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畫架上把這幅色彩稿鏟掉,直到鏟到差不多快到基底這才停下了手。拿着毛巾擦了一下手,從畫架前面站了起來。走到了室外清理一下頭腦,以便于接下來的時候再畫一幅。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到周同沿着畫室的小路向自己這邊走來,笑着對着周同伸手揮了兩下算是打招呼。
周同走到了方逸的身邊,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請柬遞到了方逸的手上:“我的畫參加的畫展,下個月初在市美術展覽館開展,到時候去捧場!”。
方逸看着手上封面就是幾副畫的小長條卡片笑着說道:“說一聲不就行了!怎麽還玩這種虛的?”。說完翻了開來一看,裏面是常規的格式:什麽時間請什麽人去什麽地方。看了一下就放心的外套的口袋裏。
周同和方逸并着肩向着畫室内邊走邊說:“這個東西也就是抵七八塊錢的門票,如果穆瑾回來你也可以帶着她一起來!”說到了這裏周同又問道:“你和穆瑾怎麽樣了?”
“有什麽怎麽樣?”方逸笑着說道:“就是正常的相處着啊!滿打滿算她還要上三年學呢!能怎麽樣?本科生又不許結婚,再說就是許可我們也沒到法定的年齡啊!”。
周同看了方逸一眼說道:“我感覺你們是不是太平淡了一點兒,現在你去明珠也少了。都是人家穆瑾回來看你,并且回來的時候你們兩人就蹲在畫室裏!也不去看個電影逛逛街什麽的!”。
“安安靜靜的不好麽?”方逸看着周同說道:“感情上難到還像是電視劇什麽的來點兒**?然後再來個什麽當衆表白?我做不到這點!”。
“行了!你自己看着辦!我就是覺得穆瑾是個好姑娘,你可一定要抓住了”周同笑着拍了一下方逸的肩膀。
方逸對着周同笑了笑,轉頭看到周同常用的畫架上現在正擺着自己最終定稿的素描稿,走了兩步就想把素描取下來。
“慢着!”周同拉住了方逸的胳膊:“放在上面讓我看了一下!”。說完就走到了畫架前面,仔細的欣賞了起來。
方逸回到了自己的畫架前,開始動手畫另一幅色彩搭配稿。
周同看了一會兒直接轉過頭來對着方逸問道:“你這是畫挑水果賣的母子,還是在畫聖母子!怎麽我感覺這婦人的年上還帶着一點兒光彩,臉部的轉折也非常的柔和!小娃子也是白白嫩嫩的!”。
方逸并沒有擡頭看周同,目光注視着自己的畫布上:“當我看到她們母子兩個第一眼的時候,就是給我這樣的感覺,母親注視着孩子的目光神聖而偉大!我隻是忠實的把這種感覺搬到了畫布上罷了。你說是聖母子那就聖母子吧!”。
周同聽了笑了笑,把畫闆從畫架上取了下來,剛想靠在方逸的畫櫃旁邊皺了下眉頭看着四周搜索了一下問道:“其他的五六幅素描稿呢?怎麽不見了!”
方逸看着周同指了指門口的垃圾筐說道:“己經被我處理掉了!”。
周同放下了手中的畫闆走了幾步看着垃圾堆裏的紙片子張口說道:“裏面有一張我非常的喜歡,正想問你要來欣賞下呢!怎麽就成了碎牌片了!”。
方逸看着周同彎着腰伸着腦袋望着垃圾筒,解釋說道:“不能讓我滿意的東西留着有什麽用?”。
自己是不需要前面的幾張素描稿了,保存着有什麽意義?還不如銷毀了了事。現在方逸有了這個習慣而且給自己定下了規矩:所有不能讓自己覺得滿意的稿子都會銷毀,不讓它們留下來,隻有滿意的方逸才會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素描是直接撕成片扔進垃圾筒,畫到畫布上的東西則是直接鏟掉重來。
這樣造成的結果就是畫到了現在,方逸真正署上名字的隻有兩幅畫,一幅是《七月十日》另一幅則是自己第一次畫出令自己滿意的人體寫生,女性的肌膚色彩和身體肌肉的質感表現很好。當然現在方逸再看這一幅也不是自己的最高水準了,隻所以留下來是因爲方逸想做個紀念才幸免于難的。至于其它的畫則鏟了畫畫了鏟,連以後會不會開裂方逸都不在乎,怎麽可能署名。
周同看着畫室旁邊擺在地上的幾幅畫,搖了搖頭對着方逸說道:“你的要求有點兒太苛刻了,隻留下這麽點畫如果突然想要開畫展怎麽辦!那幾張小昆蟲畫的不是挺好的麽,也被你鏟掉了!”。
“到時候再說到時候的話!”方逸看着畫布随口說道。不能令自己滿意的畫有存在世上的必要麽?還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周同看了方逸一眼,笑着說道:“不對!你這樣的人畫廊才喜歡!”周同在心裏算了一下,按着自己了解方逸畫一幅的速度,滿打滿算的一年最多五六幅。現在哪個年青畫家一年沒有個幾十幅上百幅的!所以畫廊一再的要求,畫家一年不能超過多少畫。
“喜歡我畫的少?”方逸笑着問道。
周同說道:“少了價格才上的去,捧你才有意義!畫都滿大街了再捧你也不能把價格捧上去!你知道我簽的畫廊要求我一年最多畫幾幅?”。
“幾幅?”
“八幅!”周同豎起了四根手指對着方逸晃了晃。
方逸問道:“才八幅?那剩下這麽多的時間幹什麽去?”。
周同笑着說道:“我聽着畫廊負責我的經濟人說的意思,那就是該睡覺的睡覺,不想睡覺該上哪裏玩哪裏玩去。隻要不創作就行了!”。
“這樣的生活你還抱怨!”方逸擡起頭來笑着打趣說道。
這時候趙捷推開門走了進來,聽到了方逸最後的話笑着問道:“周老師抱怨什麽?”。
方逸對着周同用手指點了一下說道:“一年就畫幾幅畫,幾乎是大半年的時間都無所事事!幾副畫全賣出去就是四十多萬到手,不愁吃不愁喝的小日子多少人羨慕不來的事情!”。
趙捷聽了也笑着說道:“周老師這話說的真不知足!我平時的時候幹兩份工作,時間幾乎都安排的滿當當的。以後能過上你這樣的日子我睡覺都能笑醒!”說完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挂在一張椅背上。
周同聽了自己也笑着說道:“是該知足了,等畫室建好了我就買輛小車!也算是有房有車族了,是不該報怨什麽了!”。想到了這裏對着方逸問道:“方逸,你的駕照在什麽駕校考的!那邊的教練怎麽樣?這段時間我準備報個駕校,錢都準備好了!”。
“該不錯吧!”方逸說了一下自己上的駕校的名字,然後說道:“反正我一次就過了,感覺也沒有什麽難度”。
“方逸!你準備買什麽車?”周同對着方逸問道:“要不我們一起買?”。
方逸聽了笑着說道:“還是算了吧!我們家還有一輛我爸淘汰下來的老普桑,我就是想買也沒有借口啊!”。雖說家裏的老車有些年月了,不過這東西還不錯。自己用可以二手車想拿出去賣那就賣不上什麽價了。反正方逸以後就準備先開着自己能賺錢了再換一輛好的。
“普桑不錯!”周同點了下頭說道:“這種車就是在路上壞了想找個修的地方也容易。那時間你開着車讓我到野外去練練?”。
“沒問題!”方逸聽了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老車的好處了,别人借了自己也不心疼,不像是新車,怎麽着也有點兒寶貝不是!
趙捷這時候對着方逸問道:“劉老師怎麽不把你和周老師一起推薦給畫廊!”。趙捷和方逸呆了這麽久,自是知道方逸現在畫的己經比周同要好多了。很奇怪爲什麽劉鴻碩推薦了周同沒有推薦自己的弟子方逸。
方逸聽了笑着說道:“我就這麽兩三幅畫,展館内半面牆都放不滿,怎麽簽畫廊!”對于老師方逸還是非常的信任的,沒有推薦自己總是有理由的,再說了現在自己隻有幾幅畫,你讓老師怎麽推啊,總不能告訴畫廊,簽下我的學生,他隻有兩幅畫這不是瞎扯麽!
三人聊了一會兒,各自開始畫自己的畫。
方逸三人不知道的是,這時劉鴻碩的家裏來了兩個客人,正是畫廊的老闆加上專門負責劉鴻碩的經濟人。這兩人今天不光是特地從明珠趕過來取畫的,而且還有一個希望就是可以代理甚至直接簽下方逸。
原因有兩個,第一方逸寫實的技法的确很好,第二就是現在國内市場寫實油畫己經可以看的出水漲船高的大趨勢了。當然了劉鴻碩學生的名頭也讓畫廊很滿意,包裝推出所花費的成本比别人少多了。商人嘛,追逐利益是天性,再加上近水樓台,有了和劉鴻碩合作了快十年的這一層關系,方逸要是再被别的畫廊弄走了,那才是笑話。
方逸不知道自己早就入了别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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