難道還會放過我嗎?正好就趁着這一次的機會,新仇舊恨,一起算吧。陳某既然矢志要登武道巅峰,就絕不怕得罪人。妄行無端,阻吾前路,一切罪惡,如是我斬!”
豪情霸氣,随着“如是我斬”四字自然湧現。霎時間,獨孤叔侄都不得被震懾住了,誰也再不出什麽話來。但即使如此,了那什麽虛無缥缈的武道巅峰,就要對上宇傷?無論獨孤盛抑或獨孤策,對此都根無法理解,自然也不肯相信這是真實的理。
在獨孤盛心目中,反而是那句“新仇舊恨”,足堪玩味。把這句話再聯系外邊傳的陳勝身世來作考量,獨孤盛心中當即恍然,自認已經明白了陳勝之所以要死咬着宇閥不放的真正原因。
隋帝楊堅開皇八年,大隋動員大軍五十萬,分八路渡過大江攻打南陳。宇述當時擔任行軍總管,率先渡江,揮軍掃平江南。陳後主最後不得不開城投降,宇述居功至偉。宇傷随兄從軍,同樣立下了汗馬功勞。南陳宗室死在他們兄弟下者,可謂不計其數。陳勝既然是所謂的“南陳太子”,那麽和宇閥之間,自然既有國仇,又有家恨。
當年大隋揮軍攻滅南陳,功勞最大的,有三個人。第一個,就是現在的隋炀帝楊廣。當年他被封晉王,是大軍名義上的總指揮。第二個,則是當年的行軍元帥,楊公寶庫的建造者楊素。至于第三個,就是宇述了。這三個人之中,楊素和宇述都已經死了。楊廣身皇帝,雖然即将亡國,要殺他報仇仍十分艱難。然則,南陳太子想要報這段國仇家恨,目前唯一可以下的目标,可不就隻有當年滅陳之戰中碩果僅存的大隋元老,宇閥現任閥主,宇傷了嗎?
宇閥和獨孤閥的關系,從來就談不上多麽親密友好。獨孤盛自己,就是因宇化及被幹掉了,所以才能接替他,而繼任大隋禁軍統領這個職位。陳勝假如當真幹掉了宇傷,獨孤閥正好對宇閥展開全面排擠,把這個政敵徹底打翻在地再踏上一萬隻腳,讓宇閥萬劫不得翻身。
即使陳勝不敵,以他能擊殺宇化及的事,宇傷亦必須付出重大代價才能取勝。到時候獨孤閥大有機會可以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把兩人一起除。再退幾步,即使宇傷可以毫發無損就打殺了陳勝,獨孤閥也完全沒有損失,反而白得了一個海沙幫。如此無萬利的生意,何樂而不?
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關系,獨孤盛當即幹笑兩聲,道:“宇傷那老鬼,專橫跋扈,又殘忍嗜殺。自從他兄長宇述過身之後,這老鬼失了制約,更加變加厲,肆無忌憚了。一樁樁所作所,确實天怒人怨,死不足惜。陳兄弟有志于天下除這個大害,正是功德無量。我們獨孤閥一定鼎力相助。不知道陳兄弟想要我們怎麽幫忙呢?”
陳勝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凝聲道:“我希望能夠在不受任何幹擾,而且誰也不能逃跑的情況下,和宇傷作公平一戰。要安排這樣一個場面,對獨孤閥來,應該不難吧?”
獨孤盛明白了。獨孤策也明白了。什麽南陳太子要把海沙幫作禮物,交換獨孤閥出相助?原因就在這裏。像宇傷這種高,即使當世三大宗師親自出,要敗他或許不難,但要殺他,卻絕對不易。因高幾乎都會有某種保命的逃遁之術,一經使用,即使事後元氣大傷,當時卻肯定可以順利脫身。想要制造出一個宇傷絕對不能逃跑,必須戰到至死方休的場合,那就必須獨孤閥或李閥出,才能夠辦得到。
獨孤盛是官場中人,熟悉官場各種門道。頃刻之間,他已經想到了至少七八種方法,可以安排陳勝和宇傷進行這樣一次困獸生死之鬥。不過對他來,安排這樣一次決鬥不難,難的是如何通過這次決鬥,讓獨孤閥實現利益最大化?
沉吟半晌,獨孤盛想到了。他幹笑兩聲,道:“不難。此事一點都不難。陳兄弟,這件事,盡管包在我身上好了。嗯~對了,近ri江湖中都傳聞,陳兄弟是南陳太子,身上攜帶有傳國玉玺和氏璧,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陳勝淡淡反問道:“如果是真又怎麽樣?是假又怎麽樣?”
獨孤盛用力一拍茶幾,大聲道:“假如此事是真的,那麽就好辦了。陳兄弟你不知道。皇上生平最欣賞的人,就是陳後主。因皇上和陳後主一樣,都是才華橫溢,詩詞絕世。而皇上生平最大的遺憾,也是得不到傳國玉玺,被民間那些無知之輩譏笑是白闆天子。現在陳兄弟你既然有和氏璧,又是南陳後人,那麽何不就把和氏璧獻給皇上呢?皇上得到和氏璧,自然龍心大悅,不但既往不咎,還會封你做大官呢。”
陳勝不屑冷哂,道:“封什麽大官?誰稀罕這個?何況這個和我與宇傷決戰,又有什麽關系了?”
獨孤盛笑道:“關系可大了。陳兄弟你既然入江都獻和氏璧,那麽皇上定會向你詢問關于宇化及的事。到時候陳兄弟你大可以宇化及因發現了和氏璧的下落,私底下想要把這稀世珍寶據己有,所以才和你産生了沖突。
宇傷身閥主,當然要上來辯白的。但以皇上的xing格,他又肯定不耐煩聽你們扯皮,極有可能就要陳兄弟你和宇傷兩個,當場在禦前打上一場。勝者就是有理,敗者死而無怨。如此情境之下,陳兄弟你可不就得償所願了麽?”
“很好,非常好。獨孤盛啊獨孤盛,你終于把這個主意出來了。”陳勝眉宇間不動聲se,實質内心卻是冷笑不斷。雖然什麽南陳太子的傳言根就屬無稽之談,但既然這種傳言已經出現,那麽若不拿來利用一下,也就太過可惜了。怎麽利用?事實上,獨孤盛所的方法,同樣也是陳勝事先就想到了的方法。按照陳勝對史書上哪位隋炀帝的了解,這個辦法能夠行得通的機會,相當大。
隻不過要實行這個方法,則陳勝自己辦不了。什麽辦不了?因陳勝自己現在是朝廷欽犯啊。假如沒有人接應安排的話,他如何能有機會面見隋炀帝?又如何能讓隋炀帝下旨,要陳勝自己和宇傷在禦前一決雌雄?
要知道,隋炀帝深處禁宮之中,身邊有無數高保護。即使當世三大宗師親自出馬,也不可能持強硬闖。更不可能強迫隋炀帝做什麽事。但現在有獨孤閥,那麽一切問題,就都不再成問題了。
陳勝收複海沙幫,并且通過雲玉真把它送出作禮物,要求紅粉幫主替自己和獨孤閥牽線搭橋。放如此長線,無非就是要釣獨孤閥這條大魚而已。當然,能夠得到鳥渡術這門輕功彌補自己的短闆,也是另外一個附帶目的。
把自己的主意,通過種種動作和暗示巧妙地進行引導,然後讓談判對認是他自個兒想出來的主意,主動宣之于口,然後再主動着替自己實施,如此心計,如此段,假如獨孤盛知道了真相,必定從此對陳勝望而生畏,再不敢向南陳太子胡亂打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