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頭和扁頭忙了一天看羊看牛的活兒,正在房前的狗舍裏打着小盹兒,忽然間兩隻狗同時擡起了腦袋望着遠方,很快的黑夜中的兩束車燈光跳進了兩隻狗的眼睛裏,當車子越來越近,圓頭和扁頭的尾巴從輕輕的擺動,晃的更利害了。先後走出了狗窩,直接站在狗舍的門口擡着腦袋,等着車子一停立刻歡快的跳了過去,繞着來人的車子轉了起來。
鄭苑推開了車門下了車子,伸手在兩隻狗的腦袋上摸了一下,然後轉身把自己的大提琴拿了下來,直接向着屋裏走去。
雖說已經快十二點了,不過耶達還沒有睡,剛剛整理了一天手上事情還有明天要安排的,這也是耶達的xi慣。當看到鄭苑推門走了進來的時候臉上一愣然後很快的回過了神來。
“我去畫室”鄭苑沒有等着耶達問話,直接說了一句就向着畫室的方向走去。
耶達望着鄭苑的背影笑了笑。
推開了畫室的門,鄭苑就看到那個自己熟悉的背影仍然像是往常一樣,背對着自己坐在畫架前面仔細的想着他的畫,自己進來的推門聲并沒有把他從思緒中打斷。
“方逸!”鄭苑提着手中的琴盒走到了方逸的身邊,輕聲的說了一聲。
從自己沉思中醒來的方逸看着鄭苑并沒有什麽奇怪的表情,隻是微微一笑:“你來了!”。
你來了這輕輕的三個字,讓鄭苑的心裏沒由來的感覺到了一陣溫暖,雖說方逸說這句話并不是第一次,不過這次似乎讓鄭苑感覺到不同。
“嗯!你還沒有睡?”鄭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聽鄭苑這麽一問,方逸看了一眼畫室的窗子然後視線轉到了挂在牆上的鍾上,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了,不由的有點兒奇怪的問道:“已經這麽晚了!”。說完這句腦子裏略想了一下就擡頭看着鄭苑笑着說道:“讓我猜猜!一定是面試的很順利,你得到了那個職位!開心的睡不着想找人聊聊對不對?”。
鄭苑笑了笑沒有回答方逸的問題轉身走了兩步,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開始把自己的大提琴取了出來,微調了一下琴弦這才對着方逸說道:“我想演奏一段曲子”。
方逸聽了輕點了下頭,眼睛望着鄭苑等着她演奏。
那琴聲響起的時候,方逸聽了一會兒不由的又開始走神了,聽不出來拉的好壞但是方逸還是聽的出那悠美緊緻細膩的曲調,還有蘊含在其中的浪漫情懷。等着方逸走神了兩分鍾回過神來的時候,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鄭苑的身上。
畫室裏明亮的燈光灑的了現在一襲白色連衣裙鄭苑的身上,把柔美的外輪廓映起了一圈反光,朦胧而悠雅就如同現在在自己耳邊響起了曲子一樣。滿頭烏黑的長發一半垂在後背上,另一半則是攏在鄭苑的胸前。在方逸的眼裏一如在石藝的音樂廳初見鄭苑演出的那樣,現在方逸眼中已經放不下什麽東西,隻是凝神注視着離着自己的不遠的姑娘,而耳邊腦海則是不停的萦繞着從大提琴上揚起的每一個音符。
沒有擡頭望向方逸,鄭苑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嘴角淺挂着絲絲笑容,時而輕側下腦袋,時而略微皺下眉頭卻很快的舒展了開來。
鄭苑演奏了十幾分鍾這才放下了手中的琴弓,回望着方逸。
并沒有像往常一個鼓掌,方逸停了一分鍾就這麽望着鄭苑張口問道:“這是什麽曲子,以後可以和我愛聽的搖籃曲一起演奏”。
“浪漫曲”鄭苑微微一笑對着方逸說道。說完把原本拿着琴弓的手在琴弦上輕輕的撥動了幾下,發出幾聲低沉而磁性的弦音,如同情人的呢喃在戀人的耳邊傾訴,又如同一支爛漫的山花在陽光之下綻放。
“當我在面試的時候,他們問了一我一個問題”鄭苑把自己的手輕輕在擡離了琴弦,輕撫着自己的琴身:“我想爲誰演奏!這一問立刻把我驚醒了,讓我遲疑了很久的問題一下子有了答案!”。
說到了這裏擡頭望了一下方逸,然後繼續說道:“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就覺得我有點兒怪僻,當我幾歲的時候,母親送我去學音樂。本來準備讓我去和一般的孩子一樣學xi小提琴或是鋼琴,但是當我第一次聽到大提琴的音色的時候,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它,低沉而深邃。從幾歲一直到小學初中高中,十幾年來它一直是我的心靈伴侶,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方逸望着鄭苑聽着她說估,雖說覺得今天鄭苑說的有點兒讓自己摸不着什麽頭腦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從人家問的問題一下子轉到了學琴,不過還是沒有發聲,安靜的聽着她說話。
“我從初中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樣,以後我甚至覺得我的一生都隻會有它和我作伴,直到我再也拿不起琴弓爲止!但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原來我真的還有選擇。在維也納金色的大廳辦獨奏音樂會或是成爲下一個馬友友也不在是我最想要的。我最想要的是有時候能夠安靜的坐在一個人的旁邊,爲他演奏,雖然他并不是太懂音樂,連我有時候拉錯了音符都不知道,不過每一次不管拉沒拉錯,我都能收獲到他真誠的掌聲”。
鄭苑擡起頭來望着方逸輕聲的說道:“我現在不光是想爲他演奏我的音樂,我還想和他一起演奏生活,隻是我不知道那個人是否明白我的心意?”。
方逸聽了鄭苑的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鄭苑的身邊,兩人的視線在這幾米的距離之間從未離開過彼此的眼睛。方逸低着頭,凝望着擡頭回望着自己的鄭苑的雙眸,發現它是如些的清澈,如此的明亮甚至其中還閃着一絲絲的淚光。輕輕的擡起了自己的右手,輕撫着她的臉頰:“我想他明白了,現在他想問自己準備好了牽着她的手,一起直至生命的盡頭,那個姑娘可以做的到麽?”。
剛說完方逸就發現自己手上的殘存的顔料在鄭苑的臉上留下了小小的印記,用自己的拇指輕輕的擦着,誰知道沒有擦掉,卻在鄭苑的臉上暈染開來,留下了一片淡淡的藍色印痕。
鄭苑站了起來,略估着頭一手抓着自己的琴另一隻擡了起來,輕撫着方逸的側臉,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這麽靜靜的望着,手掌在方逸的臉上輕輕的摩挲着,目光不曾有半點兒猶豫,還是一如剛才的甯靜明充。
下意識在把自己的左手在身上擦了擦想擦掉上面的顔料,也不知擦沒擦幹淨,方逸擡起了左手,兩隻手一起捧着鄭苑的臉頰,然後略一歪腦袋向着鄭苑的唇吻了上去,現在腦子裏哪裏能想的到什麽鄭苑的心裏問題。
輕輕的一觸,方逸略縮回了腦袋,望着鄭苑閉上的眼睛,似乎感到了方逸的呼吸離開,鄭苑慢慢的張開了眼睛,望着方逸,剛張開還沒到一秒,看到那溫暖的鼻息又一次靠進,下意識的又閉上了眼睛,感受着那戀人的雙唇再一次輕輕的觸碰自己,帶來的那份溫暖直緻心田。
再一次的分開,方逸望着鄭苑輕聲的問道:“有什麽不适麽?”幾次輕吻之後方逸才想起來眼前的人兒有着非一般的潔癖。
鄭苑想了一下:“你的胡子太多了,而且頭發也太長了,整個臉上毛絨絨的!讓我很不舒服”。
“等會兒處理掉就行了”方逸笑了笑,伸手把鄭苑手中的提琴拿了過來,直接靠到了椅背上,雙手放到了鄭苑的肩頭然後輕輕一帶,就把鄭苑帶入了自己的懷裏,一隻胳膊擁着柔軟的身體,另一隻手輕輕的沿着披在身後的長發緩緩的感受着那份如絲質般的光滑,而鼻子裏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到那淡淡發絲的幽香傳來。
許久的時候,方逸才說道:“天色不早了,該休息了”。
“那我回房間”鄭苑推開了方逸。
方逸望着推開自己的鄭苑,撓了撓腦袋很想提意大家趁熱打鐵也别浪費時間,把該辦的事情一下子都辦了。不過想了一下沒有說出口,怕是鄭苑一下子接受不了大過的東西,因爲某種原因嘛!
鄭苑開心的把自己琴放回到了琴盒裏:“天兒不早了,你要不也休息?”。
“我再想一會兒,你先睡吧”方逸望着鄭苑笑了笑。
“别太晚!”鄭苑走到了方逸的身邊,遲疑了一下這才稍惦起了一下腳,在方逸的臉上輕吻了一下,然後說道:“記得把胡子刮了,頭發可以等等再說”。
“知道了,我回房就動手,這東西不是一般的礙事兒”方逸說道。
鄭苑聽了一笑轉身拿起自己的琴盒向着畫室的門外走去。而方逸目送着鄭苑身影出去之後,兩年來第一次在這深夜哼起了無名的小曲兒,連方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哼的是什麽調子,轉回到自己的畫架前面,望着作品看了幾分鍾之後,又哼着調兒把一幅畫布提上了畫架,開始畫另外一幅。
半個小時過去,方逸仍然是時不時的哼上兩句,這兩年來畫布上帶着的那一絲絲的憂郁不見了,原來越來越陰晦的色調也轉變了,畫布上的色彩再一次的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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