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置身于蒼茫曠野之中,與這漫天大雪嬉戲共舞,不過僅僅半ri時光,内力又有jing進。而對于“蒼茫冷”拳招之中那雪花紛飛,飄忽無定,起伏跌拓,無從捉摸的“飄雪意境”,亦同樣得到了幾分神髓。
如是這般,借助天地感悟修行,不知不覺之間,卻又是數月過,眨眼間便雪融冰消。卻是寒冬已逝,一元複始,又是萬象更新,生機蓬勃的初chun時節了。而這個時候,陳勝在餘杭郡的海邊,已經居住了整整半年多。距離一年的任務限期,隻剩餘區區三月光yin而已。
“千嶽崩、怒海嘯、蒼茫冷”。接連修練了三式霸拳,又自創出七式棍法,陳勝的實力與當ri處進入這個世界時候相比,赫然又自百尺竿頭再進一步。自我估計,假如此時再對上宇化及,則數招之内,定能取其xing命,卻無需再像當ri那樣纏戰良久了。
期限将至,實力又已經大增。眼看再在海邊長居,短期内亦難以再有進步了。陳勝靜極思動,開始考慮也應該動了。當下他收拾行裝,離開海邊草棚動身回城,先打聽一下天下大勢,然後再作打算不遲。
回到餘杭郡城内,陳勝找了家澡堂,好好地洗了個澡。又叫來剃頭匠,将因半年多沒有整理過而變得無比茂盛茁壯的頭發打理一番,刮幹淨胡子。再買來身新衣衫穿上,整個人當即内而外,變得jing神奕奕,煥然一新。又到酒樓上着實叫了幾個好菜,犒勞一下自己半年多來均隻以野果及海中魚蝦果腹的肚腸
點菜的時候沒有意識到。但當菜肴送上之後,陳勝卻赫然發現,這滿桌子美食當中,竟有不少都是半年多以前,和傅君婥離别之前那一晚所吃過的。霎時之間,他睹物思人,禁不住神馳萬裏之外。不知道羅刹女如今過得怎麽樣了?寇仲和徐子陵兩個小鬼,又有沒有認真修練自己傳授的化勁及借相之法呢?
正在默默想着自己心事,忽然之間,隻聽旁邊有酒客大聲話,得卻是近ri間發生的天下大事。一個歎氣道:“杜伏威ri前在東棱大破朝廷官軍,進占曆陽,自稱什麽曆陽大總管。下大軍四處劫掠屠城,簡直和流寇無異。我一批貨物剛好運到曆陽,原想送東都出售的,這下可全完了。”
另一個歎道:“亂世中做生意,就是碰運氣的事。時勢如此,咱們這些人又有什麽辦法?幸好皇上就在江都,距離餘杭不遠。咱們才勉強還能有碗粗茶淡飯吃吃。就是不知道這種ri子,究竟還能過得多久。”
又有一個酒客歎道:“東都和江都之間,原還有張須陀将軍鎮守,使南北賊寇不能互相呼應。雖然賊寇平了一處又是一處,來往交通總還能勉強維持。可是年瓦崗寨大龍頭翟讓收納李密,立蒲山公營,實力大增,連張須陀将軍也兵敗被殺了。現在東都和江都之間,交通已經徹底斷絕。皇上雖然還在江都,可是我聽江都官軍人人思鄉,軍心已經不穩。恐怕……”
先前第一個開口話的人又道:“當年先帝派大軍南征,天下統一,原以從此不必打仗了。沒想到才這麽二十幾年,又是一片大亂。唉~真不知道究竟到幾時才能有真正的太平ri子可過。”
另一人搖頭晃腦道:“近來江湖上傳聞,‘楊公寶庫,和氏玉璧,兩者得一,可安天下’。這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以至于不管杜伏威還是翟讓李密,抑或其他什麽王須拔窦建德宋金剛劉武周之類,統統都對此趨之若鹜。就是不知道這兩件寶貝,到最後究竟花落誰家?”
先前那人接口道:“對對對,這個我也聽過。楊公寶庫嘛,從先帝時候就開始滿天下地搜尋了。十幾年來一直沒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究竟是否真有這個東西的。但那和氏璧就不同了。江湖中從年便開始傳言,和氏璧将要在東都洛陽現身。所以很多有名有姓有勢力的人,現在都雲集于洛陽,想碰碰運氣呢。”
另一人連連搖頭,道:“你這個已經是舊消息了。現在最新傳聞,和氏璧早已有主,就是南陳太子。”
“南陳太子?”其餘兩人異口同聲道:“什麽南陳太子?南陳都滅亡差不多三十年了,哪裏還有什麽太子?”
先前那人得意地笑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據當年陳後主出降之前,宮中有位妃子正好有了身孕。陳後主不甘于和氏璧這傳國至寶落在先帝裏,于是密令皇宮中的侍衛太監,秘密護送這名妃子帶着和氏璧出逃。并且傳下密令,将來這名妃子假如生下男丁,就是陳朝太子,要肩負起複國大任。
後來那妃子果然就生了個男丁,就是咱們現在的這位南陳太子了。他從小在嵩山少林寺中長大,練得一身好武功。大半年前出山南下,恰好遇上了宋閥的二公子。兩人相談甚歡。南陳太子要招攬宋閥,于是向宋二公子出示了和氏璧。我有個熟人,和商船上一位管家有生意往來。據他,當時宋管家就站在宋二公子身邊,親眼看見了和氏璧的。”
其餘兩人齊聲驚歎,更啧啧稱奇。其中一人忽然問道:“這位南陳太子,不知道他究竟叫什麽名字呢?”
先前那人沉吟道:“這個嘛……好像是叫……陳勝?還是陳盛?抑或陳升?記不大清楚了。”
“對,就是陳勝!”先一人用力一拍大腿,道:“我聽過。宇閥的第二高,皇上的禁衛軍統領宇化及,你們都知道吧?半年前他奉命追捕欽犯,沒想到就此一不回。後來他下那些禁衛軍到處搜查,好不容易才在一處荒山之上發現了自己這位頂頭上司,卻已經是個死人了。屍體旁邊還有行血字,寫着什麽殺人者陳勝。皇上知道之後大震怒,已經下令官府發出海捕書進行通緝了。還有,據宇閥的閥主宇傷也頒布了懸賞,誰能拿到陳勝的人頭送上,就有黃金五千兩呢。”
另一人嗤之于鼻,道:“這些官面,有個屁用。朝廷通緝的人多了。杜伏威李子通翟讓李密窦建德,他們哪個不是通緝對象?雖然南陳太子隻有一個人,但他能打死宇化及。這份武功,試問江湖中又有幾人能及得上?黃金五千兩雖然吸引,但隻怕都是有錢無命享吧?除非宇傷自己親自出,否則啊,宇閥想要報這個仇,啧啧,我看懸了。”
衆人連聲稱是。先前一人又道:“莫這些遠在天邊的事了。還是專心眼下吧。唉~前ri海沙幫不知道發什麽神經,三更半夜的聚衆鬧事,究竟搞什麽鬼?難不成他們連餘杭郡這塊油水地都要毀掉不成?”
另一人笑道:“老兄你這就不清楚了。那天晚上我雖然也躲在家裏,卻聽得明明白白。海沙幫的人齊聲大喊口号,叫什麽海沙揚威,東溟有難。可見他們的針對目标隻有一個,就是東溟派。和其他人無關啦。”
那第一個開口話者又道:“那天晚上可是一場好撕殺,據第二天堆在碼頭上的死屍,都有至少二三百具之多。可是誰也想不到,東溟派的首領那麽嬌怯怯一名女子,居然能夠敵得過海沙幫的高,讓韓蓋天也讨不了好,當真厲害。”
先一人又道:“天下八幫十會,海沙幫、水龍幫、還有巨鲲幫都在東南海邊讨生活。水龍幫還好些,海沙幫和巨鲲幫兩年卻是越鬥越厲害。每次大火拼,至少都要毀掉兩三條船,死掉一二百人的。咱們這些安分商人夾在中間,生意可是越來越不好做了。”
衆人齊聲稱是,禁不住連連歎息。又了幾句無關重要的閑話,這便結賬走人。旁邊的陳勝則微微颌首,一面動筷子,一面沉思剛才這段對話當中,所透露出來的種種消息。
半晌過,陳勝陡爾灑然一笑,搖搖頭,收拾雜念,改專心對付起眼前的美酒佳肴來。卻就似風卷殘雲,不消多久,就把滿桌子酒菜一掃而空。他抹抹嘴巴,叫店小二過來結賬。從懷裏掏銀子的時候,輕描淡寫地問道:“小二哥,海沙幫在這裏勢力很大嗎?”
那店小二笑道:“客官你定是第一次來餘杭了。海沙幫在咱們這裏何止勢力大?簡直就是土霸王。别的不,城裏衙門的縣尉、師爺、還有衙役,統統都是海沙幫幫衆。大龍頭了一,縣官絕不敢二。”
陳勝冷笑一聲,又問道:“那麽海沙幫在城裏想必有不少生意了。有沒有當鋪?”
那店小二歎氣道:“有倒是有。城裏東大街上那家海沙大押就是。不過客官,小的奉勸你一句,即使一時頭緊張,也不要那裏當東西。那家店子很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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