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劍士們雖然不知道,可是他們都得到了嚴令。三天之内無論任何人,隻要他不是稷下學宮的人,則隻要一靠近觀星台,立刻格殺勿論。
稷下學宮原是諸子百家學者賢人講授學問的地方。但現在曹秋道命令一下,整個學宮登時變成了戰場一樣。裏面那些學者們眼看情況不對,于是紛紛趕緊從學宮裏搬了出來,以免當真有禍事起來的時候,慘遭池魚之殃。如此一來,學宮内氣氛更顯肅殺。到處戒備森嚴,當真連隻蒼蠅都休想飛進去。
第一天,就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中過去了。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切顯得如此安靜。第二天,同樣也過去了,仍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第三天,也就是約定的最後一天了。所有稷下劍士的jing神,都活像被拉開至極限的弓弦,繃得已經緊無可緊。可是白天過去了,初更過去了,三更過去了,眼看着再有個把時辰,天se便要大亮,卻始終還是沒有動靜。稷下劍士們畢竟不是機器人,jing神長時間處于緊張狀态,誰也受不了。不知不覺之間,無法避免地就開始松懈下來了。
稷下劍士們不知道。此時此刻,一身黑衣打扮,甚至連口鼻也用黑巾蒙上,隻露出兩隻眼睛的陳勝,就站在之外不遠處某座小山丘上,耐心地靜靜等待着約定的那個時間到來。
皎潔月se之下,陳勝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見那建築于臨淄西門之外,房舍連綿,氣勢磅薄的整座稷下學宮。除去正門處挂有燈籠之外,此時此刻,學宮幾乎全被深邃黑暗所籠罩。但在學宮東南角上,卻又依稀亮着幾點微弱火光。陳勝知道,哪裏就是觀星台了。
此台高有三層,最頂端處是片闊約二十丈,也就是六十平方米左右的平台。名副其實,乃是觀星以占蔔吉兇之用。但如今,龐煖就帶着和氏璧,藏身于觀星台上。當ri王宮之中,陳勝已經看得清清楚楚。這位趙國的縱橫家,雖然有着三寸不爛之舌,言辭足以媲美十萬雄師,但論武藝身手,則連替相國府看大門的都還有所不如。自己若要殺他,那是輕而易舉之極。唯一的障礙,隻在于稷下劍聖——曹秋道。
曹秋道是可怕的。其劍術之高明,已臻出神入化境界。哪怕全力以赴,陳勝其他也沒有多少把握能夠戰勝這位劍聖。然而,無論是勝是負,這身對于陳勝來說,都隻屬次要。
不是說陳勝不知道落敗的後果,也不是說陳勝不在乎勝負,而是此刻在他意識之中,根已經不再存在“勝負”這個概念。陳勝全心全意所想的,就隻有一個念頭:戰!使盡自己渾身解數,全力以赴地去和曹秋道進行一場痛痛快快的戰!至于戰罷以後結果究竟如何,陳勝根沒有去多想。
到了,終于到了!随着約定的時間到來,黑暗籠罩下的稷下學宮,忽然出現了一點火光。不是燈籠蠟燭的光,而是建築物失火的光!開始時候,這點火光可說十分微弱。然而片刻之間,火勢迅速蔓延壯大了起來!緊接着,鑼鼓聲、驚呼聲、奔跑聲、還有各種各樣的喧鬧叫聲,活像山洪暴發那樣統統都被放了出來。熊熊火光倒映夜空,赫然将天際雲層也染成了一片充滿災難意味的血紅!
并非意外,而是人縱火!幕後指使者并非他人,正是大齊國君齊襄王!了制造機會讓陳勝可以在無後顧之憂的情況下與曹秋道全力一戰,齊襄王竟然不惜放火焚燒稷下學宮,以達到調虎離山的目的。果然夠狠!夠辣!夠絕!如此心計手段,即使是陳勝,在事先其實并不知情的情況下,也不得大吃一驚。
無論如何,火勢一起,機會就到了。不須任何人再作醒,陳勝立刻就行動起來。他全速疾馳,花費了約莫兩、三分鍾時間,從藏身的小山丘處逼近至學宮東門圍牆之下,直接就從虛掩的大門處進入了學宮,徑直奔向觀星台。
這時候學宮内火勢已經極猛烈,不少建築物甚至已經開始倒塌。留守的五百稷下劍士們忙着奔走取水救火,很多崗哨都已經有名無實,形同虛設。陳勝一路走來,始終未曾遭遇絲毫阻撓。他腳步不停,更加快了奔跑速度,未過多久,陡然隻覺豁然開朗,隻見一座形狀上窄下寬的高台,赫然巍峨屹立眼前。
放慢腳步,調勻呼吸,陳勝大踏步繼續向前。然而未走得幾步,十多名稷下劍士已然從四面八方湧出。人人利劍出鞘,劍尖同時對準了一身黑衣,正邁步逼近的陳勝。雖說大火燒起,足以調虎離山,但要知道,别人也不是傻子。這個緊要關頭忽然失火,隻要智商正常的,都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了。故此縱使五百劍士十有八、九都已經跑去了救火,但剩餘下來死守崗位堅持不動者,亦同樣不乏人在呢。
沒有任何廢話。如此非常情況下忽然跑出一名黑衣人來,哪怕瞎子都看得出這家夥絕對來者不善。所以甚至連開口盤問都不需要,那十多名稷下劍士自動散開形成包圍圈,将陳勝團團包圍在内。緊接着長劍晃動,或斬或刺或削或挑,十多柄長劍分從上下左右一起殺到,無論方位時間,彼此都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正是個攻守兼備的極犀利劍陣!
涯角槍就被背負身後,一反手就可以拿到了。然而陳勝并沒有動用武器的意思。他沉聲斷喝,突然間快如閃電地欺身搶上,用擒拿手法分别抓住了正對面兩名稷下劍士的手腕然後用力一扭。“咔嚓”的骨頭碎裂聲在黑夜之間聽來,簡直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